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親筆寫了信,那當然是要親自拿去郵寄纔有意義。
次日在公司打仗一樣忙了大半天后,韓育陵讓助理小炯送自己到快遞公司,想象力豐富的小炯見老闆竟然親自做這類一般上都是他在代勞的事情,一廂情願地以爲老闆是要郵寄什麼機密物件,煞有介事地詢問老闆是否要爲此保密?
韓育陵莞爾,從公事包拿出兩個A4尺寸的信封,裡面除了信,還有自己最新一張付諸了心血爲To Exit 製作的唱片,前天才正式發行,至今好評如潮,貝魯的演唱實力進一步受到了肯定。
“你父母住在南部吧?有給他們寫過信嗎?”韓育陵問道。
小炯張着嘴呆了呆,再左右搖了搖頭,“電話……我有打電話給他們……”他略微惶恐地應道,身爲貼身助理,他是少數知道韓育陵有四位乾爹的人,並且也很清楚他老闆是有多孝順這四人,因此他對這問題感到心虛,自覺如果和老闆比較,自己對父母實在不夠好。
“言語有時候是不夠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偶爾還是需要一些物質上的東西來鞏固,同樣的信息,用寫的看的,感覺上就和用說的聽的不一樣。”韓育陵緩緩說道。
“哦……”小炯訥訥地點頭,直到老闆自己開門下車,他才後知後覺自己把開車門的任務給忘了,立即慶幸另一位老闆蘆紹宗沒有在場,他可是經過嚴苛之極的蘆大老闆親自訓練,授命要像對待王子一般伺候他這位溫和的小老闆,若失職被發現的話年終花紅就有危險了。
韓育陵把信件寄出後,一步出快遞公司,便見自己那位勤快、老實、反應慢半拍、毛躁掉鏈子的小助理急急忙忙從駕駛座出來,繞到後座去替自己開車門,路過的一箇中年男子被他那飛快的舉動嚇住了腳步,朝自己看了一眼,疑惑地聳聳肩即離去。
韓育陵看向那男子背影,猜想對方大約五十上下年級,十二年前,大概是完全不認識某個急速爆紅之後又隕落的偶像明星吧。韓育陵剛恢復記憶時,很害怕被人認出,刻意將自己打扮得更平凡,並且不敢上街,也不敢與人對視太久,結果令蘆紹宗非常擔心,以爲他是因工作壓力而令心理疾病復發,說要讓他見心理醫生,他才恍然這麼刻意隱藏自己不是明智之舉,因爲蘆紹宗會擔心的話,那韓封和路卡就遲早會起疑心。
於是韓育陵只好恢復‘正常’,努力做回那個開朗又天真的YZ老師,若被人認出,就大大方方地一笑而過,好在,他已不走在幕前,不再是聚光燈下的傀儡,不需要對不認識的人負什麼社會責任,也不需要使用標準的答覆來解釋複雜的自己,一路走過來,縱使還是曾經有過遭人白眼或被人好奇窺伺的時候,卻並沒有如一開始想象的那麼艱難。
如今,向人提起‘韓育陵’這個名字,十有八九,都不會馬上聯想到那個曾經在娛樂圈留下污名的年輕歌手。現在成熟的臉孔,穩重的打扮,和從前那個亮麗奪目的美麗玩偶也已很難重疊。再多幾年,‘炎育陵’這個人應該就會漸漸消失。
值得高興吧。
“老師,不上車嗎?”小炯的叫喚把韓育陵縹緲的思緒叫了回來。
韓育陵擡頭看向對面街,指向藥局說道:“我去買些東西,你在這裡等。”
不待小炯自薦代勞,韓育陵就慢跑着越過繁忙的馬路。韓育陵實是不太喜歡小炯的伺候方式,覺得助理只要能處理工作事項就足夠了。不過小炯是蘆紹宗聘請的,工作表現亦是由蘆紹宗打分,因此蘆紹宗在的時候,他會很配合地當個頤指氣使的少爺,現在蘆紹宗在半度假半協助夏穆的攝影展,他便更情願做回最自在的自己。
不讓多餘的人介入私人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