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燃燒,還有死亡。
一束束火焰像是這頭巨獸身上開裂的傷口,綻開的越多巨獸掙扎的越劇烈,整個同盟軍的地面陣地都在惡戰中顫抖。
條約軍機甲羣像是熔岩一樣猛烈衝擊着已經千瘡百孔的同盟軍防線,另一側第三十三集團軍也集中了最後的殘存兵力發起猛攻,守軍被切割成數斷,首尾無法相顧,雖然少數部隊還收縮成一團頑抗,但是整個大戰局已經無法改變。
可是東方已經微微泛白,時間不太多了。
突然,條約軍的衝擊隊形中騰起數條火柱,將一片陸戰機甲盡數摧毀,這是重型陸戰炮才能形成的炮擊效果。
“怎麼回事,防線裡所有的身管火炮應該都被我們摧毀了纔對啊!”
我大驚問道。
“陳老爹,同盟軍的援軍已經衝到外圍了,203炮用火箭增程彈直接可以打到這邊了,怎麼辦?!”
牙哥在另一頭大叫着迴應我,他的聲音幾乎完全淹沒在加特林機槍的掃射聲中。
“媽的,那麼快,來幾個人跟我上,先壓一壓他們前鋒的勢頭再說!”
“可是我們彈藥用得差不多了,機庫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有慣性炸彈用慣性炸彈,沒炸彈灌幾瓶汽油當莫洛托夫雞尾酒也行,總之快點!”
我正大吼大叫着,突然,一臺全身冒火的【哈奇開斯】突然從斜上方向我猛衝過來,我只來得及展開盾牌下的複合破甲刀,就被迎面撞上。
我大罵着調整機甲姿態,準備狠狠戳這個混蛋幾刀,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煩人的聲音卻在不斷干擾我的行動。
“上尉,上尉…….醒醒上尉。”
聲音慢慢變得清晰起來,而眼前的畫面也逐漸變得明瞭,紛亂的戰場慢慢演變成一張年輕女孩的面孔,白色的空間,白色的衣着,還有熟悉的藥水味,看樣子是醫院無疑了,而是從整潔程度上看並不是野戰醫院那種臨時搭起來的違章建築。
哦,尼瑪,在別人面前做噩夢,真是糗大了。
“抱歉,抱歉,我好像夢到在打仗了,還被人猛撞了一下,真是要命。”
“那沒錯啊上尉,你是在混戰中被地方機甲迎面撞上,從空中砸進了地面,連抗荷服頭盔被砸碎了,幸好機體避震裝置設計出色,只是輕微腦震盪而已。”
見鬼,我就說我的腦袋爲什麼那麼疼吶。
我摸摸頭勉強回憶着畫面殘片,突然想起了另一個要緊的問題。
“對了小姐,這裡是哪裡,哥尼斯堡的守軍怎麼樣,突圍進行得如何了?”
此話一出,護士小姐頓時鼓起眼睛,好像看到外星人在說地球語言。
“上尉,你真的失憶了嗎,那天晚上就是你剛被打下去,又馬上不顧傷勢把機體拉起來就帶着人衝出去,用機槍和小型火箭彈硬是打垮了同盟軍的前鋒團,拖延了三四個鐘頭的時間,爲兩個集團軍會師立下了大功,幸虧你們拼死戰鬥,現在哥尼斯堡的的局勢以及完全穩定下來了。”
老天,沒想到我夢遊的時候竟然又創造了一個壯舉,未免太照顧我了。
等等,還有一個問題。
“那現在是在哥尼斯堡嗎?最近有沒有什麼作戰任務?”
護士愣了。
“上尉,這裡是莫斯科。”
“啥?”
我去,難道是在混亂中能量暴走,空間穿孔什麼的造成穿越了?可是從哥尼斯堡穿越到莫斯科………這也太沒特色了。
“上尉你是在完成任務後因爲傷勢過重昏迷了,其實不僅僅是上尉你,整個教導團倖存的二十八名官兵都在這裡,第三十三集團軍的殘餘航空機甲由科爾尼諾夫少校統一指揮。”
少校?看來戰時也顧不上什麼恩恩怨怨了,遲到那麼多年,這位大哥終於獲得了應該有的位置。
可是專程把我們招回來幹嘛,飯吃撐着了還是嫌燃料多。
“你還不知道嗎?上尉,最高主席團決定爲你們頒發‘優秀戰鬥團隊勳章’,電視上已經宣傳了十幾天了,前兩天醫院差點被採訪的記者踩爆,一方面是詢問你們教導團的戰鬥事蹟,另一個方面…….”
護士露出好奇的神色,神神秘秘的湊過來問。
“上尉,你真的是傳說中的灰色微笑嗎?”
我覺得世界上大概不會有比這更雷人的問題了,說不是也不對,電視上扯得正天花亂墜吶,說不是不是打上面人的臉,我還指望他們發畢業證吶;說是也不對,這不等於承認自己是當初狂宰條約軍機甲兵的魔頭了嗎?
想了想,我只好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小姐,灰色微笑只是一個面具而已,只要你願意去戴有膽量去戴,就算是你也可以成爲灰色微笑。”
“呼,上尉,你是在開玩笑。”
“沒開玩笑,說真的就是這樣。”
我很誠實的回答道。
換完藥後,鐵牛他們幾個全身無傷的哥們精神氣十足的掛着勳章,穿着新燙好的制服出現了,手上一個個大包小包的。
“喲,給你的慰問品,大英雄。”
鐵牛把手裡的紙袋遞給我,我只看了一眼就暈了,這都是什麼玩意兒,炸雞腿,炸雞翅,炸雞柳,上校雞塊,這是給傷員吃的東西嗎,誠心想油死我你們!
“拜託,別挑了,戰時物資供應緊張,副食品就是養殖白條雞和大棚蔬菜的數量還能供應得上。”
牙哥大刺刺地坐在我的牀邊,掂起一塊雞塊丟進嘴裡,啪嗒啪嗒的嚼着。
“靠,好歹,給英雄點特權。”
我咕噥着也捏起一個炸雞腿嚼起來,估計打包回來有一段時間了,麪粉塊有些鬆軟,雞肉不香了,油脂也有些固化。
“特權你個鳥,想出風頭,待會兒就讓你浪個夠。”
瘋子說着,把一件嶄新的軍裝丟給我。我說你搞毛,我這副樣子還讓我穿軍裝,閒得發慌是不是。
“不好意思,這是上面的命令,待會兒授勳儀式上大家只要沒殘,爬也得爬上臺站着,不然你以爲我喜歡穿成這副人摸狗樣的德性。”
還授勳儀式,這幫官僚到底閒得有多蛋疼。
鬱悶的扯過服裝,我上下一打量在胸口前翻到了我的學員卡,此時上面的數字已經變成了讓人心跳加速的二十六,而就在半年前,這個數字還只是倒黴的零點五而已,變化之快,讓人的思路有些跟不上。從這個擊墜數目來說,我已經超越了科爾尼諾夫上尉,成爲了條約軍數得上數的大ace。
“哦,對了,話說我把甘特羅夫那小子幹掉了,沒給你們添麻煩。”
突然想起自己在突圍後一個腦充血又幹出來的過激勾當,我有些不安的詢問道,那斯拉夫**本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只是他還有個當集團軍司令的中將老爸活着,搞不好又要惹出一堆麻煩來。
“放心放心,一點事也沒有,現在隆德涅夫那窩囊廢被第三十三集團軍和自己的手下的主官聯名告了,現在還在軍事法庭蹲着,自身難保。況且大哥你現在可是條約鼎鼎有名的英雄,弄死個把師級軍官一點不礙事。”
鮑魚乾脆的回答道,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必要事項說完了,但是大家還沒有走的意思,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含情脈脈地相互放電。我說你們有屁快放,老子頭還疼着吶。
“那個,就在你擡進來的當天晚上,伊蒂絲小姐來過了。”
還是大頭做出了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自己的頭疼得比之前還要厲害。
我勉強壓制着口氣問道:
“那………她有說什麼嗎?”
“沒有,只是站在你邊上看了十分鐘而已,然後一句話也沒有就走了,陳老爹,其實…….”
“好,我知道了。”
我舉起打斷了大頭還想說下去的話,因爲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這絕無可能。
所以……還是耳不聽爲清。
授勳儀式無疑是相當無聊的一套工作,升國旗,奏樂,軍隊主官上臺發言,然後團隊主管上臺發言,然後用木盒裝着大紅勳章一個個給我們別上,中間閃光燈連閃,亮的人狗眼發黑,我本來就不舒服的腦殼疼得更加厲害,偏偏我還是主要人物,儀式剛一結束,這些傢伙就一窩蜂似的衝上來,長槍短炮一起往我嘴邊捅。
“上尉,先生,你真的是灰色微笑嗎?”
“爲什麼你之前與條約軍爲敵,現在又加入我們與同盟軍戰鬥。”
“上尉,以後是否你就是條約軍的一員了。”
“……….”
我的回答是,“貌似是”,“心情變好了”,“扯淡,老子是共和**的”等等,有一個崩走一個,有兩個崩走一雙,統統給轟走了。
好不容易折騰滿兩個小時,我們踹着記者的屁股殺開一條血路衝出來,在醫院門口大家分手,我摸着扶梯一步步走上樓。
“咦?長官,你怎麼在這裡,也是來住院的。”
在樓梯口我意外看到了一個完全沒預料到的人——庫圖佐夫軍事學院院長,古格耶夫上將。
“當然不是,我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聊聊。”
上將無視了我的廢話直切主題。
“什麼事?”
“關於我們希望你加入條約軍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