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194.少數真品
李諾和黛娜絲跟隨奈莉，在羣島東側轉悠到了正午時分。
奈莉給李諾二人在交易所內安排了午餐。飯後，李諾和奈莉瞭解了一些事情，最終以“還要考慮考慮”爲由，離開了交易所。
這一上午看下來，價格在10萬金幣以下的島嶼一共有300多座。
除了被挖空礦物資源的1號雪山島嶼以外，其餘的島嶼均是寬度不超過10公里的小島。
這類小島由於面積小，位置偏遠，或者水下暗礁衆多等原因，難以開發和利用。像是修建魔法生態農場，大型魔法淨水設施，修建港口等，均無法在這類小島上實現。
另外，羣島東側的治安力量，是另一個影響島嶼售價的重要因素。
深海分院負責提供治安服務。
幾乎每隔三十公里，便有一個魔法崗哨。那是一種懸浮在海面上的無人魔法設施，會在各座島嶼之間的海面上來回巡邏。
魔法僕役是崗哨內的工作人員。
哪裡發生了爭鬥，魔法崗哨會第一時間趕過去，並用燦爛的煙花通知深海分院設立在島嶼之間的巫師據點。
巫師據點裡的深海巫師收到消息後，會立刻趕到現場處理爭端。
越靠近魔法崗哨的巡邏路線，越接近深海巫師的據點，治安服務的質量越高，相應的，島嶼價格也會水漲船高。
將島嶼的選址、治安質量、地形、避風港數量和規模、價格等等因素全部考慮進來之後，完全符合李諾二人要求的島嶼有15座。
其中就包括了1號雪山島嶼。
1號至3號雪山島嶼捱得很近。
未經開採之前，三座雪山島嶼上的資源極爲豐富。
爲了防止出現偷盜的現象，深海分院將巫師據點和魔法崗哨，設立在三座雪山島嶼附近。
深海分院的巫師據點和魔法崗哨，一經設立就不會輕易變動。所以，哪怕1號雪山島嶼上的礦物資源被搬空了，它也依舊處於高質量治安服務的範圍內。
李諾將15座符合要求的島嶼篩選出來之後，沒有急着交錢。
就和他向奈莉所說的那樣，“他需要再考慮考慮”。
不過，他考慮的不是從這15座島嶼中精挑細選其中之一。
他真正考慮的是“偷雞”。
他發現了一個被自己所忽視，但卻極爲重要的系統知識。
衆所周知，在解構某樣東西之前，如果已經掌握了與這樣東西有關的解構成果和學識類技能，那麼解構消耗量會有所減免。
系統的表述通常是這樣的：
基於你對XXXX的解構成果，本次解構消耗量有所降低。
又或者是這樣的：
由於你掌握「XXXX學（XX級）」，本次解構消耗量有所降低。
出現這樣的兩種系統文字，就意味着李諾正在嘗試解構的東西，與他已掌握的解構成果和學識類技能有關。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非常常見的系統知識，能不能用在勘探島嶼資源上呢？
就例如：
李諾在未掌握類似“礦物勘探學”這樣的學識技能前，向A島嶼丟出解構術，拿到了未受減免的解構消耗量A1。
然後，他通過自學的方式，掌握了學識技能，再度朝着島嶼A丟出解構術，獲取減免後的解構消耗量數據A2。
A1減A2的差值，即由於掌握了“礦物勘探學”後享受的解構消耗量減免數值。
在已知減免數值只與學識技能有關的前提下，不難推導出一個結論：
島上與學識技能有關的資源數量越多，解構消耗量的減免數值就越大。
只要比較各個島嶼的減免數值大小，就能推斷出島上資源的多寡了！
再將不同島嶼的解構消耗量減免幅度，與島嶼資料上的資源儲量進行比較，又能進一步得出有多少資源沒被人勘探發現的粗略數據。
這就是常常被李諾忽視，但卻極爲重要的系統知識。
只要活學活用，它的效果極其驚人。
能想到這一系列操作，李諾不得不感謝自己在高中和大學階段所學習的數學內容。因爲這些計算操作中的很多思路，借鑑了“代數”、“求導”，“極限”等數學知識點。
李諾在離開海島交易所後的第一時間，帶着黛娜絲乘車抵達了交易區的自由集市。
自由集市是一個佔地超過5萬平米的商業廣場。
它的核心建築物是魔法物品交易中心。不計其數的商鋪坐落在白色牆面的交易中心四周，將整個商業廣場擠得滿滿當當。
進入集市之後，李諾和黛娜絲分頭行動。
在海島上生活，有許多必要的生活用品需要購買。黛娜絲包攬了購買生活用品的雜活。她會在自由集市的百貨商店裡，一直待到李諾前來找自己爲止。
李諾則獨自在擁擠的街道上穿梭，尋找一切與學識類技能有關的東西。
他的目標很明確。
首先，他要找到與自然資源有關的學識類典籍。
甭管是勘探資源，還是挖掘資源的書籍，李諾通通來者不拒。只要能解鎖學識類技能，那就是好書。
其次，他要尋找與竊魔者學會和古老龍族有關的典籍。
收集與竊魔者學會有關的典籍，是爲了找到靈活運用「魔力竊取」的靈感。
《巫師之路》和《魔法根基》上，只是簡單提到了竊魔者學會的不凡之處而已，並未詳細說明他們的所作所爲。
如今，竊魔者學會已經成爲歷史了，距今少說有千年之久。
這個巫師勢力不像龍族那麼出名，影響力也沒有龍族那麼大，所以找它的史料應該是件比較麻煩的事情。
相比之下，與龍族有關的古文物在自由集市上並不少見。
作爲一個存在於傳說中的種族，人們對龍的好奇心與探索欲十分旺盛。
由此便催生出了贗品數量衆多的局面。
李諾只是走完了一條街道，便見到了不下一百件用現代魔法工藝做舊的贗品，而且這些贗品都和龍族有關。
贗品的數量遠遠超過了真品，真品成爲了萬中無一的存在。
明明有那麼多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種族，贗品製作師們爲什麼要盯着龍族薅呢？
答案與蘇曼羣島南邊1000公里開外的飛旋大陸有關。
飛旋大陸，便是這方世界上，唯一一個有龍族出沒的地方。蘇曼羣島也是唯一一個與飛旋大陸相鄰的人類領地。
在蘇曼羣島這兒來來往往的非凡者，有一半以上是衝着飛旋大陸的奇異之處而去的。
飛旋，顧名思義，那是一個飛在空中不停旋轉的大陸。在離心力的作用下，飛旋大陸會不定時地將龍族的寶藏甩出大陸。這些寶藏會拖着長長的尾焰，落進飛旋大陸以外的遼闊海面上。
絕大部分龍族寶藏都沉入海底了，唯有一小部分能被蹲守在海面上的航船捕獲到，進而帶到自由集市上來交易。
自由集市中央的魔法物品交易所，便是專爲交易龍族寶藏而開設的。
龍族寶藏不是指“龍族生產的寶藏”。作爲上一紀元的霸主，龍族搜刮了其它種族的珍惜資源，塞到了自己的寶藏庫當中，成爲了龍族藏品的一部分。
從統計數據來看，被成功捕獲的龍族寶藏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東西是龍族自制的，其餘的九成是龍族從其它種族那擄掠得來的戰利品。
李諾要找的東西，是對龍族的研究資料，或者是龍族親自編寫的編年史、地理資料、風物誌、龍族成員名單等等。
只有這些東西，能夠幫他減免解構海島的精力值開銷。
如果能找到直接與“龍牙水庫”有關的資料，那就再好不過了。
有了這一資料，那李諾在嘗試解構與龍牙水庫有關的陌生海島時，將直接獲得解構消耗量減免的消息，進而判定這座島嶼與龍牙水庫息息相關。
目標明確，思路清晰，再配合上便利至極的解構術，李諾很輕鬆地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是一間龜縮在集市最偏遠角落裡的小店鋪，門外掛着掉漆的木頭招牌，上面簡潔明瞭地寫着一行歪斜的手寫體字：
「海德威的店——我的店只賣真品」。
店主海德威似乎剛從海上回來。
他的背上是沉甸甸的魔法帆布包，身上的斗篷溼漉漉的，一邊走，一邊留下一串潮溼的腳印。
李諾抵達這裡的時候，海德威正背對着他，從斗篷底下的口袋裡，摸出鑰匙串，對着門上的鎖眼一陣搗鼓。
海德威的塊頭很大，從背面看上去就像一頭駝背的巨熊。
在接連兩次沒有將鑰匙插進鎖孔之後，海德威發出一聲沉悶的嘆息，用寬大的手掌在背後的魔法帆布包裡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副帶有綁繩的眼鏡綁到自己的臉上。
看樣子，海德威存在着一點點視力問題。他綁好眼鏡之後，一下子看清了鎖眼的方向，成功打開了店鋪的前門。
一陣久未通風與接受光照的黴味從屋內飄出來，李諾隔着數米遠的距離都能聞到。
海德威彎腰側身，擠進門內。就在他轉身關門的時候，注意到了在門外不遠處逗留的李諾。
李諾也因此看到了這名店主的樣貌。
毛茸茸的大臉，棕色鬍鬚與頭髮連成片，兩隻眼睛被硬幣大小的鏡片罩住。寬大的臉部與微小的鏡片組合到一起，讓他顯得有些滑稽。
海德威面朝李諾，抓了抓鬍子，帶着些微酒氣說道：
“你是來買東西的嗎？嗝~”
“沒錯，我看上了伱掛在揹包外側的那幾枚龍牙。”李諾擡起手，指了指對方身後的揹包外側。
海德威伸手摸向身後。他的揹包外側掛着許多東西，龍牙在其中不太起眼。
他用觸感分辨出了李諾所指的東西，吐露着酒氣說道：
“哦，你說這個啊，這是我的幸運物，給多少錢都不賣。嗝~…我這裡還有些其它東西，你或許會感興趣。不過，我剛從海上回來，還沒整理好這趟的收穫，所以暫時沒時間給你介紹店裡的東西了，你就自己進來隨便看看吧。但記好了，如果不買的話，不要摸。”
海德威朝李諾招招手，邀請對方進店，隨後自顧自地開始整理揹包裡的東西。
店鋪的面積不大，房頂距離地面五米高，四周的牆壁被亂糟糟的置物架佔據，天花板上的昏暗吊燈是唯一的光亮來源。
李諾進店之後，環視一圈屋內的場景，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
就和海德威在招牌上寫的一樣，這裡的商品都是真的，確實曾被龍族收藏過，或者來源於龍族本身。
大部分商品是金屬或石頭材質的不明用途小物件，小部分是龍牙、龍鱗、龍的皮屑等等稀奇古怪的東西。
李諾用解構術確定了這些東西的真實性，但它們的質量實在是不敢恭維，全都是些破爛。
殘缺嚴重不說，還帶有明顯的風化和海水侵蝕的痕跡，這讓商品的品相大打折扣。
李諾注意到，來源於龍族本身的東西，其解構消耗量都比較大，而且與體積大小沒什麼關係。
最典型的是拇指大小的龍牙，黃澄澄的，遍佈凹痕與豁口，燈光照上去有一種表面塗抹油蠟的感覺。
就這小東西，李諾完整解構它居然需要1萬多點精力值。
李諾湊近瞧了眼，沒有從這枚龍牙上看出什麼門道。
他回頭打量一眼拾掇揹包內雜物的海德威，用半信半疑的語氣問道：
“你放在置物架上的龍牙，真的是龍牙嗎？它看上去就和削尖的指骨差不多…”
海德威面對李諾的質問反應激烈。他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雜物拍在桌上，在桌邊站直身子，朝着李諾瞪去：
“當然是真的！我這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是真的！都怪那些賣贗品的王八蛋！每一個到我這裡來買東西的人，都會問我東西是不是真的！”
海德威看來被賣贗品的同行折磨得不清。
想想也是，賣贗品形成完整的體系和評判標準之後，大衆認知就會被贗品所扭曲。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充足的知識儲備，能夠自行分辨出真品與贗品的。
大部分買家都是圖個新鮮，或者對龍族一知半解的狀態。這種情況下，經過贗品銷售者精心包裝的話術和套路，更容易讓顧客相信贗品是真品。
長此以往下去，真品便被贗品驅逐，造成了類似“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
就例如李諾所指的龍牙。
一部分贗品龍牙會被打造成晶瑩剔透，毫無瑕疵的模樣。這部分贗品是賣給對龍族毫無瞭解的不入流買家的。
如果買家對龍族有所認知但不多，那麼故意做舊的贗品龍牙就會被銷售者擺到檯面上。
在魔法的加持下，贗品已經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了，但是贗品和真品的成本卻是一個地，一個天。
贗品可以在魔法工坊裡製造出來，製作成本低廉。
真品則需要店主找到真實的貨源，或者像海德威這樣親自到海上捕捉從飛旋大陸中飛出來的寶藏，或是深入海底，探尋在海牀上沉眠的遺落之物。
李諾很理解海德威的心情和心中的憋屈，他是故意用這番話刺激對方的。
原因嘛…很簡單，與“買耳機”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不知道三百塊以下的耳機哪種最好，千萬不要問“三百以下推薦什麼耳機”，而是要說“三百塊以下沒有好耳機”。
這種類似於釣魚的做法雖然招恨，但簡潔、高效，最容易刺激掌握真材實料且耿直的人出來現身說法了。
海德威就是這樣的人。
他面對李諾的質疑，毫不客氣地吐槽了一下贗品，然後摘掉眼鏡，隔着幾米遠的距離，看了看李諾所指的龍牙，不耐煩地說道：
“那是雛龍的牙齒，所以纔會這麼小。準確點說，是雛龍第一次換牙時丟棄的牙齒。這枚牙齒距今至少五千年了，它看上去破破爛爛纔是正常的。你在其它店裡看到的龍牙基本都是假的…”
海德威忽然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沮喪地說道：
“算了，算了，隨你信不信吧…我只能說，我這裡的東西都是真的。我比你還要討厭贗品…”
海德威戴上眼鏡，繼續整理桌上的雜物。
李諾在他背後緩緩點頭，基本摸清楚了海德威的爲人、性格與特徵。
這是一個比較耿直，比較楞的深海巫師。在別的店主都依靠出售贗品在集市裡偷懶的時候，海德威選擇親自去海面上捕獲龍族寶藏，拿到自己的店裡來出售。
在正常邏輯下，這樣親力親爲的店主會擁有很多真品，他本應該擁有更好的生意纔對，可他爲什麼會這麼落魄呢。
李諾對此有不少看法。
原因之一必然是贗品做得太真實了。
原因之二，在龍類幾乎滅絕的情況下，現代的魔法工匠已經找到了替代龍類素材的材料。這導致魔法制造業對龍類素材的需求量幾乎爲零。
原因之三，李諾覺得與鑑定費用有關。
李諾找到海德威的店鋪之前，特意去集市上的鑑定店查看了一下。
「博學者協會」認證的鑑定師，單次鑑定收費10萬金幣起步。
沒有「博學者協會」認證的鑑定師，單次收費1萬金幣起步。
無論是哪種鑑定師提供的鑑定服務，其收費價格都超過了大部分贗品。再加上贗品銷售時隨同附贈鑑定報告，那自然很少有購買者特地交錢請別人鑑定了。
種種因素的交叉作用下，李諾在海德威店裡的見到的東西，無論新與舊，完整與否，通通在其它店裡見過一模一樣的，就像是其它店的店主專門到海德威這裡拷貝的一樣。
在如此這般真實程度的贗品面前，海德威的真品要是賣得過了些，那就完全沒有競爭優勢了。
“這枚龍牙多少錢？”李諾問道。
海德威轉過頭，看了眼李諾：
“330金幣，不講價。你要嗎？你要的話，我給你包上。”
“嗯，還挺貴的，我再看看吧。你上次賣出去東西，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李諾又問。
海德威抓了抓下巴上的鬍子：
“呃…一個月以前吧，記不清了。”
在贗品能夠以假亂真的情況下，真品還賣這麼貴，東西能賣出去就有鬼了…
李諾眯眼打量一圈，心中若有所思。
他好像發現了一個既能大量收穫精力值，又能掌握學識類技能的好途徑。
果然一離開點金島那個犄角旮旯，身邊的魔法事物就多了起來，連帶着能用來被動解構的小物件也愈發豐富，自己離開點金島的安排確實是對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也只有走到哪兒都要花金幣這一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