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古董街。
聚賢閣古董店。
許浩把玩着一隻雕刻着“乾隆御用”的琺琅彩鼻菸壺,淡淡笑笑:“一眼便知是贗品,毋庸贅言,簡直假得可怕。如果真的都是這種檔次的,老闆就請勿再拿出來唬人啦。我的時間非常值錢。哦對了,你們知曉有一批三百羅漢的鎏金銅像嗎?據說就在S市周邊,5年前,掘出一座貴族古墓,內部多的是那種銅像。”
老闆擦擦冷汗,原本尷尬的笑容因爲許浩的要求,略微有點緩和,然後他蹙緊雙眉,滿頭霧水地問:“那些銅像,多都被鄉民們一搶而光,後來很多被走私出去……儘管說政府有收繳到一批,但因爲國家接受民間古董,根本不會出錢的,所以不可能有人願意將其獻給官方的。所以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您想要它們,所謂何事啊?”
許浩滿臉遺憾地喟嘆:“真是糟糕。大名鼎鼎的美女總裁寧梓萱,你知道吧?她上回跑一趟西藏後,跟那些活佛有接觸後,好像對密宗佛法滋生出很多興趣,甚至在乳溝都紋上個‘卍’字呢。”
說着,許浩擠眉弄眼,得意洋洋地炫耀。
老闆也是人精,瞬間讀懂他話中的隱藏意思,也是滿臉羨慕嫉妒恨的微笑:“先生真是好手段啊。”既然是紋在深邃的乳溝深處,別人自然難得一見,但許浩卻是知曉那私密地方的秘密,自然是親眼一窺究竟嘍。故事幕後的香豔曖昧,自然無需多說。
“老闆,您有任何三百羅漢銅像的消息,都請儘管告訴我。我們會出到十萬塊一尊,大肆採購,直到將所有的銅像都收入囊中。梓萱她想要辦一場仿古的驅魔法事,但現如今批發的那些樹脂的、木刻的、水泥的狗屎佛像,自然沒有一點點的佛性。我們亟需正品!”許浩將重磅消息放出,好像沒注意到老闆瞬間詭異的眼神般,反倒是捧腹大笑,“老闆你說,上回我去搜羅佛像,竟然有傢伙拿槐樹木心雕的佛像給我,我當時真想日她奶奶個腿的。槐樹至陰,在古董上只能製作木梳擱在墓穴中,唯一目的是給鬼梳頭的。你說他那這種純陰佛像來糊弄我,騙誰呢?”
老闆勉強賠笑,恭謹道:“翡翠王許浩先生的鼎鼎大名,您鑑寶的本事,我們都早有所知。您腰間的那玩意,就是傳說中有5000萬的良渚神徽玉吧?”
許浩趕緊捂住腰間,警惕地打量老闆,搖搖腦袋:“噓,千萬別說太多啊,免得泄漏出去,給我惹來殺身之禍。”
老闆淡淡笑笑,接着忽然壓低嗓音:“尚未請教許浩先生,您既然是古董圈行內人,那……寧梓萱總裁的求購標準很高嗎?”
標準很高?
正常人沒法讀懂他話語中的貓膩,許浩卻是早就清楚玩古董的人素來說話隱晦,從不肯坦白直接地說,畢竟在古董圈中,支持他們存在的只是一種行當:盜墓摸金!
稍微想想就能搞懂:古董
圈天天淘寶撿漏買古董,但全天下的古董有限,而且被買掉就會變成私人珍藏,或者擺到國家博物館中,而且有很多會被砸碎等等。尤其是真古董,更是有限得很,是標準的不可再生資源。既然如此,古董市場必然漸漸萎靡,爲何反倒愈來愈火爆呢?可以說,沒有盜墓出土的古董加入到饕餮盛宴中,古董生意早就徹底萎縮。
而盜墓,可是真正的犯罪,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國人對盜墓掘屍,將老祖宗的骨骸暴屍荒野,絕對是零容忍的。而在古代,盜墓賊捉到的話都是跟人販子同等待遇,活生生打死的!甚至比姦夫淫婦的浸豬籠都要慘烈得多。
正因爲盜墓沒法見光,所以從一開始古董圈說話就很隱晦,一直都用一些暗語交流,免得說實話被隔牆有耳聽去。
許浩笑着說:“寧梓萱總裁已經全權委託我來鑑寶,但是她會用一衆來自美利堅康斯坦尼亞大學的F3-A3儀器進行探測,算是第二重保險吧。所以,你們只要有能夠通過儀器檢測的好貨色,就保管能行。300個羅漢鎏金銅像,我們亟需!”
老闆瞬間讀懂許浩話中的含義:既然許浩將檢測標準說出,說明他絕非啥好鳥,那根本就是在赤裸裸地暗示,說有贗品也沒關係,他自己是第一重保險,已經是默認綠燈,也就是說只要他們提供的贗品能夠令那一套儀器沒反應,就絕對能夠保障賺錢。而且,十董九贗,其實在古董圈混得很久的人都懂贗品中的貓膩,許浩將標準說出的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他肯買贗品,也就是說許浩絕非是啥好鳥。
老闆嘿嘿笑笑,一瞬間就微露鄙夷,畢竟寧梓萱都已經將清白身子任他採擷,他卻是惦記着別人的錢包,真是吃軟飯小白臉的典型啊。不過也是,那小子被譽爲新任翡翠王,估摸着是在賭石上有些門道,但別的無需多說,就賭石本身就是超級豪賭,而許浩卻是很熱衷地參與其中,足夠證明他是特別喜歡鋌而走險的賭徒,而且唯利是圖,完全符合買贗品的心理特徵。
“我會從民間蒐羅些,不知道怎樣聯絡您?”老闆已經是將名片掏出來恭謹地贈給他。
許浩也將一張寫滿燙金大字,一瞧就是暴發戶的名片囂張地拍在櫃檯上,拱拱手:“靜候佳音。”
告辭老闆後,許浩坐上豪車,一路風馳電掣,同時神識擴散出去,確認無人追蹤後纔來到一家酒館中,裡面赫然是刑警隊長高健和警察局長吳森國。
“許浩先生……”一瞧到許浩大大咧咧地歸來,高健立刻滿臉焦灼地起身。
許浩淡淡一笑,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名片,鋪滿餐桌:“幸不辱命,我已經走遍S市整條古董街的全部店鋪,將我的信息散佈出去。別說贗品集團特別敏銳,風吹草動都能知曉,就算他們是瞎子聾子瘸子,也應該已經清楚我的事情。嘿嘿,300個羅漢銅像啊,而且得瞞天過海,欺騙掉那套精密儀器
,除非是贗品集團親自出手!”
高健一屁股坐在皮椅上,露出慶幸神色,然後很感激地對許浩鞠躬致謝:“有許浩先生幫忙,真的是感激不盡!”
吳森國局長也特別滿意:“萬萬沒想到,困擾我們許久的事情,許浩先生一出手就能將那些古董販子玩得團團轉。”
許浩汗顏:“都是你們劇本寫得好,我只是一介中華好演員而已。”
吳森國心想:一定是你天生的土豪和暴發戶氣質太鮮明,令贗品集團的那些傢伙根本沒有心生疑竇。
高健也心想:你長得就像是天性涼薄騙財騙色的混球,所以纔會讓贗品集團的那些傢伙確信無疑吧?徐正鑫先生真有識人之明啊,你簡直是天生臥底反派。
然後他們一塊恭祝許浩:“許先生睿智無雙,見義勇爲,待此事完畢,我們一定頒發您S市終身榮譽市民的資格證書,然後獻上錦旗。”
許浩揮揮手,也懶得囉嗦:“魚餌已經拋出,大魚能否上鉤,還得看你們推波助瀾。我就懶得多說了”
果然。
等到晚上6點整,一個陌生電話卻是打到許浩的手機上,竟然是很沙啞的女聲,帶着強烈的電子音:“喂,許浩先生對吧?聽聞您在忙碌着收購300鎏金羅漢?”
許浩精神一震,他現在用的手機是公安系統特製的,直接就關聯手機實名制的數據庫,而手機來電顯示,對方赫然是:S市孔雀鎮六裡屯村孫寶義。
釣到一條鯨鯊啊!!!
許浩咳嗽着,依舊叼着牙籤懶洋洋地答覆:“哦,對啊,您是我白天聯繫的哪位老闆啊?玄月軒?聚寶閣?老闆您已經收購到一批羅漢銅像了嗎?絕對爽快不二價:10萬整一尊。”
孫寶義卻是淡淡笑笑:“哦,那就好,既然您肯爽快地現場籤支票,我就很滿意。其實在下家中地窖裡,恰好藏着一些鎏金羅漢,大概270餘尊吧。但是鑑於5年前,政府風聞古墓中有至寶出世,就出動特警準備從民間收繳,所以我暫時就沒有將其出手。您給的價格,倒是合理,但我出手如此多的數量,總得有點特別優惠吧……”
許浩狂翻白眼,不耐煩道:“大姐,明人不說暗話,大家都是撈筆錢而已。我靠人脈靠嘴皮子,你們靠成品靠黑科技,大家相安無事,就能都賺得瓶滿鉢滿。但你要太貪婪的話,那就是將手伸到我碗裡來,呵呵。反正啥貨色都一樣,我找誰不行?”
許浩隻字片語都未提贗品,但話語中卻在赤裸裸地威脅:你們是贗品集團我很清楚,但我們合作就是爲騙寧梓萱那冤大頭的錢而已。如果你們不肯仗義,不夠爽快,就休怪哥們換人合作,反正能夠製作贗品的在S市多得是。
“呵呵,你要求的條件,可是能夠通過美利堅最新的F3-A3啊,許浩先生。”對方卻是好像吃定許浩一般,不肯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