公主府客房內, 將安躺在牀上,重明坐在一邊,爲表誠意, 公主親自來說明了昨日的情況。
“昨日馮姑娘在花園閒逛, 不曾想碰上一個闖入我府中的惡徒。我已□□惡人, 請了醫仙過府, 並沒有什麼大礙, 大約明日就會醒來。”
“有勞公主了。”
“無礙,我已着人備下客房,就在隔壁。燕幽上仙且先住下, 我……”後面的話公主嚥了回去,自己的事現在不是重提的好時機, 等明天吧。瞧他這樣對這女子也是緊張的很, 想來沒什麼問題。
公主帶着侍女走後, 重明一個人坐在將安牀邊,看着牀上閉目不醒, 臉色較往日蒼白的人兒忽然覺得礙眼的緊。
將安在重明眼裡一直是個笑盈盈,柔中帶剛的樣子。不管是在蓮池中,還是噬心蛛母口下,亦或是面對上蒼安排的前路。微末希望就不認命也不放棄,哪怕前路艱難, 哪怕千難萬險, 再大困難也一步步向前的人。
重明伸手整了整將安鬢髮:“快點好起來吧, 還真是不習慣看你這個樣子。”
縮回手忽然看見將安耳朵好像動了一下, 仔細一看, 不是將安,是她的耳璫。在自己的注視下, 那顆珍珠又向着頰邊靠了靠,後又好像覺得自己的行爲不對,挪回原位。
將樂見過重明,知道他是和姐姐一起的人,本也不怎麼害怕。但沒想到他會觸碰姐姐鬢角,離自己僅有一指間隔,不由自主向後縮了一下,沒想到這輕微的動作竟讓他給發現了。
“可是小馮姑娘?”醫仙已經來過,斷不可能是什麼邪物,能在將安身上又沒有外泄氣息的活物他只知道將樂一個,故而開口詢問。
珍珠點點頭,從右耳上飛下,沾了茶水在牀沿寫下“姐姐無事!”四個字便回到耳璫再不動盪。得了重明安心淺笑一個。
將安完全清醒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一醒來就見身邊侍女急忙跑開,口中喊着,“姑娘醒了,我去稟告公主。”一路小跑到主殿被告知公主和燕幽上仙去了鳴遠亭。
鳴遠亭上,三公主和重明相對而坐,誰都不打算先開口。公主所圖之事重明明白,雖知利大於弊還是終究心有不甘。
而三公主經過昨夜已經定心很多,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拿下燕幽,反倒從原本的焦急安定下來,優雅茗茶,不急不緩只一心談花說畫。
下人來報,馮姑娘醒了,重明告辭離去,三公主開懷喊人取仙酒來。這燕幽越急越好,越是心急下回談起來籌碼就越大。
將安一醒來,將樂就在耳邊偷偷報備了她昏迷後的一切,包括重明前來探望,在牀邊說話以及認出自己的事。聽到對方守了一夜,天亮才被公主請去趕忙下牀收拾自己。暈過去不知道也就罷了,要是現在還讓他看見這麼邋遢的自己就太說不過去了。
重明進的門來,將安已經收拾妥當在等候。一見人就行禮口稱辛苦上仙,實際偷偷傳音過去,“我發現一條密道可通向他界。”
“你可大好了。”重明見將安行禮,忙去阻攔,正想開口詢問前日到底發生何事,聽見暗中傳音,眉心微一動恢復平靜,面上不顯,也傳音回去,“可是與前日之事有關。”
“算是吧!一會你先問我,我假借要說的明白些領你過去,詳細的路上再說。”
“不看也可,我信你。可需要做什麼準備?”
“不用,只要你玉崑無事,把月牙帶上就成。”
“你確定可以的話,我們今日就走,月牙我隨身帶着,本來是想說我已經尋到聯繫的法子,這小花精還給你使喚的。”
“也好,那歸長老那?”
“我自有法子傳消息給他,不必憂心。”
將安和重明面上只在一味寒暄,感謝來客氣去,實則偷偷傳音暗地裡定下了逃亡之計。
兩人商量已定,重明從袖中取出一紙黃符,手指寫幾個子,點火燒了個乾淨,紙灰成線條向外飄去。隨後起身向着將安說:“馮姑娘,雖然你已經沒事了,我還是想詳細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可否帶我實地一觀。”
“上仙,這當真是小事,我在公主府一應都好。”
“你親人將你交給我,我必要進到我的責任。馮姑娘請!”
“這?好吧!”
屋內的自有侍女傳給三公主聽,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也就放了開去:“讓花園的人不要爲難他們,正好我也看看那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另一邊玉崑客卿長老庭院中歸長老也收到重明的傳書。墨黑的紙灰飄落在地,努力扭動着排成幾個字“雙離,再會!”歸長老嫌棄地吹散字跡,“小混球,離開居然也不親自來說。沒誠意!不過也好,我也正好打算出去走走,不需要因爲擔心你們兩個而留在這裡拉!”
將安領着重明走到當日暖魂玉所在,輕聲呼喚,“暖魂玉,你在這嗎,簡單造個幻境迷惑掉我所在地之外的人再出來見我。”
周邊景色又變成當日的鬼竹林,不過只得其形沒有其髓,一點陰森恐怖都沒有了。外面遠遠跟着的公主府的人看起來兩人只是站在原地聊天,其實內裡已完全不一樣。
暖魂玉頂着大大的一行字從土中出來,“當日讓我撤了,現在又要我擺回來,只能擺成這樣了。”
將安有些心累,“當日我說撤沒說馬上撤,再者你也算是蓮祖的貼身寶物了,怎麼只會變這個一個模樣的,哪怕是一汪蓮池也好呀!”
“我纔開靈智就被主人放在這裡,只見過這個,也只會這個。”
“能用就成,不用計較其他的。”重明插進話頭,雖然他也覺得這莫名出現的玉鑑賞能力堪憂,但眼下實用就好,顧不上那麼多。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將安吐出鬱氣,拿出儲物袋,撿了把鋒利的匕首,然後摘下耳璫放進去,“樂兒,我還是把你放袋子裡安全些,等過了眼再放你出來。”
將樂珍珠在袋中點點頭,直蹦深處而去。將安收好袋子,纔對重明解釋來龍去脈。
“這玉喚暖魂玉,是蓮祖的貼身之物。因爲這裡有一個連通四界的混亂之眼,所以被放在這裡鎮守。這個混亂之眼可去任何一界,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隨機的,穿過的時候不能選擇去到哪一界。”
“這到不是大問題,離開了仙界,人界魔界不足爲慮,唯一是妖界。”重明停頓一下。
“也不一定就是去了妖界,就算真是我想我們也還是有機會的,再者不是還有個妖王的名頭好用。”
“那就開始吧!”
將安點點頭,深吸口氣,扯開衣襟對準心窩就是一刀。心血順着刀槽流出,暖魂玉飛速前來想要接住。
“你做什麼!”重明一袖子振開玉環,上前就要止血療傷。暖魂玉被硬生生砸進土裡,瑟瑟發抖,心想這男人好可怕啊!
“嘶,真疼啊!”將安咬着牙根按住重明的手,“我沒事,讓那玉過來吧,它需要用我的血在我們走時關閉這個眼,然後隨我們一起離開,這也算是蓮祖留給後輩的一件事。”
“你這輕信人的毛病什麼時候改。這玉就算是蓮祖的,隔了那麼多年又生了靈智,開口就要心頭血,你怎知它沒有壞心思。”
暖魂玉聽了費力把自己從坑中□□,氣沖沖飛到重明面前,閃着大字,“不許侮辱我對蓮祖的忠心。”
“我知道的,他只是擔心我一時心急。”將安安撫下玉環,隨後對重明說:“小樂已經繼承了溪客宮,所有蓮祖舊物的心思都瞞不過她,這玉說的都是真的。心血雖難得,養一養還是會回來的,現在先離開仙界要緊。”
重明這才稍微往邊上讓了一讓,瞪一眼暖魂玉,開口:“該多少就是多少,拿多我劈了你。”
玉環吸了血,原本乳白的顏色變得通紅,身體也變得極大,平躺在將安面前,顯示“上來。”
重明給將安治了傷口伸手抱人,將安臉紅了一下沒有拒絕,現在自己確實行動不是很方便。坐上玉環後,暖魂玉邊沿出現很多絲線,一半紅,一半白。編制纏繞形成一個繭把兩人包裹其中。
緩緩上升中,將安猛然想起那天看到玉環砸人的樣子,這玉不會是又要用砸的方式吧。果不其然,暖魂玉離開地面一段距離後,像離弦之箭衝向地面,一段不長的黑暗之旅後,陷入混亂空間。
玉環剛砸向地面,原本的幻境瞬間消失,遠遠跟着的人都看着交談的二人瞬間不見蹤跡,遍尋不見。公主和玉崑得知後都暗中尋找,一樣無消息。玉崑懊惱少了一個籌碼,公主摸着肚子無聲落淚,這下該去哪裡再尋這樣一個人選。
早知,早知那日一早就該逼他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