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牌:獵人
技能:玫瑰左輪
你擁有三發子彈,兩顆留給獵物,一發留給自己。留給自己的子彈只能在死亡後才能開出,這是你最後的璀璨,無法被任何障礙阻擋,是爲必中!
備註:(轟鳴的槍聲足矣剝奪生命,卻改變不了持槍之人死亡的命運,這是窮途末路下的悲鳴,是無法承載以任何希望的絕望)】
孫知否沒出演過神劇,一顆子彈幹掉一個敵人有難度,但——
他可以不開槍啊!
什麼悲鳴?什麼絕望?槍不是那麼用滴。
留給自己的子彈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誰敢殺他就要面臨被一換一的結果,前兩顆子彈完全可以在敵人打的畏首畏尾的時候再用,到時必見奇效!
誒~這就叫智取,威懾作用大於直接作用。
古堡的樓梯是圓形旋轉樓梯,從下往上看去以樓梯的階數來判斷的話,這座古堡貌似也不是很高,大概能有個一般高樓的七層高度。
這並不代表它的佔地面積很小,從客廳到廚房的那段路就可見一般了。
到了二層後,左右都能走,孫知否選擇了右邊的第一間房。
進門後,僅看裝潢的話,既有衣櫃又有牀,這裡應該是間客房。
“把燭臺放櫃子上,我們四處找找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哦……哦,好。”
羅珊依總感覺這裡有點詭異,隨時會有女鬼從牀底下或櫃子中爬出。
於是她只是繞着邊緣翻找東西。
半個小時過去,兩人合力也算是將這裡翻了個底朝天,卻是什麼可以稱得上是線索的東西也沒找到。
如果真要說這房間裡有什麼奇怪的,那隻能說是‘乾淨’的一匹。
垃圾桶裡沒有垃圾,衣櫃裡沒有衣服,牀上沒有被子,牆角沒有蜘蛛或蟑螂,其他的所有地方,也沒見幾件值錢的東西。
是國際知名人物美玉學姐都挑不出毛病的一個衛生標兵水準。
對了,還有那個明明掛着一個歐式吊燈,卻連開關都沒個影子的離譜裝修設計。
沒點精神病,指定住不進這屋子。
之後兩人又搜索了其他房間,可謂是大開眼界。
這二樓真是什麼裝修風格的房間都有,中式的古風,歐式的簡樸,美式的開放,功能也是應有盡有。
專門下棋的房間,專門調酒的房間,專門占卜的房間,專門寫作的房間,專門搏擊的房間。
甚至還有一個帶着鐵柵欄,看起來像監獄一樣的房間。
讓人不禁感慨,戴維誠會玩。
後來,兩人也是悟了,危險並不存在於這些房間身上,動作都大膽和利索了許多,搜索效率大幅度提升。
可惜的是,並沒有找到什麼相關的線索。
美人魚提到的書蟲、熊毯、長明燈、畫中仙更是連影子都沒有。
這個古堡就像是一個空空如也的鬼蜮,只是爲狼人的追獵提供一個堅不可摧的囚籠。
值得一提的是,找了二樓多一半的房間了,卻還是沒能發現連不採和尚醉心的屍體,倒是曹字賢在書房裡的死狀把小姑娘嚇得不輕。
壓下心頭的急躁,孫知否開始思考。
究竟是線索都被之前上來過的狼人清理過了,還是說——
線索其實是一些他們早已發現,卻沒能理解的東西。
或許知道殺死戴維的過程不重要,瞭解戴維這個人才是正解?
“你覺得什麼人才會需要這麼多房間?”走在前往下一個房間的路上,孫知否如此問跟在自己身後的羅珊依。
他之前的家境其實還不錯,從小到大沒缺過什麼東西,算得上是個小富二代,如果不是被送到豫驊書院,他也不會沒能壓抑住那十幾年的情緒,真正對那兩個人絕望。
但恕他還是見識淺薄了,半個小鎮規模的古堡還是讓他無法理解這其中的用意。
“嗯——我想想……”很願意幫上忙的羅珊依,開始了轉動自己並不那麼靈光的腦袋瓜。
過了一會,她眼睛一亮,想到了某個可能性。
“需要專門房間的人,肯定都是擁有相應才能和興趣的人。”
“那會不會其實戴維是一個天才,他同時是奕者、調酒師、占卜師、作家、格鬥家?”
“說得好,下次別說了。”孫知否無語道。
一個驅魔師是有多閒纔會想着要把藝術界和體育界的名號給包圓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經過的房間裡還有個充滿着藥劑的實驗室、擺放着小提琴和鋼琴的音樂室、以及一個放着各種雕塑的展覽室。
難不成這個戴維還是個有高尚追求的,窮盡自己一生的時間,只是爲了後世對他的生平介紹中多上那麼兩三個字?
‘戴維,(?——?),生卒年份不詳,是世界上知名的奕者、調酒師、占卜師、作家、格鬥家、巫師、驅魔師、鋼琴家、小提琴手、雕刻家……今天我們學習的這篇課文就是他在文壇上一作封神的文章節選——《論保護妖魔物種多樣性的十萬種方法》。’
嘶~想想就害怕。
這種事情想想就好,沒人能做到。
人類是有極限的,人類的壽命也是有極限的,驅魔師也是人,也會寄,精於一道就足以耗費一個人半生的功力,美人魚也說過,她的人魚肉並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做不到讓人不死不滅。
“第二天蒐證環節結束,開始圓桌公投。”雲霧中的聲音響徹在古堡中每位客人的耳邊。
孫知否晃了晃神,就又出現在圓桌上了。
這次沒人喊開庭,原來蒐證環節是會自動結束了嗎?
有些可惜,要是有手錶就好了,就能清晰的知道每個階段的自然進行時間是多少,把握行動時間的分配也就可以更合理。
這次是個平安夜,沒有一個人出局。
於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1號和5號,等待他們給出調查的信息。
羅珊依:“……”
怎麼辦,她好像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萬一不小心把自己戀人的這個狼人身份暴露了就遭了。
於是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孫知否。
孫知否:“……”
都看我幹嘛?
他只說了四個字。
“一無所獲。”
“呵~蠢貨。”黃良已經算是徹底和孫某人撕破臉了,該嘲諷的時候半點不留情面。
“爾便若似狼,得志便猖狂。”孫知否悠悠道。
“這句話我就不愛聽了。”趙衛接過了話頭,“還沒到他得志的時候。”
“我上輪驗證的是七號的身份,他是狼王。”
一石激起千層浪!!!
誰能想到,在自己還未完全洗脫嫌疑的情況下,趙衛依舊堅持自己的預言家身份繼續帶頭查殺狼人。
歐陽迅疑惑道:“趙哥你是什麼時候驗的人?我們上一輪六個人坐在一起怎麼都沒發現?”
上一個蒐證環節,所有人都無比警惕的盯着圓桌上的其他人,誰如果有小動作,一定會被發現。
趙衛解釋道:“預言家的驗人手段並不複雜,在腦海裡集中注意力,想象一張空白的身份牌,將所要驗人的號碼印上去,這張身份牌就會翻面。”
“翻面後,那個人的身份以及技能介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儘可能的將驗人方式說的更詳細,以獲取其他人的信任。
在桌游上這叫貼臉,是爲人不齒的,但在生死一線的競爭中,這叫手段。
也有人對他提出了質疑,是那位4號的老先生。
“既然你說七號是狼王,那你還敢報他的身份?”
狼王就是一個穿着反甲的水鬼,出局會拖一個倒黴蛋一起下水。
“我這人運氣一向很差,既然摸到他頭上,就沒打算活着。”趙衛很是無所謂。
“既然1號和5號沒能帶回來新的線索,那麼我就必須將通過預言家手段得到的這個有效消息說出來,決定這一輪的出局人選。”
否則,他和另外兩個被美人魚指認的人就會成爲這一輪公投的抗推人選。
小孩子可愛,衆人推出會有負罪感,票不一定會落在他們頭上,更遑論10號、9號、8號本身就是一個小集體,加起來擁有三票之巨,所以這一系列導致的結果可能就是——本輪出局的人大概率是他六號。
趙衛需要求變。
他是這麼想的,卻不是這麼說的。
動作做在別人眼裡,動機說在別人心裡,這樣纔是一個能長久經營下去的處世之道。
之後的話中自然而然的帶上了一絲‘爲國爲民’的憂慮。
“所有人放棄搜索新的線索,轉而聚集在圓桌上,暫時的安全是能得到一定的保證。”
“可公投階段如何進行就會成了一件無法抉擇的事。”
“如果投票出不到狼人,那就相當於自相殘殺,無效內耗,絕不是取勝之道。狼王又如何?只要能保證出局的不是被冤枉的好人,我身爲一個預言家該做的事就已經完成了。”
退一步說。
以黃良跟那個1號少年的摩擦來看,指不定腦子一熱就把此人帶走了,我還有接下去的可能性,並非必死。
如此一來,還能順便削弱第三方戀人陣營的實力,這個風險得冒。
趙衛其實也清楚,並沒有選擇的餘地留給自己。
“既然沒找到新的線索,那我們可以都棄票,一個人都不出啊!至於7號大叔是不是狼王,蒐證階段交給獵人和女巫去處理判斷就可以了。”羅珊依認爲自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全場陷入了沉默。
還是孫知否將這個問題剖開說了,“那需要我們之間絕對的信任,而恰恰,在狼人殺這個遊戲中,信任是賜給天真之人的一劑致命毒藥。”
“在沒有大票數生成的情況下,一票都有可能決定生死,沒人能保證,投票的一念間,會不會有人選擇把死兆星掛在你的頭上。”
“這種行爲可以有理由,也可以沒理由,畢竟,你死,我活。”
這姑娘人不壞,也不是那種被短視頻洗腦得了公主病的花瓶,適應能力難得的不錯,只是——
她似乎總是活在一個自己騙自己的世界裡。
“你們不會真的相信六號這匹狼說的話吧?”黃良嗤笑一聲,“聽你們聊了這麼久,有人幫我說過話嗎?”
“我像是一個有隊友的人嗎?請問我的狼隊友在哪?他們就不怕把我賣了我會索性拉他們一起下水?”
和沒有激烈掙扎的楊誠不同,黃良一上來就是個奪命四連問。
其語幽幽,其言切切。
“所有人都在想我出局,無論我是什麼身份,就和1號說的一樣,你們只是想要確定一個出局的人,來替自己承受風險罷了。”
“六號根本拿不起一張預言家身份!預言家會去殺死有可能提供給我們線索的npc嗎?不!人魚的話已經說明了,他就是在毀屍滅跡!”
“諸位摸着自己的良心說一句,你們憑什麼認下六號自說自話的預言家身份?”
這場圓桌上的人是真的怪!
三個妖孽的小學生,一個巨能打老頭,瞧起來天真卻能活到現在的少女,心思深沉的少年,就連一個平平無奇的鄰座竟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這些經歷過死亡的人確實似乎多了些某種才能。
時值此刻,黃良已經不敢因爲現世的階級和經歷,去輕視任何一個死去的亡靈了。
他們都是失去了一切的人,死亡後所有人站在了同一個起點,驕傲的兔子並非只在故事裡會輸給低調的烏龜。
場上的局勢針尖對麥芒,黃良的話動搖了不少人並不堅定的心。
這裡的一些人勉強可以接受去讓一個威脅自己生命的人出局,卻未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練出一個冷血無情的心。
很多人都在想,如果出局的不是狼人,而是一個無辜的好人呢?
他們互相之間並沒有衝突,也可能沒有矛盾,這樣隨意的投票甚至稱不上是應激殺人,沒有人是被迫的,所有的結果都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
你選擇了讓一個無辜的人去死。
你殺了他。
劊子手。
巧借羅珊依的問題,孫知否的話頭,黃良就是在說這樣一件事。
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爲什麼不是狼,以及趙衛有可能是狼,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他‘推薦’某某某出局。
這是潤物細無聲的控訴。
就如辯論一樣,有人講邏輯,有人打感情。
邏輯總是在某些時候屈服於感情。
只是,趙衛此人並不在此列。
他的精神早就奉獻給了更加光輝的東西,情感上的桎梏有時甚至不會讓他猶豫一秒。
他也翻開了自己的底牌。
“你黃良本就是死有餘辜之人,如何還敢在這裡玩弄人心這碗毒?你配嗎?”趙衛冰冷的話語裡夾雜着憤怒。
“呵,衣冠禽獸。”
“走的是販毒賣奴的路子,卻還裝模作樣穿的那麼嚴整。”
“還記得秋晚小院的那場晚宴嗎?你應該見過我,當時我是跟着瓊山王子君來的。”
“是你……”黃良的眼睛驀的瞪圓。
他想起來當時那個立如螻蟻的人了!
“是我,既然連你這樣的大魚都來了這裡,那說明在我犧牲後的收網行動還是挺成功的。”趙衛發自內心的笑了。
知道的事越多,越陷在黑暗中,他就越不希望黃良這樣的人只是單單的束手就擒。
負隅頑抗多好,直接就地槍斃。
看來老天還是幫他實現了這個願望啊。
“勇華市緝毒大隊副隊長趙衛向你問好。”
他是警察!
不只是黃良,圓桌上的其他人也是這一刻才瞭解到六號的這個身份。
他要是不說,根本聯想不到好吧。
衆人眼裡的警察,要麼威嚴肅穆,要麼善良熱心,反正不可能是六號這樣完美避過了這兩個詞的人。
只看性格外貌的話,他可比黃良這個斯斯文文的人危險多了。
黃良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已經被所有人看在了眼裡,再否認也只是自取其辱。
便不欲對前世的事做過多糾纏,冷笑道:“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神明又不會因爲我活着的時候犯過錯,就讓死後的我拿狼人牌。”
沒有人去接他的話,所有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是的,神明並不負責審判惡人。
但罪孽豈無償還時?
生來容易,作惡多端,致使人間如獄;死後淒涼,千言萬語,難改宿命結局。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黃良徹底慌了,他怒指趙衛,“他就真的乾淨嗎?!”
“秋晚小院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他起碼臥底了三年!整整三年!你們懂嗎?!”
“瓊山王子君那是什麼人?槍斃一百次都還都有剩的,他能在這人手下做事,身上怎麼可能沒粘過血!”
“比起王子君,我犯的事又算什麼?”
“我是生意人,買賣講究的就是你情我願。”
“販毒是因爲有人吸毒,賣女人是因爲有人買女人,懂嗎?!”
“你們懂嗎?!”
面對黃良的咆哮,趙衛敲桌打斷,“王子君自然是死了的,我的罪孽也不需要你操心。”
“在最後的收網行動剛開始的那一刻,我就用槍指在了他的頭上。”
“只能說不愧是王子君,後發先至,竟也用槍指在了我的頭上。”
“可那又怎樣?我直接開了槍。”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我還是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驚愕。”
“呵,真tm的爽。”
“瘋子!都是瘋子!”黃良大喊一聲,身體驟然開始了異變。
髮膚生出濃密長毛,面若狼首,身上的西裝彷彿和血肉融合在了一起,化爲猙獰的狼身,兩臂垂下之時平白伸長了半扎,指前探出數個泛着冷光的爪刃,瞧起來兇殘無比。
“去死!”
他怒喝着一爪拍向趙衛的腦殼。
就在孫知否已經快要擡起左輪的時候,雲霧中的聲音響起了。
“圓桌公投階段,狼人禁止出手,逆者當斬!”
四周雲霧以瞬移般的速度出現在了黃良周身,將他淹沒,拖向圓桌外的深淵。
象徵着兇性與力量的狼身並不能帶給他一絲掙脫的希望。
說了只能在蒐證階段出手,就是隻能在蒐證階段出手,神明的意志在化爲規則時得到了始終的貫徹。
“我……要……帶……走……六……號。”
在徹底被吞噬的最後一刻,黃良宛如惡鬼般的聲音從雲霧中傳出。
【身份牌:狼王
技能:血月狼身
捨去生性,化身爲狼。
技能:血月詛咒
在圓桌公投階段出局時,你可以向血月祈禱,帶走任何一位生魂。
備註:以殺戮換取血月之主的注視,你所收穫的不是恩賜,而是詛咒。】
出局,出局,無論如何都是出局,血月的詛咒一樣會生效。
這次dm沒有出手。
是說:惡鬼拉人下水,神明袖手旁觀。
和楊誠離開時一樣,趙衛的身體也開始變淡,直至完全消失。
無法逆轉,無法違抗,彷彿規則一般的力量。
他的口張了張,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瞧見這一系列變化的衆人心裡五味雜陳,都不知是何滋味。
猶記得在之前的聚餐上,還是十二位共開盛宴,如今卻也是隻剩下六個人了。
一半的人都已經不知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