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季燁岑搭在明月光手腕上的三根手指齊齊用力,險些把明月光的經脈按斷,等他泄憤完畢高擡貴手後,明月光淚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紅了一片的小手腕默哀,對於季燁岑的暴行,她向來是敢怒不敢言的。

筆尖在白紙上沙沙作響,季燁岑低頭寫着診斷結果,他的手背上有着一道深深的疤痕,橫切了整個手背,讓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覺得肉疼。

明月光覺得自己的心揪痛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她瞬間收拾好自己的聖母心,眼神飄忽着故意不去看他。

筆尖輕輕地停在了某個地方,季燁岑擡起頭,看着明月光吊兒郎當的神態,才壓下去的怒氣再次升起,嘴角抿成了標準的直線。

有人走了進來,明月光擡眼看去,只見顧輕輕滿臉笑意的站在門口,手裡抱着一個飯盒。

“季師兄,吃飯。”顧輕輕走了過來,將提着的飯盒放在季燁岑面前,迫使明月光站起來,默默向後退了退。

明月光忍着胃痛,打量着許久未見的顧輕輕,她的容貌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原本不太顯眼的五官更加分明,但明月光卻在這張熟悉的臉上,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陌生,她們向來都是最默契的,所以,明月光沒有打招呼,只是學着顧輕輕的樣子,裝作從未見過。

顧輕輕彷彿沒有看到明月光一樣,手腳麻利地擺好了飯菜,又不知從哪裡找來一雙筷子,殷勤地遞給季燁岑。

季燁岑仍舊低頭寫着診斷書,不看一眼擺在桌上的飯菜,更不去接顧輕輕的筷子,只是低頭說了句:“你替她把藥抓回來,走內部,就說我要的。”

顧輕輕手一抖,筷子掉到了辦公桌上,她手忙腳亂地收拾着,弄好後又慌忙去拿桌上的藥方,任誰都看出了她的驚慌失措。

盛夏的風夾帶着蟬鳴緩緩吹入房間,明月光控制着內心的不安,她不想去探究季燁岑爲何對自己這般照顧,也無法得知顧輕輕心中是否存着埋怨,但是這一刻,她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想要逃離這裡的心情。

“不麻煩了,我自己去吧。”明月光適時出聲,顧輕輕停下腳步,望着明月光的眼神中不帶一絲波動,只是將手中的藥方遞了過來。

季燁岑終於擡起頭,鬢角的頭髮微微帶着汗漬,眼神卻冷的瘮人,明月光無從得知,他的怒氣到底是因爲誰,又或是因爲什麼事。

此時此刻,深深的無力感衝擊着明月光,她略顯疲憊地離開了,品嚐着這久違的滋味。

顧輕輕再次遞過筷子,“師兄,吃飯吧。”

沒有人迴應,只剩不懈的蟬鳴迴盪着。

地鐵飛馳着,明月光的內心卻依舊焦躁,心中演習着一會兒該怎樣向吳允之道歉,又想着他或許早已經離開,應該不會有人傻到等一個吃着飯卻失蹤了三個小時的人。

空無一人的川菜館裡,吳允之靜靜坐在那裡,一桌的冷菜冷飯,顯得有些無助。

明月光喘着粗氣站在玻璃窗外看了一會兒,直到呼吸趨於平穩才壯着膽子走了進去,她的腳步才落地,吳允之便一眼望了過來,他眉頭微微蹙着,但又很快展開,露出一個燦爛而無奈的笑容,“我還在想,你這洗手間上的太久了點兒。”

一句話便讓明月光無言以對,明明是吳允之傻乎乎等了這麼久,明明受委屈的是他,可爲什麼看着他的笑容,明月光卻覺得鼻頭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早已過了吃午飯的時間,晚飯又有些太早,兩個人漫步在林蔭道上,明月光十分尷尬地向吳允之描述了她從JY廣場瞬移到醫院的經過。

只不過不全是實話,季燁岑

和顧輕輕被她代以古道熱腸的某某羣衆。

吳允之久久不語,半天才幽幽嘆了口氣,“明月光同學,你是我見過最傻的人,不能吃辣說出來就可以,怎麼能這麼摧殘已經如此單薄的小身板。”說完上下打量着明月光,直看得原本鬱悶的明月光憋不住笑出了聲。

“對不起,害你等了這麼久,實在是太對不起了。”明月光誠懇道歉。

吳允之停下腳步,側頭看着身邊只到他肩膀的瘦小女孩,眼波中盪漾着午後的細碎陽光,“怎麼辦,我更愧疚了。”

JY廣場是個好地方,賣什麼的都有,十分方便兩隻傻蛾子互相表達歉意。

明月光請了晚飯,吳允之買了一袋子中藥西藥,過程十分順利融洽,再沒人失蹤,也沒人苦等。

又到了吃藥膳的好日子,孟南柯沒能找到如上次一樣的傻蛾子,只能孤膽赴敵營。

才推開包廂門,便看見寒着臉的季燁岑正蹲守着,孟南柯嚥了咽口水,邁着小碎步艱難前行,最終還是沒敢跑,乖乖坐下且沉默不語,笑話,他一看就知道此人心情極差,他纔不會傻到往槍口上撞。

想他堂堂名門海歸,業內大咖,卻老是被個小兄弟綁着,不能說不鬱悶。

小兄弟季燁岑如有所感,眼眸中一抹冷意射出,讓孟南柯連腹誹都不敢了。

湯湯水水如期而至,孟南柯不知從何處下嘴,很有些頭疼。

季燁岑仍舊盯着他,但他渙散的目光卻暴露了他正神遊天外。

“有話就說,這樣盯着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的小情人。”孟南柯喝了一口苦水,吐出了一句自認爲別有深意的話。

季燁岑眼角微挑,“她是不是明天上班?”

“誰?”孟南柯明知故問。

正在家裡打掃衛生的明月光連着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暗忖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罵她。

“讓她吃些苦頭。”冷漠的聲音徑自說到。

孟南柯放下湯匙,“想清楚再說,到時候後悔了我可不負責。”

後悔嗎?季燁岑笑了笑,“後悔的不該是我。”

不帶一絲愉悅的肌肉牽動,根本不能說是笑。孟南柯看着季燁岑,想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那個人,遲疑片刻,還是說道:“別走我的老路。”

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勸說,只有真正痛過的人才能體會。

週一,夢想家雜誌社。

明月光跟在人事經理屁股後面折騰了半天,終於顫抖着手在合同上籤上了大名,正式成爲夢想家雜誌的一員。

人事助理小張是個愛笑的妹子,笑着把她帶進了採編部,又笑着把吳允之帶去了攝影部。明月光看着吳允之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又抖了抖。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明月光閉着眼睛來了個九十度深鞠,用自帶擴音器的大嗓門喊道:“各位老師好,我是新來的明月光,初來乍到,還請各位老師多多包涵,悉心指導,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

……

一排排烏鴉飛過,不掉落一根羽毛。

偌大的採編部裡迴盪着明月光的慷慨陳詞,沒人理她。

明月光直起身來,只見到幾個小腦袋隱約埋伏在不同的格子間裡,除此之外,就是噼噼啪啪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新人,這邊來。”

呆立着的明月光被人一喊,趕緊尋聲看過去,採編部最深處的玻璃門旁正站着一個人,不苟言笑地看着她。

“我是韋娜,採編部的頭,以後你就歸我使喚

了,現在你還什麼都不會,老唐負責帶你,就是那個肥胖加禿頂的老男人,你跟着他跑新聞,好好學着,行了,就這麼多,出去吧。”

韋娜一口氣不帶歇的說完後就把明月光從她的辦公室裡趕了出來,明月光顯然有些受打擊,亮晶晶的小眼睛裡閃爍着懷疑的目光,這真的是夢想家嗎?爲什麼她想回家……

回家鐵定是不成的,明月光回憶着剛纔韋娜的一番話,終於總結出了一個有效信息:她的師父叫老唐。

肥胖加禿頂這樣的妙人十分好找,明月光遠遠就發現了那個只飄着兩根頭髮的油亮大腦袋,顛顛跑了過去,一鞠躬喊了聲:“師父好。”

老唐年界五十,被明月光這麼一喊顯然受了驚嚇,“哪裡來的潑猴!”

師父很幽默啊,明月光如是想到,“我叫明月光,韋編讓我跟您學習學習。”

摸了摸他鋥光瓦亮的大腦袋,老唐嗯了一聲,他帶過的新人不少,可像明月光這樣一來就嚇了他一大跳的人卻只此一個,禁不住臉上帶了笑意,覺得小姑娘怪有趣的。

採編部共有三十人,二十個記者,十個編輯,一個編輯對口兩個記者,專門負責改稿,不過據老唐說,採編部不坐班,所以辦公室人不多,加上今天是週一,更是沒幾個人。

既然被人喊了師父,那就要教小姑娘點兒真本事,老唐倒是不含糊,指使明月光辦了一件大事。

懷抱五六個水杯,明月光終於明白了菜鳥的悲哀。鑑於她一點兒實戰經驗都沒有,老唐手頭又沒什麼採訪任務,於是決定讓小菜鳥嚐嚐人間疾苦,這第一苦就是給在座的各位前輩衝咖啡。

各位前輩早已見怪不怪,臉上帶着疏離的微笑,轉手就將杯子塞進了明月光懷裡,不僅如此還要點單,這個要濃的,那個要淡的,這個要加糖兩勺,那個要加奶一袋……

等明月光拿着小紙條進了飲水間時,便看見吳允之站在咖啡機前,旁邊放着十多個杯子。

圓滿的感覺,大抵不過如此。明月光想,她絕對一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也沒有。

輕咳一聲,吳允之回頭一看,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他將自己帶來的杯子挪了挪,看着明月光抱孩子似的將杯子放好,才小聲問道:“第一天就挨欺負?”

明月光瞅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說完便覺得幼稚極了,擡眼看去,只見吳允之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明月光莫名心慌,手下忙活起來,按照紙條上記好的內容,一杯一杯的放糖加奶。

“待會兒我要跟着李哥去拍攝,你怎麼樣,有任務嗎?”

“任務倒沒有,師父卻是白撿了一個,哪像你啊,我今天恐怕是要衝一天咖啡了。”語氣中不無抱怨,卻因着明月光婉轉的聲調,平添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吳允之覺得這樣的明月光有些可愛,擡手摸了摸她順滑的頭髮,“沒關係,至少還有點兒用處。”

這是隱藏屬性嗎?!

明月光從來不知道吳允之也會毒舌,一時無法反應,只能愣愣地呲牙咧嘴。

忽然覺得後背靠上了一個溫熱的懷抱,卻見吳允之站到了她的後面,正擡手從吊櫃的頂端拿出一個托盤,見明月光擡頭望着他,笑了笑,“給你拿一個?”

這個姿勢,就像是吳允之從背後抱着她一樣。

怎麼辦,心臟快跳出來了,明月光不負衆望,當機了。

直到吳允之端着十幾杯咖啡離開,明月光還有些眩暈,拿起手邊的托盤,傻笑着將杯子擺上去,暈乎乎地飄回了採編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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