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嚴雨閒的母親秦楠已經趕到了,看到兒子躺在病牀上,臉色微微有些白髮和疲憊,秦楠對秦靖點了點頭。
“雨閒沒什麼事,主要是受了點驚嚇,其他傷勢養一陣子就好了。”秦靖有些抱歉地說道,畢竟嚴雨閒是和他一起出的事。
“沒事就好,多大的人了,也不讓人省點心。”秦楠已經接到傷勢的報告了,瞟了一眼西裝革履的秦靖,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們今天是去給那個姓王的掃墓?你妹妹也去了?”
“他畢竟是我們一起長大的朋友,總不能讓他太過於冷清。墓園雖大,也要有人去看看,想必他泉下有知,也會安心許多。”秦靖嘆了一口氣說道。
“以後就要拜託你了,我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國。”嚴雨閒說道。
秦楠回過頭來看着兒子,有些意外,不滿地說道:“纔回來多久,又要出國?”
嚴雨閒不打算和母親說自己的擔心,只是點了點頭。
“北美那邊離不開雨閒,要他坐鎮才行,許多事情鄔雲也拿不定主意。”秦靖幫着嚴雨閒遮掩道。
秦楠沒有接話,沉默了一瞬,病房裡也安靜下來,才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要我說,你們兩個就不應該再繼續在商場上廝混,能有什麼出息?交給其他人管理不行?難道我秦家和嚴家還控制不住一個公司?”
“媽,你當這是什麼小廠子小公司呢,你不明白。”嚴雨閒和秦靖對望了一眼,苦笑着說道,“小眉畢竟是女人,很多事情她都拿不定主意,是秦靖在主持大局,還好他願意辛苦點,不然我也走不開。”
“能有多了不起?難道它比上海還難管,還要了不起?你們兩個也老大不小了,要是進了體制,現在至不濟也是個正處了!看着那些老姐妹說自己孩子又進步了,我能說什麼?賺再多的錢有什麼用?那些生意人,有幾個見着你們爺爺不是點頭哈腰,和條狗似的?”秦楠沒好氣地說道。
嚴雨閒拿起遙控器換臺,都懶得和秦楠說什麼了。感覺秦楠應該是到了更年期,脾氣越來越差,許多想法和念頭根本都是不講道理,固執己見。還好有父親的支持,不然嚴雨閒真拿她沒有辦法。
秦靖看着這個遠房姑媽,秦家人一向男俊女俏,即使是遠房,秦楠的相貌也和大多數秦家女人有一個共同特點,皮膚白皙柔嫩,有一張圓潤的瓜子臉。秦楠和自己母親一般大,卻要顯得年輕許多,風韻猶存,穿着一身紫色梅花腕絲旗袍,貴氣十足,鞋跟足足有七個釐米……用秦桑子的話來說就是,也不怕把一身老骨頭給摔了。
“對了,你們家那個牙尖嘴利的回來了?”秦楠對秦靖說道。
“應該已經到了。”秦靖點了點頭,“回頭我領她來給你問好。”
“免了!”秦楠舉起手,毫不猶豫地拒絕,“我怕了她了,我們秦家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不知長幼尊卑的傢伙?和她見一次,我就得短命一年,我還想多活幾年。”
嚴雨閒忍不住笑了起來,有時候看着這個強勢而不講道理的母親,被更加不講道理的小女孩氣得跳腳,感覺也不錯。
“你還笑……你們兄弟兩個就一個德行,沒有出息!你被一個寡婦迷得神魂顛倒,人家死不肯改嫁,你還在這裡等什麼?你以爲你是錢起,還要守得雲開見月?”秦楠越想越氣,“秦桑子也是個小狐媚子,小康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這才十五歲……知道她今天回來,小康一大早就早餐都沒有吃,天還沒亮就跑機場去了,氣死我了,怎麼有這麼兩個沒出息的兒子!”
嚴雨閒看着自己的兄弟在旁邊尷尬不已,嘿嘿笑,也不在意秦楠怎麼說他,到現在也沒人知道爲什麼秦楠看秦家的兩個女兒不喜歡,秦桑子還可以理解,秦眉嫵可從來沒有不尊敬長者的時候。
“桑子和小康只是朋友,都是小輩人,自小一塊長大,感情總是有的,也不是你說的那樣……至於寡婦什麼的,你就別說的這麼難聽,小眉怎麼也是你的侄女。”秦靖勸道。
秦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個年齡的女人少有這個動作,秦楠舒緩了一口氣,又瞟了一眼秦靖,微微一笑,“還是你懂事,年紀見長,倒是越來越像你爸了。”
秦靖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我還有點事,雨閒就交給姑姑了。”
“你去吧。”秦楠擺了擺手說道。
秦靖離開病房,看見秦眉嫵剛剛從亭子裡離開,走了過去,“要不要一起走?”
“好吧。”秦眉嫵點了點頭,“他媽來了?”
“來了……還有兩批人在外邊等着,讓姑姑自己去應付吧。”秦靖望向亭子,“那個好像是咱們妃子的小男朋友?”
“對啊,還有他的姐姐,他爸爸也在。說了一會子話。”說着秦眉嫵又有些忍不住想笑,然而卻又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悲哀,王小沫這麼天真可愛的性格,大概也是有家庭的原因吧,畢竟爸爸媽媽都在。妃子的性格就沒有這麼開朗,要安靜許多,難道就沒有少了爸爸的關愛的緣故嗎?
有些東西,終究是無法替代的,沒有了就是沒有了,無論如何彌補也無濟於事。
“我怎麼覺得這個王少……不那麼像他爸爸?”秦靖隨口說道,也沒有在意,接着道:“桑子給你打了電話沒有?”
秦眉嫵也回頭看了一眼,好像確實不那麼像,剛纔都沒有留意這個,看了看手機,“還沒有,小康是帶了家裡的司機去的吧?我可擔心他自己開車去,他的駕照怎麼弄到手的?”
“駕照還不容易?不過應該是帶的司機,不然桑子不會上他的車。”秦靖和秦眉嫵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出了醫院。
“先送我去學校吧,等會我順便去一下生物研究中心。”秦靖對司機說道。
“你去生物研究中心幹什麼?”秦眉嫵有些意外,秦靖更側重公司管理,市場開展,以及業務開發方面的工作。對於研究中心這種在安秀商社內部極其重要,佔據大量資源的部門關注反而並不多。不是說他不重視,不想抓住這一塊,只是各個研究中心,開發部門王安的影響力暫時阻止了他更多的滲入。
要知道在這些研究中心聚集的大多數是科研人才,這些人很多都是王安當年一手挖出來的。有默默無聞現在大放異彩的頂尖技術人員,也有某些專業領域的泰山北斗,通過各種藉着合作名義的手段被王安留了下來。王安能夠吸引這麼多人才,顯然不只是因爲他捨得投資,願意給出驚人的薪酬有關。王安可以和他們侃侃而談諸多行業的前景未來,無論是電子半導體,還是生物科技,乃至於能源開發等等都可以說出一些他們認可,甚至給他們啓迪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單純的投資者,所謂的有眼光的獵頭根本無從談起的,秦靖也是如此。在這些研究人員眼裡,王安是真正的伯樂,而秦靖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區別。
“今天見到了周理,想起了她的那個人體衰老研究的課題,想了解下進展。”秦靖已經給秘書打了電話,安排好了行程。
“哦,周理自己說是騙經費的。隨便她了,總有些成果要出來,不過我還挺希望她真能弄出些有用的東西。”秦眉嫵微微一笑,女人嘛,總是關心衰老啊之類的問題多一些。
來到學校,看着秦靖下了車,秦眉嫵拿出手機,想了想,沒有給周理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