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他們在這古玩市場裡最害怕得罪誰?
那絕對不是所謂的市場管理處,也不是這附近的派出所或警察局,最害怕的應當就是在夫子廟古玩市場中一言九鼎的孟三鐸了。
如果問爲什麼,其實很簡單,警察抓他們需要證據,他們只要不讓警察抓到什麼證據,自然就沒什麼事兒,而市場管理處,本身就是個“關係單位”,他們只要定期給點好處,而且不招惹對方,對方也不會把他們怎麼樣。
只有孟三鐸,不僅在夫子廟的古玩市場中有着極高的地位,而且通過古玩收藏和鑑賞,孟三鐸在整個南都市乃至周邊地區的黑白兩道建立起了龐大且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絡。
雖然說孟三鐸既不是黑道梟雄,也沒有官方身份,但是其能量卻毫不亞於這兩個領域的人,甚至孟三鐸那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決定了他在很多時候,所能展現出的力量,比任何一方的人都要了不起,如果硬要給孟三鐸找個定位的話,那就是自由徘徊於黑白之間的灰色人羣,左右逢源,上下取利,輾轉騰挪,能量了得!
孟三鐸這樣的人物,如果想要對付這兩個騙子,既不用像警察一樣講所謂證據,也犯不着像黑社會一樣趕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以用很“合法”的手段,將這兩個騙子收拾了。
而當這兩個騙子聽到孟三鐸叫他們到跟前去的時候,嚇得都是一哆嗦,然後兩個騙子交換了一下眼神,才拖着微微有些打顫地身子,一步步挪着來到了孟三鐸地面前。
“你們兩個小子,膽子不小啊!連我孟三鐸的朋友都敢騙了?!”
當那兩個騙子來到孟三鐸面前的之後,孟三鐸便手插着腰,厲聲訓斥起來,那樣子,就好像是長輩在訓斥自家的晚輩一般毫不給那兩個小騙子留情面。
“三爺,我們不知道這二位小哥是您的朋友啊,如果要知道是您的朋友,給我們一百個膽,我們也不敢騙他們啊!”
那個身材魁梧的騙子,聽到孟三鐸的話,扭捏着自己高大的身軀,解釋道。
“是啊,是啊,三爺,我們真不知道這二位小哥是您的朋友,我們真的是不小心……”
瘦弱的騙子,在聽到自己的同伴開口辯解,便也鼓起勇氣,向孟三鐸說道,但卻只說了一半,就被孟三鐸給打斷了。
“你們兩個混小子,瞎了狗眼了?上次那個趙天在市場裡鬧事兒,被咬破了耳朵的事兒你們不知道?居然敢說不認識!”
孟三鐸訓斥起人來,也帶着那麼幾分的不講理,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就是說,凡是在這個市場裡的人,就都應該目睹那天段玉衡咬破趙天耳朵的事兒,又好像每個市場裡的人,就算沒目睹那件事兒,也該知道段玉衡的樣子一般。
這讓站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段玉衡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按照孟三鐸這老頭子的話,自己豈不是成了夫子廟古玩市場的通緝犯了?不僅人人都要知道他的長相,還要心中銘記他在這古玩市場鬧過的“豐功偉績”。
“那個,三爺,我們知道錯了,您就當我們是小孩子,不懂事兒,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忽然聽到孟三鐸一通訓斥,兩個騙子都是一抖,而瘦弱的那個騙子,更是略帶了些許哭腔,朝着孟三鐸說道。
站在段玉衡身邊的陳喆,看着眼前的孟三鐸和那兩個騙子,微微側頭,小聲地對段玉衡說道:“我說老大,你這回看來是看走眼了啊,這兩個小子居然是騙子啊!這次要不是孟叔叔忽然而至,咱這回估計就要被騙了!”
段玉衡聽到陳喆的話,眼睛依然看着那兩個騙子和孟三鐸這個老頭,嘴裡小聲說道:“人都有打眼吃藥的時候,我也不例外,不管怎麼說,我始終還是年輕,經驗不足,上當受騙很正常。”
段玉衡並沒有向陳喆解釋自己已經知道那兩個人是騙子的事實,也沒有說如果孟三鐸不出現的話,自己此時可能已經帶着他脫離這個騙局了。
因爲在段玉衡想來,自己還年輕,也剛剛涉足收藏市場,沒有必要把自己表現得那麼精明能幹,事事都能掌握其中,與其讓身邊的人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然後被身邊這些人一步步推上神壇,不如做一個會犯錯誤,會上當受騙,經驗不足的年輕收藏者,悶聲發大財,豈不更好?
就在段玉衡和陳喆說話間,孟三鐸也已經結束了對那兩個騙子的訓斥,此時,那兩個騙子正朝着段玉衡和陳喆所站的位置走過來。
“段爺,還有這位爺,我們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拿‘真假碗’來騙二位,真是對不住,還請您二**人有大量,原諒我們一次吧。”
當兩個騙子走到段玉衡近前的時候,那個瘦弱的騙子,朝着段玉衡說道,眼中充滿了懇求地意味。
段玉衡知道,他們跑來向自己道歉,是孟三鐸的意思,如果自己說原諒他們了,那麼今天被騙的事情就算揭過去了,如果自己不接受他們這兩個騙子的道歉,那麼孟三鐸指不定就會怎麼對付這兩個小騙子,爲段玉衡出氣,同時也爲段玉衡在夫子廟古玩市場中立威。
“算了,這件事情,不能全怪你們,也怪我自己學藝不精打了眼,不過,我希望你們二人以後在古玩市場還是好好做點買賣,別再幹這種行騙的事情了。”
段玉衡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開口對這兩個騙子說道。
在段玉衡心中想來,一來,古玩這行本身就特殊,被騙了不能完全怪別人,也要怪自己眼力不到位,買家也有責任;
二來,段玉衡也不希望自己靠着孟三鐸來解決這些事情,白白再欠孟三鐸個人情,之前與趙天那小混子打架,進派出所的事情,已經欠下了孟三鐸的人情,這事兒沒必要再欠下去;
三來,段玉衡也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段玉衡做人,一貫的態度都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得理也要讓三分。
於是基於這些原因,段玉衡才決定,不去深究這兩個騙子的問題,就讓這件事情揭過去算了。
“謝謝,謝謝二位小爺,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揚子全記在心上了,二位小爺以後在古玩街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只要是能辦到的,我揚子絕不二話!”
身材瘦弱的那個騙子,在聽到段玉衡的話之後,趕緊開口感謝起來,段玉衡也在對方的話中知道了,這個瘦弱的騙子,原來叫揚子。
“那個,二位小爺,我大彪不像揚子那麼會說話,不過,您這次高擡貴手,我大彪算記下了,以後有事兒您儘管吩咐!”
那個身材魁梧的騙子,在那個叫揚子的騙子說完之後,也跟着說道。
段玉衡聽到二人的話,也會心一笑,剛要說什麼,卻被站在身邊的陳喆截話道:“我說老大,如果不是孟叔叔忽然出現,咱剛纔就被這倆小子給騙去兩萬塊了,你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呢?”
段玉衡聽到陳喆的話,知道陳喆覺得自己二人差點被騙,卻沒有要個什麼說法就這麼算了,有些不甘心。
不過,段玉衡認爲,自己既然已經決定了這件事就此揭過去,就不會再去追究什麼,於是也就只能說服起陳喆道:“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說起來咱們只是差點被騙,但實際並沒有被騙不是嗎?既然咱們沒什麼損失,就此算了吧。”
“得,您是老大,您說了算!”
陳喆聽到段玉衡的話,雖然心中還有些不甘,但是卻也只能這樣了。
而從剛纔起,一直站在後面的孟三鐸走了上來,對着那兩個騙子道:“既然小段本人都不計較了,我孟三鐸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麼,不過你們兩個給我記住了,在這個市場裡,就要守這個市場裡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