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您回來了?!”
圓桌不遠處的魚缸中,美人魚的驚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尋聲看去後,歐陽迅三個少年卻是當場就鬧了個大紅臉,趕緊將頭轉了回去。
無他,美人魚上身爲人,春光姣好卻不着片縷,再加上她那足以惑亂衆生的長相,很難有人遭得住。
綠燭的映襯下,她渾身充滿着一股異樣的妖豔。
只是某個被稱作‘恩公’的奇葩,彷彿一個常年青燈古佛的老僧,半點不爲所動。
他只是問道:“瞧瞧桌上這些客人,殺了戴維的都有誰?放心說,不必顧忌什麼。”
話到此時,某條魚才反應過來,突然出現在圓桌上的這羣人,可不就是幾日前那羣連自己這樣美麗的人魚都不放過的殺胚!
嚶嚶嚶~害怕,可憐,又無助。
她的頭不會又被塞進冰箱和主人作伴吧?
但一想到恩公那把法器頂在頭上帶來的致命威脅,她還是顫顫巍巍的開口了,用手指了幾個正坐在圓桌上的人。
“他、他、還有他。”
美人魚指的是六號趙衛、十號歐陽迅和八號潘俊英。
前者的臉當場就沉下來了,後面兩位倒是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只是少年們緊攥的雙手和發抖的臂膀都顯示出,他們的內心也不平靜。
“當時就是那兩個小孩子,晚宴過後,與主人共飲,,我當時還以爲主人是醉了,現在想來,他們一定是在那杯酒裡下毒了。”
“主人被他們擡到二樓後,不久後他的頭就被人提了下來。”
“那個看起來很兇的人,就是他!就是他把我和主人的頭放到廚房去的。”
說到這,美人魚眼睛都紅了,她只是一條安靜美麗的人魚,都願意允諾天天割肉給那人煲魚湯了,結果他還是把自己的頭給割了下來。
呸!這種人就該吃恩公的槍子!
某魚的怨念極深,不深也留不下那三個‘救我’。
第一次圓桌公投剛剛結束,突然之間,事情貌似已經很明瞭了,12號、10號、8號、6號這四位就是城堡中隱藏的四個狼人,號碼看起來還挺規律,都能湊個等差數列。
沒有人離開圓桌,狼人不再有下手的機會,攻守互換,風險這次轉移到了疑似狼人的那三位玩家身上。
跳過一個預言家身份的趙衛本輪卻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離開。
思考了很久,他發現自己很難通過語言邏輯或者說其他主動行爲來洗脫嫌疑。
究其原因就是,人與人之間可以用指認其故意栽贓的方式來淡化對自己不利的言論。
但面對這個場景其他生物的指認就不行,因爲這不止需要幫對方編造一個合理的動機,而且本質一些來說,如果玩家對這裡信息抱有的態度是全盤懷疑,那蒐證階段的‘證’字又從何而來呢?
最要命的是,玩家是在遊戲開始之後才進入的這座古堡,之前發生的事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段前置劇情,還是那種沒人介紹,需要自己挖掘的前置劇情。
根本連經歷都沒經歷過,又從何作爲基點來反駁美人魚這個重要npc提供的線索呢?
編故事?別逗了,來到這裡的誰不知道誰,大家都是一頭霧水的外來者,就你編了一個生動形象的故事和完整的邏輯鏈,都直接不用懷疑,亂棍打死絕不冤枉。
令趙衛沒想到的是,替他暫時解了這個圍的是那個幾乎沒怎麼說過話的8號。
“我……我不是狼人。”
潘俊英說話唯唯諾諾的,看起來還有幾分的可愛。
“美人魚小姐的話,並不是說我們是是殺人的兇手、是邪惡的狼人。”
“就算真是我和迅哥下的藥,但這裡的主人當時可能也並沒有死,擡到二樓後,也有可能是別的人對他動的手。”
“dm之前說過,‘有人巧言誘騙,有人磨刀霍霍’,也就是說我們可能只是巧言誘騙他喝下了致人昏迷的藥,動手的狼人是那羣磨刀霍霍的。”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趙衛。
“還……還有就是6號,他或許是殺害美人魚小姐的兇手沒錯,但其他事情是美人魚小姐因此報復性開的小玩笑……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殺身之仇,完全足以成爲一個謊言的動機。
這話聽的趙衛眼神一亮,肩膀不由得鬆了幾分。
美人魚:“……”
阿姐,人類好可怕,他們的小孩子不止會喝酒,還會睜眼說鬼話。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就是每天在海里吃土,也不會做出那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孫知否眉頭皺成了一團,他的腦海裡出現了太多互相矛盾的邏輯。
線索,線索還不夠多!
這時,羅珊依建議道:“不如我們再去找找這座古堡的其他妖魔,從他們嘴裡獲取線索,然後交叉驗證?”
她和孫知否一樣,不希望遊戲結束的太快,無論剛剛被指認的那三位是狼還是人,她都會如此選擇。
更何況在她的眼裡,12號楊誠是狼,1號孫知否是狼,不可能再多出三頭狼,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少女內心的小惡魔哈哈大笑。
啊哈哈~好人太撈了,唯一看清真相的是一位外表美若天仙,智慧也過於常人的神女殿下,也只有這樣侍奉真理的人才能才迷霧中得見真知!
“不可!”黃良果斷拒絕,“無論他們如何狡辯,他們是狼人的可能性都極大,不能放任不管,在圓桌上等待下一次公投開始纔是最安全的選擇。”
“慫樣~”少女撇了撇嘴,“我們所有人一起去二樓,狼人還敢動手嗎?”
起碼他的狼騎士是不會對自己下手噠!
“小姑娘終究還是心思單純。”黃良搖頭笑了笑,“我們只剩八個人,卻很可能還有三頭狼,只要他們三個人默契的各自挑選三個人下手,就會瞬間鎖定勝利。”
“剩下的兩個好人,比如你和你那位1號戀人,你們縱使知道了誰是狼人又能如何,此時以你們僅有的兩票已經無法通過公投來使得狼人出局了,只能是慢性死亡。”
“所以,在不知道獵人是不是被女巫毒殺在第一輪的情況下,走在一起的危險性並不比分開差。”
“那坐在圓桌上就安全嗎?!”羅珊依不忿的反駁。
“當然。”黃良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客廳的燭火本就比其他地方更多,而且這樣子寬闊的距離,大部分人都在各自的視野中,就算有人當場變狼,偷襲了某個人,也不可能在其他人喊出‘開庭’兩個字之前殺死更多的人。”
“同樣,因爲本輪蒐證目前爲止並沒有給出狼人更多獨自活動的空間,他們也很難商量戰術一起動手,沒人敢保證自己的隊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自己一起冒險。”
目前的局面已經可以算是天胡了,他不接受任何變數。
只是,某人自作聰明的點出了戀人陣營的存在,使得某個本打算隔岸觀火的人無奈開始進場幹活了。
“是,沒錯,我跟5號是戀人,可你怎麼就能確定——”
“我們是好人戀,而不是狼人戀?”
“你七號又不是預言家,卻還開了視角,這隻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爲你是狼人身份,所以在你的眼裡除了你方陣營以外的人自然就都是好人了。”
宜將剩勇追窮寇,孫知否繼續對着黃良輸出。
“再者,誰說狼隊之間在本輪沒有交流?”
“你剛剛‘推心置腹’的一番話,我通篇只聽明白了兩個意思——”
他開始了自己誇張的表演,一手撫着心口位置,一手越過頭頂,彷彿要去抓住什麼。
開口跪。
“啊——我親愛的隊友啊,你們在圓桌的時候,千萬不要動手,我反應不過來。”
“啊——我親愛的隊友啊,離開圓桌後不要猶豫,他們走在一起也不怕,我們一起動手,直接鎖定勝局!”
豫驊書院雖然明面上是一所學院,但其背地裡的小手段一點不比社會上某些陰暗面的少,學員與教官的勾結滋生了多股籠罩在學生頭上的陰影。
但除了‘教學’上不得不受的‘正當’折磨外,其他陰險的盤外招孫知否卻是一個沒吃過的。
真要說的話,孫知否其實是一個不怎麼喜歡吃虧的人。
他的命他自己可以不在意,但你要讓別人害他試試?
“你放屁!”七號黃良怒而拍案,再不見半點涵養。
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還tm是一對都被啄瞎了,在六號趙衛那個不知道深淺的人那裡吃癟就算了,現在竟還在一個學生這裡摔瘸了腿,怎能叫他不氣!
不理會黃良的氣急敗壞,孫知否在謝過美人魚的幫助後,就叫上羅珊依往樓上走去了。
“你真厲害!裝的那麼像!如果不是……我一定看不出來你是狼。”羅珊依不吝讚歎道。
命運的占卜果然沒騙我,1號就是全場最粗的那根大腿!
爲了不拖後腿,她這次還主動從客廳裡帶上了一盞燭臺替自己的‘戀人’照明。
“只是,我們這是要去哪?”
“一切有可能存在線索的地方。”孫知否回道。
在將黃良排進狼坑後,那種矛盾的撕裂感更嚴重了,就是那時,他靈光一現,生出了某種猜想。
要想驗證其正確與否,只待在客廳可不行。
而支持他一個獵人在這樣的情境下仍可以自由活動,而不是去給好人值班當保姆的理由,黃良也幫他給出來了。
——圓桌確實是安全的。
儘管在戀人陣營離開後,三狼三民也是安全的,理由不變。
如果女巫還在的話,毒藥也可以起到威懾作用,解藥現在不用有點虧,但留到之後比較焦灼的情況下也不是不可以。
另外,如果趙衛不是預言家的話,那預言家大概率已經不幸出局了,沒必要對他抱有期待。
只要那個猜測被證實,他一個人就足矣扭轉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