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3.空頭支票
李諾點開下一份解構結果看了起來。
“「返生者密修會」的巫師，女性，名叫黛娜絲，三環實力。完整解構她所需要的精力值是六萬點。”
李諾細細回想：
“黛娜絲…嗯，我有印象，就是那個戴着禮帽，用魔法面紗遮住容貌，穿着束腰長裙，巨浪起伏的年輕女性。她的身體曲線和蘇莉一樣誇張。她來自返生者密修會的話，那主講教授就是「返生者的燈」了。”
李諾不太明顯地愣了一下。
“對了，所謂的返生者究竟是什麼呢？我只知道名字，卻一直不知道它的內涵。”
李諾看了看黛娜絲的面板信息，上面沒有提到“返生者”的具體含義，倒是出現了不少獨特的法術。
「毒素壓制」，延緩中毒效果的發作時間，或減輕中毒效果。
「痛苦壓制」，減弱疼痛程度。
「次級腐肉重生」，治療一小塊因各種原因而變爲腐肉的身體部位。
「次級防禦死亡結界」，使施法目標在短時間內免疫一切會造成自身死亡的傷害與效果。
「次級逆轉死亡」，逆轉目標的死亡進程，使其重新獲得生命力、構造值等與“血量”有關的數值。
李諾仔細看了下黛娜絲的「身份」一欄，反覆確認對方確實是“死亡系巫師”。
這還真是古怪了。
一個死亡系巫師，居然掌握了這麼多治療向和防護向的法術。
這個名爲黛娜絲的女巫，該不會還掌握了“復活術”吧？
解構完成度有限，李諾無從得知黛娜絲的所有法術。
李諾微微眯起雙眼，心裡有一種百分百解構黛娜絲的衝動。他想看看對方到底有沒有掌握“復活術”之類的魔法。
當然，只是想一想而已。
李諾撇開雜念，調出黛娜絲的解構成果又看了一眼，遺憾地搖搖頭。
他沒有獲得黛娜絲近期的記憶。
不過從對方願意參加討論會這一點來看，這位胸懷寬廣的女巫應該也是衝着接骨魔杖來的。
“.”李諾摸了摸鼻樑。
作爲一切的始作俑者，他覺得有些尷尬。
看到元素審判要爲自己背鍋了，他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看下一份解構成果。
弗古迪婭，女性，三環實力，死亡系，來自巫師勢力「夜靈脩會」。完整解構所需要的精力值爲六萬點。
李諾一看到“弗古迪婭”這名字，腦海中便浮現出對方的容貌。
那是一名大約40歲的女巫師，樣貌略顯老態，但是皮膚非常粉嫩，和貝蒂有的一拼。
她的五官分外勾人，雙脣鮮紅，媚眼紅豔，眼底流淌着淡淡的血色，有一種動人心魄的血腥之美。
“「夜靈脩會」…”
李諾點開弗古迪婭的面板信息和記憶瞧了一眼，心中不禁嘀咕起來：
“「夜靈脩會」是類似於吸血鬼的死亡系巫師勢力。他們是死亡系血魔法分支的巫師，專精於操控血液與死亡，是最老牌的死亡系巫師勢力之一…難怪弗古迪婭妖豔得像是剛吸完血一樣。”
“篤篤篤。”
敲門聲喚醒了思考中的李諾。
“請進。”
門外的人聽到李諾的聲音後，推開一絲房門，朝屋內探進來半個腦袋，正是可愛的貝蒂。
“李雷，會場準備好了，只是情況有些變化…”
“怎麼了？貝蒂。”李諾看過去。
貝蒂推門進來，合上身後的門板，臉上滿是不好意思的神色：
“導師說，她想請你不要參加討論會…”
李諾擡了擡眉毛：
“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不不不。”貝蒂連忙搖晃雙手說道：
“不是你的緣故，是受邀前來參加討論會的巫師們起了爭執。”
“爭執..”李諾心中暗笑，那幫人還真的因爲接骨魔杖的事情吵起來了啊。
“具體是怎麼回事呢，貝蒂？”李諾明知故問。
貝蒂說：
“我也沒太弄懂是什麼情況，我只知道受邀參加討論會的巫師，一到現場就互相爭吵起來。其中有些巫師過於激動，甚至對我的導師作出了無禮的舉動…
“我聽來聽去，總算是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好像是告死會的首要研究任務出了問題。他們在裂變荒野上弄丟了首要研究任務的實驗成果，據說是一把擁有聖物潛力的高階魔杖。”
“告死會的首要研究任務？丟失了魔杖？”李諾微皺眉頭問道：
“所謂的首要研究任務，指的是必須完成的任務嗎？那要是沒能把那根魔杖找回來，告死會的首要任務便會失敗，是這個意思嗎？”
“對的。後果很嚴重。首要研究任務失敗會扣很多考覈評分的。要是告死會的考覈評分跌到了及格線以下，那他們就得離開塔蒂斯帝國，給其它巫師勢力騰出位子了。”
貝蒂的話在李諾心中掀起一陣巨浪。
原來這一級魔法研究機構也是要接受考覈的！
要是評分過低，考覈不過關，那按照巫師前進會定下的規則，告死會就會失去研究塔蒂斯帝國內部非凡現象的權利了。
也就是說，那根接骨魔杖的意義，遠不止它自身具備的魔法威能，還關係到告死會在塔蒂斯帝國內的去留問題。
李諾暗自搖頭。
現在想來，自己要是沒有橫插一腳的話，格林薩烏憑藉告死會在山脈駐軍中的滲透程度，還是能很輕鬆地將接骨魔杖帶回去的。
真是沒想到，自己在懸崖上秒殺格林薩烏的舉動，會牽扯到這麼多事情。
天知道他當時只是想順手撈一筆靈魂碎屑而已…
“貝蒂，那我現在怎麼辦呢？爲什麼不讓我去討論會現場？”李諾問道。
貝蒂搖搖腦袋：
“我也不知道原因。導師讓我來攔下你，千萬不能讓伱露面。她說，自己可能會有緊急任務要委託給你。”
“好吧..”李諾摸了摸鼻樑，心想該不會要他去尋找接骨魔杖吧…
李諾心裡剛有這個念頭，房門再次被敲響。
這次進來的卻是神色有些凝重的菲莉婭了。
菲莉婭像個大姐姐一樣摸了摸貝蒂的腦袋，讓對方去討論會現場維持秩序，自己有些話要單獨和李諾說。
貝蒂乖巧地推門離開。
菲莉婭沉悶地笑了笑，笑容裡有些強顏歡笑的意味：
“真是抱歉，李雷。討論會還沒開始，現場就亂成一團了。我們坐下說吧。”
李諾和菲莉婭分別在兩張單人沙發上落座。
菲莉婭從口袋裡拿出一份捲成桶狀的羊皮卷遞了出去：
“貝蒂和你提起過緊急任務了吧？這份任務契約書上有任務詳情，你看上一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李諾接過羊皮卷，放在面前豎向展開。
好幾副動態的法術圖案映入眼中，旁邊還有大段大段的文字描述。
李諾好歹是玩過手機的人，這些不斷變化的法術圖案沒能引起他的驚異。
他稍微打量了幾眼卷面上的動畫，便投入到閱讀當中。
過了大約10分鐘，李諾放下羊皮卷，臉上維持鎮定中帶着思索的樣子，心中卻大呼尷尬和無語。
簡單來說，討論會場的混亂狀況是這樣形成的：
告死會是塔蒂斯帝國內唯一一個一級魔法研究機構，霸佔了研究死靈教派的研究權限大約10年之久。
巫師前進會給每個一級魔法研究機構下達的首要研究任務，便是以10年爲期限的。
10年的時間一到，告死會必須交出令巫師前進會滿意的“答卷”，否則就扣大分，剝奪研究資格。
告死會心裡很着急，因爲在臨近首要研究任務的最後期限上，他們遺失了完成任務所需要的接骨魔杖。
其它死亡系巫師勢力心裡樂開了花~
因爲告死會只要拿不到接骨魔杖，那它就完蛋了，必須滾出塔蒂斯帝國。
如此一來，其它死亡系巫師勢力，纔有可能進駐塔蒂斯帝國，成立新的一級魔法研究機構。
當然，這事情不絕對。
巫師前進會挑選下一任研究機構的時候，不只是從死亡系巫師勢力中做出選擇，還會考慮到其它派系、其它分支的巫師勢力。
不管怎樣，一定不能讓告死會拿到接骨魔杖，這是討論會現場所有流浪巫師的一致呼聲。
隨之而來的，便是告死會觀察員與流浪巫師的對噴…
一直到雙方吵到不可開交，去找貝蒂的導師評理之時，元素審判這才知道告死會在自己的地盤上，遺失了重要的魔法道具！
從頭到尾，元素審判都不知道，接骨魔杖曾經出現在裂變荒野的邊境線上！
可這話說出去誰信吶…
告死會的觀察員不信，他們一口咬定是元素審判秘密扣押了接骨魔杖。
其他死亡系流浪巫師也不信。他們一再強調告死會違規讓非觀察員身份的告死會巫師進入黃金聯邦，理應被元素審判扣下人和接骨魔杖。
好。
問題來了。
你們要討論接骨魔杖的事情，請出去討論。
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討論如何追捕薩繆爾森的。
請不要偏離主題。
元素審判再三強調了追捕薩繆爾森的事情，總算把會場引到了正軌上，但很快就又歪了。
告死會的人說，不拿到接骨魔杖不幫忙。
其他死亡系巫師說，元素審判把接骨魔杖拿出來，分成數段，讓自己等人每人帶走一段作爲任務酬金，那他們必然會幫元素審判追捕薩繆爾森。
事情的焦點再次回到接骨魔杖上。
那麼儘快找到接骨魔杖就成爲了重中之重。
於是，便有了李諾手上這份契約書。
有了和李諾一起對付黑骨隱士的經歷後，元素審判對他的信任程度，遠超過其他死亡系流浪巫師。
另外，其他死亡系流浪巫師都有二環或三環的實力，只有李諾的實力比較低，是一環巫師。
元素審判綜合所有因素作出決定：
他們想借用李諾對死亡能量的魔法知識，來搜尋接骨魔杖的下落。
爲了配合李諾的搜尋工作，也爲了防止他帶着接骨魔杖獨自離開，菲莉婭會和他一起行動。
簽訂契約書，接下緊急任務，立刻就能拿到50萬聚合幣的定金。完成任務後的獎勵另算，至少是一段接骨魔杖。
李諾暫時沒考慮任務酬勞的事情。
他心中有一個倍感疑惑的地方：
他解構接骨魔杖的時候，拿到了《接骨魔杖的使用說明書》，完整度爲25%，涵蓋了整本書前四分之一的內容。
從到手的書中內容來看，告死會的巫師能夠感應到接骨魔杖的位置。
告死會巫師與接骨魔杖之間的感應強度，與巫師的實力和雙方之間的距離有關。
巫師的實力越高，二者之間的距離越近，則感應越強烈。
在距離足夠近的情況下，二環實力的告死會巫師，就足以穿透附魔金屬箱的封鎖，感應到接骨魔杖了。
正是因爲這一點，墨菲雅帶着接骨魔杖在交界地亂晃的時候，依然難逃被告死會鎖定的結局。
那告死會借用這份感應能力，不就可以找到接骨魔杖了嗎？
李諾大爲不解。
“菲莉婭，我有個疑問…像是接骨魔杖這種具備聖物潛力的魔法道具，會這麼容易被遺失嗎？這種東西可是關係到主講教授，能不能晉升爲議會教授的存在吶。”
所謂的聖物，是威能與地位的象徵。
以告死會所在的死亡系分支——死靈分支爲例。
迪卡特是死靈分支的一名主講教授，告死會幕後的操控者。
他指揮告死會研究死靈教派，積攢了大量的魔法知識。
他將自己的魔法知識統合起來，精心編排，着手打造承載自己所有知識精華的接骨魔杖。
等到接骨魔杖完全成形，那這件富含死靈分支魔法知識的魔法道具，就會蛻變爲迪卡特教授的聖物。
在打造出自己的聖物的那一刻，迪卡特作爲主講教授，便有了申請成爲議會教授的權利。
一旦申請通過，他便會從巫師教林的主講教授，晉升爲巫首議會的議會教授，開始介入烏納斯環的涉巫事務。
具體的涉巫事務有哪些，李諾暫時沒弄清楚，因爲他從告死會觀察者身上收集到的記憶裡沒提到。
但有一點很明確。
找不到接骨魔杖，迪卡特教授多年的心血必然毀於一旦，他的告死會也會遭受沉重打擊。
可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說丟就丟呢…
菲莉婭心裡也有此疑惑：
“我聽告死會的人說，大概半月前，一個名叫格林薩烏的二環巫師，帶着接骨魔杖穿越刀鋒山脈，想從裂變荒野借道返回帝國。在穿越山脈的時候，格林薩烏和帝國軍隊起了衝突。告死會感應到格林薩烏動用了接骨魔杖。
“告死會安插在軍隊裡的間諜在事後報告說，格林薩烏在墓穴當中殺死了所有追蹤他的生化巨人。格林薩烏本人與其主講教授失去了聯繫，身死不明。
“但在這之後，告死會感應到接骨魔杖一直處於移動狀態。可不等聚合城裡的告死會巫師前去接應，接骨魔杖便在蠻石荒地的邊緣地帶莫名失蹤了。自那一刻開始，告死會再也無法感應到接骨魔杖的位置，就彷彿它憑空消失了一般。”
？？？？
李諾心頭涌現一大片問號。
他聽了菲莉婭的口述，差點被弄糊塗。
他清楚記得，自己幹掉格林薩烏之後，沒有去拿起接骨魔杖，而是直接跳下懸崖了。
照理來說，接骨魔杖不應該躺在懸崖上的出水口裡嗎？
它怎麼會進入移動狀態的？
難道格林薩烏沒有死？
李諾維持住不動聲色的樣子，於腦海中調出解構結果，找到了自己擊殺格林薩烏的系統消息。
反覆讀了幾遍當時的系統消息，李諾百分百確認格林薩烏絕對死了。而且這傢伙的面板信息上，也不存在任何與“復活”有關的東西。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了。
確實有這麼一個人或者是其它什麼東西，在李諾離開之後，找到了接骨魔杖，並將魔杖帶到了裂變荒野。
李諾緩緩點頭，從沉思中脫離出來：
“接骨魔杖消失的地方是蠻石荒地…你知道那裡出現了新的畸變體巢穴嗎？”
“是的，李雷。鍊金聖堂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鍊金勢力了。我還知道，最開始發現畸變體巢穴的人就是你和康特他們。不過…我們暫時不清楚，突然出現的畸變體巢穴和接骨魔杖的失蹤有什麼關聯..”
菲莉婭的目光落到契約書上：
“導師的想法是，尋找接骨魔杖和追捕薩繆爾森的事情同時進行。你如果不願意尋找接骨魔杖的話也沒關係，不影響你參加追捕薩繆爾森的行動的。”
李諾微微吸了口氣，讓空氣在胸膛裡停留一小會兒。
過了大約十餘秒，他才把空氣呼出來。
“我接受這項緊急任務，菲莉婭。我殺死了稚鴉，得罪了薩繆爾森。要是參加追捕薩繆爾森的行動，那說不定剛在裂痕迴廊裡露面，我就被對方給盯上了。相比之下，尋找接骨魔杖應該會更安全一些。”
“那再好不過了。”菲莉婭鬆了口氣：
“說句實話，和你相處遠比和其他死亡系巫師輕鬆。他們的實力確實很強，但死亡能量對他們的侵蝕有些嚴重。他們乖張、跋扈、陰暗。也就只有你和黛娜絲女士身上，見不到這些令人厭惡的性格了。”
李諾一邊在契約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拇指印，一邊問道：
“那這麼說來，我要是不答應的話，你們會找黛娜絲女士幫忙咯？”
“應該是的。導師說，返生者密修會的修士都還算能溝通，就是提出的任務報酬會比較另類…我也不知道他們會提什麼要求，導師沒跟我細說。”
菲莉婭接過契約書，檢查了一下上面的簽名和李諾指尖的契約印記：
“好，搞定了…貝蒂告訴我，你打算製作一根魔杖，是嗎？”
“是的。”
“那我們等你製作完魔杖再出發吧。我現在領你去魔法實驗室可以嗎？我幫你免掉租金，再給你購買魔法材料打個七折。一切順利的話，我想明天早點開始搜尋接骨魔杖的下落。”
李諾思索一二，“沒問題，菲莉婭。”
兩人站起身，從會客室裡走出來，避開鬧哄哄的討論會現場。
他們從偏僻的城堡走廊繞到魔法實驗室。
菲莉婭拿出制杖室的鑰匙遞給李諾，又教會對方指揮魔法僕役的手勢，隨後便帶着契約書匆匆離開。
李諾站在高大的玻璃牆前，目光穿過面前的透明玻璃牆面。
他左右掃視牆後的置物架，心裡感嘆元素審判的底蘊還挺深厚的。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完全由魔法僕役維護的魔法倉庫。
一面從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玻璃牆，將他和放置魔法材料的置物架隔開。
幾十個身上泛着青綠色光芒的旋風狀氣團，在玻璃牆後方徘徊，於十餘米高的置物架之間穿梭。
這些靈動的氣團，便是魔法僕役了。
準確地說，是一種叫做風元素之靈的魔法召喚物。
李諾可以用菲莉婭傳授的手勢與它們溝通，讓對方爲自己從置物架上拿來魔法材料。
“要是我找個方法在這兒放一把火，把置物架和魔法材料都燒光，那我能通過被動解構拿到多少精力值呢…”
李諾幻想了一下魔法材料庫陷入火海的樣子，微微一聳肩：
“還是算了吧。元素審判的喵喵人還是挺可愛的，犯不着這麼對待她們…”
李諾擡起手，比劃出一串手勢，指揮風元素之靈給自己帶來一隻魔化野貓。
風元素之靈提着符文牢籠來到玻璃牆旁邊，從牆上浮現的窗口裡將魔化野貓遞出去。
封印魔化野貓的符文牢籠上，標註出了這一魔法材料的售賣價格。其它魔法材料也是如此，它們的價格就在容器表面上。
李諾拿出自己的賬本，默默計算開銷，讓魔法僕役拿來一件件魔法材料。
沒過一會兒，他帶着幾個符文牢籠，步入了制杖室。
…
…
入夜之後的晚上八點。
貓社莊園的訪客坐車離開，結束了喧鬧的討論會。
元素審判的巫師們爲了維持討論會的秩序，忙得焦頭爛額。此時，她們終於能夠喘口氣了。
貝蒂等一環元素巫師去宿舍休息。
菲莉婭獨自來到導師的書房，在對方面前的桌上放下李諾簽好的契約書。
“老師，李雷他答應幫忙了。遵照您的吩咐，我帶他避開了參加討論會的巫師。我們搜尋接骨魔杖的事情，應該不會被其他巫師知道的。”
貴婦坐在書桌後方，用兩根手指輕揉幾下眼窩，微微搖頭說道：
“不要小看那些流浪巫師和告死會的觀察者，他們應該察覺到一些異常了。李雷沒有參加討論會，但會場上卻佈置了他的椅子。等我們發現大家的情緒不對勁，想把李雷的椅子收走的時候，已經晚了…”
菲莉婭失神半秒，懊悔地說道：
“對不起，老師。我應該早點把李雷的椅子收起來的…”
“這不是你的錯，菲莉婭。事情難免會發生意外，關鍵在於我們怎麼處理意外。還好我留了個心眼，沒有把李雷的存在透露出去。如果有人問起那把椅子是給誰留的，你就爆出吉克曼多的名字。反正他已經秘密離開聚合城了，不會知道我們借用他的名字，來掩蓋李雷的存在的。”
貴婦溫和一笑，安慰了一下菲莉婭，轉而說道：
“你在城外活動的時候要多加小心。這兩年來，我手下的巫師裡，只有你一個人感應到了元素界的存在，晉升爲二環元素巫師。在那些流浪巫師眼裡，你是不會缺席重要任務的，例如追捕薩繆爾森的行動。
“參與追捕的巫師要是發現你不在隊列當中，肯定會尋找你的下落。
“在他們看來，當下除了追捕薩繆爾森這件事情以外，也只有看守接骨魔杖這件事會讓我這個導師如此看重了。你要是不在追捕隊列裡，那就必然在看護接骨魔杖和那個違反規則的格林薩烏。流浪巫師們就是這麼想的。若是他們起了歹念，很可能會偷偷地追查你的下落，謀取接骨魔杖。”
“是，老師，我明白。我會加倍小心的，一定不讓他們追蹤到我和李雷。”
“我相信你會辦好的。”
貴婦一敲響指，一枚戒指從抽屜裡飛出來，落進菲莉婭手中：
“拿着這個。這是一枚珍貴的魔法戒指。上面記錄了「元素視界」這個魔法。你戴上它之後，每日可使用三次「元素視界」，每次持續一小時。不管是什麼人從告死會手裡奪走了接骨魔杖，他都會留下一些痕跡。有了這枚戒指，你找到接骨魔杖的下落，應該不是難事。”
貴婦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得提醒你一下，菲莉婭。千萬不要去觸碰接骨魔杖。封印它的事情交給李雷來做，只有他們死亡系巫師才能忍受接骨魔杖上的死亡能量。如果遇到棘手的敵人，那就以安全爲行動的第一準則，不要冒險，儘快回來告訴我情況。我會派魔獸獵手去支援你們的。”
“嗯嗯，我記下了，老師。”
菲莉婭把戒指戴到手上後問道：
“老師，您打算怎麼抓捕薩繆爾森呢？是等我和李雷找回接骨魔杖後再開始行動，還是…”
菲莉婭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白了…
答應支付給流浪巫師們的接骨魔杖不在手上，那就相當於開了張空頭錢幣卡——也就是那種不能兌錢，不能支取現鈔的無效錢幣卡。
這要是給流浪巫師們發現了，元素審判的面子就會掛不住，甚至讓追捕行動直接失敗。
貴婦臉上閃過一絲憂色。
她無奈地笑了笑說道：
“我的擔憂就在於此。如果不是受到規則約束，我不能走出聚合城，那我現在已經飛向蠻石荒地，尋找接骨魔杖的下落了…
“我準備採取一個折中的辦法，菲莉婭。
“我會讓幾名善於潛入的流浪巫師，前去黑城打探情況，摸清楚黑骨隱修會和薩繆爾森的底細。等鎖定了薩繆爾森的具體方位，你們也拿到接骨魔杖了，我再聯合貓社的魔獸獵手和流浪巫師，一起逮捕他。”
菲莉婭連連點頭，再三保證自己會完成任務。
貴婦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李雷還在莊園裡吧？你去看看他的情況。等他製作完魔杖，你用隱形的魔法車輛送他回去。他不是我們的成員，不適合在莊園裡過夜。辛苦你了，菲莉婭。”
“老師，這是我應該做的。”
房門一關一合，書房內只剩下貴婦了。
她轉過頭，看向南邊的天空，喃喃自語：
“唉，就是不知道告死會走了之後，是哪個巫師勢力進駐塔蒂斯帝國呢…夜靈脩會？返生者密修會？還是其它的巫師勢力…”
…
…
聚合城17號扇區，一個由多個小型非凡勢力控制的扇區。
告死會的兩名觀察者常住此地。
他們兩人各有一間獨棟小屋，這是由本地非凡勢力提供的福利。
作爲代價，他們偶爾要幫非凡勢力提供一些魔法服務。
而他們提供魔法服務的場所，便是一個位於封閉建築物裡的魔法實驗室。
這是一個充滿了死亡氣息的魔法實驗室。
佈滿乾透血跡的縫合臺和手術檯，浸泡防腐劑的血色水缸，滴落血珠的鋸刀與錘釘等等。
任何一個首次踏入此地的人，都會感受到一股直衝天靈蓋的污穢氣息。
骯髒，血腥，酸臭，令人反胃。
但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經常會出現小型非凡勢力成員的身影。
不要誤會，非凡勢力的成員不是來把自己改造成行屍的。
他們的目的在於療傷。
死亡類魔法，是一門操控死亡的魔法。
它既讓死亡降臨到某個人頭上，也可以讓死亡遠離某個人。
在烏納斯環裡有這麼一句話：
忽視令人作嘔的施法過程，忽視令人鄙夷的施法場景，那麼死亡魔法既可以用來製造殺孽，也可以用來救死扶傷。
在縫合領域積累的大量實操經驗，足以讓每一個死亡系巫師成爲技術精湛的外科手術醫生了。
這只是死亡類巫師出任醫師的優勢之一，但已足夠讓告死會的觀察者成爲本地赫赫有名的人物。
“媽的，該死！接骨魔杖肯定在元素審判的手上！就藏在莊園的藏寶庫裡！元素審判肯定是用什麼魔法屏障把它封印起來了，所以我們才無法感應到魔杖的下落！”
一個告死會觀察者錘擊桌面，掀起桌板震動，引得手術刀像跳舞一般在托盤裡抖動。
他拳頭上的關節向外突出，如同一顆顆鐵釘，輕而易舉地在桌面上留下拳印。
“安靜點，斯瓦特，我在想事情。”另一個告死會觀察者不滿地說道：
“你不覺得會場上少了一個人嗎？”
“少了誰？帕卡。”斯瓦特拖來椅子，跌坐下來，抽出一支捲菸放到嘴邊點燃。
名叫帕卡的告死會觀察者，擁有兩支幹瘦如柴的手臂，胳膊上見不到一絲肌肉，只有緊貼着骨頭的灰白皮膚。
帕卡給自己點燃一根捲菸，和同伴吞雲吐霧，同時思索着說道：
“我不知道是誰，但我有些頭緒。你仔細想想，剛纔在討論會上出現的流浪巫師，不就是我們之前見過的那些人嗎？所以那張椅子應該是留給新的流浪巫師的。”
“新的流浪巫師？誰？”斯瓦特猛吸幾口煙，吐出大片煙霧。
“不知道。”帕卡聳了聳肩：
“咱們最近忙着感應接骨魔杖，根本沒空和元素審判打聽，近期有沒有來新的流浪巫師。”
斯瓦特越抽菸越煩躁，剛抽完一根，又給自己續上新的一根，說話的語速也越來越快：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帕卡？一個缺席討論會的流浪巫師和接骨魔杖有什麼關係？說不定，他突然有什麼事情離開了。”
“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帕卡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
“你沒發現嗎？討論會開始之前，我們吵得不可開交，但時不時地會有元素系巫師離開。先是那個名叫貝蒂的小丫頭，然後是唯一的二環元素巫師菲莉婭。這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會場，等菲莉婭走了之後，貝蒂就回來了。這說明什麼？斯瓦特。開動你的腦子。”
“這能說明什麼？！”斯瓦特不耐煩地錘了下桌子：
“你有話直說，帕卡！我的腦子沒你那麼好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帕卡不屑一笑，提高嗓門說道：
“嗤。當初你就不該改造你的腦子。這麼點事情，你都想不明白嗎？菲莉婭和貝蒂離開會場，很有可能是去找那個缺席討論會的流浪巫師了！他們有事情瞞着我們！”
帕卡一口吸光剩下的捲菸，在濃烈的煙霧中說道：
“元素審判的導師不能離開下城區，只能在聚合城內的地面上活動。這是巫師前進會給他們這些機構導師定下的規矩。菲莉婭是這一屆本地元素巫師學員中，唯一一個達到二環的。她出現在哪裡，就意味着哪裡有元素審判給她佈置的重要任務。不管元素審判想幹什麼，我們一定要盯好菲莉婭，緊緊地跟着她。”
斯瓦特摸了摸腦瓜子，思考了十幾秒，總算跟上了帕卡的思路：
“難道她去了裂痕迴廊，去了黑城，我們也要跟着嗎？”
“是的，她去哪，我們去哪。大不了我們…”帕卡的語氣變得陰森，朝着斯瓦特比劃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你要綁架她？”斯瓦特頓時雙眼放亮，但下一秒流露出後怕的神色：
“不行，帕卡。這麼做太容易被人發現了。元素審判的導師不是說了嗎，最多不超過三個月，巫師執法者就來了。我們要是在這時候綁架菲莉婭，要挾元素審判交出接骨魔杖，那不是正好撞在執法者的槍口上？”
“呵，怎麼一提到執法者，你的腦袋就清醒了。”帕卡不以爲意地笑了笑：
“我們動作利索一點，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再僞造好不在場證明，那誰能知道是我們綁架了菲莉婭。你該不會以爲，我會傻到利用告死會的名頭，去問元素審判討要接骨魔杖吧。”
斯瓦特神情緊張，顯然即將到來的巫師執法者，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他用力抓了幾下頭髮，扯住鬆軟的頭皮，把它像麪皮一樣拉起來，然後手一鬆，讓頭皮啪的一聲回彈到腦殼上。
這個動作似乎能舒緩他的緊張情緒。
反覆重複幾遍之後，斯瓦特放鬆下來，繼續抽菸：
“你就直說吧，帕卡，你準備怎麼辦？”
“先看看元素審判怎麼追捕薩繆爾森吧。”帕卡忽然不解地問道：
“斯瓦特，薩繆爾森原先是主講教授，對吧。他被巫師執法部通緝了這麼多年，肯定居無定所，沒時間潛心修煉冥想法。你覺得，他現在的實力如何？有沒有退步？”
“我哪知道這個…”斯瓦特嘟囔了一句。
帕卡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飄忽起來，陷入了沉思：
“你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接骨魔杖其實是被薩繆爾森，或者其他隱藏在暗處的巫師罪犯搶走了。它並不在元素審判手上。”
“啊？”斯瓦特一臉懵逼，完全沒弄明白對方爲什麼這麼說。
“你瞧。”帕卡在沉思中說道：
“接骨魔杖是在四天前失蹤的，那個時候正好是噴粉日。元素審判一般會把自己的巫師派到地下去，守護地下的資源型賢者空間。
“要想完全屏蔽我們對接骨魔杖的感應能力，非得六環以上的巫師出手，或者使用同等層次的魔法道具不可。
“如果元素審判的巫師都被噴粉日滯留在城裡了，那不是隻有薩繆爾森這樣的巫師罪犯，有那個實力在噴粉日當天奪走接骨魔杖嗎？”
斯瓦特苦惱地玩弄頭皮：
“所以，怎麼說？我們又要去抓捕薩繆爾森了嗎？”
帕卡緊皺眉頭，思索良久。
他把菸屁股往菸灰缸裡一塞，握緊拳頭說道：
“不管接骨魔杖是不是落進了巫師罪犯手裡，它最終都會被元素審判拿到手。因爲元素審判的導師，答應了要拿接骨魔杖當做報酬，支付僱傭流浪法師的酬金。
“所以我們不用去管那麼多，斯瓦特！
“摸清楚菲莉婭的動向，設置一個圈套，把她綁走。拿菲莉婭去換接骨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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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