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毒氣攻擊,因爲毫無準備,而且效果遠遠比預想地要猛,條約軍的傷亡相當嚴重,共計兩百三十一人喪生,四百一十人被送進了醫療機構,其中一半都會遺留下永遠治不好的後遺症,機甲裡都安裝了三防系統基本沒事,但是不少存放不嚴的物資都完蛋了。不得不說同盟軍不但是it行業夠猛,開發化學武器來也一點不遜色,毒氣到現在還像凌晨兩點鐘的霧氣一樣揮之不去,好在上午起了風,總算濃度有點下來了,但是比較悲劇的是風向是對着哥尼斯堡方向吹的,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黴了。”
看着屏幕上滿滿的文字,我忍不住露出苦笑,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會嘮嘮叨叨了,如果是性情冷銳的伊蒂絲的話,估計會直接一句殺氣十足的話砍過來。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一個字也削不下來,就是想說,不然堵得慌。
條約軍在第一時間像媒體發佈消息,指責同盟軍違背國際公約,滅絕人性地使用化學武器,造成官兵嚴重的傷亡。同盟軍也在第一時間跳出幾個人摸狗樣的傢伙辯稱,條約軍純粹造謠,那些都是煙霧都是導彈爆炸後的正常效應,條約軍以此作爲攻擊同盟軍光輝形象的武器,實在是愚蠢,而且滑稽。
不過我們都不癡不傻,都看得出這次雙方不僅僅是打嘴炮吐唾沫而已,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麼接下去就是各種各樣的化學調味料會出現在戰場上,給我們額外增加了不少可供選擇的死法。
象徵發信的圖標閃了幾下,迅速消失了,一分鐘後,亞捷琳娜快速回了我消息,我猜測是不會很長,打開一看果然沒錯。
“可是你們還是活下來了,相比死者不是要好嗎?”
還真是容易滿足的傢伙,一句話就切中要點,我無奈地回了一行短文字:
“也就好那麼一點而已,一些陸戰機甲也要重新檢查,防止駕駛艙變成毒氣室,原本就緊張的時間又被浪費了兩天,現在同盟軍的援兵正大批大批地往這邊開過來,眼看就要包我們餃子了,上到長官下到小兵都急得上火。可惜我們現在只能整天縮在潮溼不通氣的野戰機庫裡,聞着特殊處理過的帶鐵鏽味的空氣,二十四小時不見天日,至於食物,你簡直是沒法想象……..”
“陳老爹,吃飯了。”
還沒等我“啦啦”的抱怨完,可怕的呼喚聲從下面響起來,我瑟縮了一下,隨手把短信發了出去,然後一步三蹭,不情願地從固定框架上走下去。
走到半路pcp再次響起,這次的回覆更短,但是很有意思:
“回來我煲雞湯給你喝,這次一定記得帶勺子。”
我當時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機庫中間的一塊空地上點着無煙爐,上面架着一口小型行軍鍋,咕咚咕咚地煮着牛尾湯,掰碎的壓縮餅乾,和橡皮筋一樣韌性十足的牛肉乾,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說不出的怪味,說不上香也說不上臭,反正就是怪。
大家像是做典禮一樣三五成羣地圍在爐子邊,不過看每個人艱難困苦悶的表情,好像是在受刑。看看煮得差不多了,大家就用自備的勺子把裡面黏糊糊,稀拉拉的東西舀出來,放到自己用空罐頭盒改裝的餐具裡。
我挑起一勺子“東西”,一張嘴,一閉眼,一仰脖子吞下去,頓時酸的,閒的,辣的,各種千奇百怪的味道一起順着泥漿似的物體一點點滑進胃裡,那感覺真是遭罪。
從昨天開始我們已經吃了第七頓這種漿糊似的玩意兒了,不但難吃而且能量和熱量高得驚人,結果從今天早上開始一大半人都上了火。
“噗”
瘋子忍耐能力不太好,直接一口噴出來。
“我去,這奇葩的吃法到底是誰發明的,太惡了。”
“根據舊世紀的步兵老前輩們總結,這是最方便,最能吸收營養,也最不浪費食物的吃法,所以別抱怨了,快吃!誰不吃完老子抽他!”
鐵牛的表情也很扭曲,但是作爲頭,他的一大作用就是鼓舞士氣,要是自己帶頭抱怨也實在不像樣。
大家只好勉強把手裡的東西一點點挖出來吃乾淨,但是卻沒有刷鍋的水——現在防化兵還沒徹底得出結論前,任何一點乾淨的水源都是寶貴的,於是我們只好用地下的沙土搓了搓了事。
處理完午餐,大家就一齊聚集到操作軍用pcp的鮑魚身邊。
“毒氣分析結果出來了嗎?”
“暫時還沒有,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機甲的三防系統還能扛得住,不必擔心一出門就被毒氣嗆死,但是舊的防毒方式完全無效,目前除了強通風驅散外,還沒有找出其他分解毒劑的方法,綜上所述,我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在機庫裡呆着了。”
“我去,毛熊家那些磚家叫獸都是幹什麼吃的,這都搞不定。”
“拜託,能不能別亂秀智商下限,生物科學的負責程度非常高,和我們把機甲拆拆裝裝不是一個檔次的貨色。”
鮑魚把瘋子好一通嘲諷,瘋子氣得嘴斜眼歪,可是沒辦法,道理在人家這邊,他想發作也發不出來。
就在這時軍用pcp響起了一個消息提醒音,鮑魚點開一看,眉頭頓時皺起來,他一皺眉我們心裡也懸起來。
“怎麼了?”
“剛剛旅部來消息,說剛補充進來的第九十一機械化團,聲稱他們的野戰機庫在之前的轟炸中損壞,防生化裝置運作不良,申請集體搬遷到我們的機庫。”
第九十一機械化團?這不是安德尼科夫那混蛋的團嗎,搬到我們這兒和我們通吃同住,開什麼玩笑,不火併起來纔怪。
“拒絕。”
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很困難,因爲‘酒瓶子’是傾向於接受他們的申請,所以這段調令請求後還有他的親筆留言。”
主官給下層官兵的調令中加親筆留言,這已經是很大限度的放下姿態了,可以說是客氣到極點了,如果這點面子都不給實在說不過去。可是讓我們都感覺不太好過的是,雖然“酒瓶子”此舉說明他很看重我們在整個進攻部隊中的作用,但是對安德尼科夫那一團人馬也同樣重視,沒想到一支外來團隊能獲此殊榮,讓人想不通。
一直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的學霸卻一語道破天機:
“因爲之前的幾仗,雖然我們攻破了第一道防線,還把第二道防線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我軍的損失也不小,好不容易七拼八湊拉起來的兩個機甲團現在殘存兵力大概就兩個機甲營光景,只有安德尼科夫的第九十一機械化團還是奇裝滿員,而且來自中亞的部隊雖然不太聽軍令,但是戰鬥力卻不弱,‘酒瓶子’如果還想打下去,就不得不仰仗他們的力量,所以旅座大人不軟不行。”
“靠,他們幹嘛一定要湊到我們這邊來,其他野戰機庫不是還有好幾座嗎?”
鐵牛惱火地問道,學霸只用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
“因爲離得最近的就是我們的機庫,而且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長距離移動很容易過度遭受毒氣侵襲’,條件合理,要求也不算過分,上面沒理由拒絕。”
也就是說天衣無縫嗎?這種感覺讓我非常彆扭,看不出安德尼科夫不但會玩硬的,搞陰謀也有兩把刷子,難道是之前我們小看他了嗎?
不過讓他們湊進來總歸非常不妙,可是人家理由齊全又有上方手令,我們總不能扛起裝甲機槍把他們都堵外面去,這樣理虧就在我們了。學霸搖頭,他是專業分析家,但是卻不是專也陰謀家,玩黑的總歸不在行。
不過好在教導團人才多,腹黑人物也有。
“我待會兒回電,放他們進來。”
鮑魚一句話差點嚇死我們,但是根據多年相處的經驗我們憋着聽他的下半個段子,果然,鮑魚又補充了一句:
“但是因爲我們的野戰機庫狹小,而且我團人數頗少,對設備要求比較低,可以由我們移居第九十一機械化團的舊機庫。”
我們相視點頭,雖然被人趕出家門吃了大虧,但是也算是巧妙繞過去了。
片刻後,旅部回電,稱第九十一機械化團表示不會佔據太多空間,而且舊機庫設施殘破,難以入住,所以極力挽留我們留下。鮑魚看完後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剛纔鮑魚的回電不僅僅是表明態度,同時也是一招很隱蔽的試探:明明有深仇大恨,卻一個勁的往你懷裡擠,不是神經錯亂就是藏着傢伙,想狠狠給你一刀。
安德尼科夫毫無疑問是屬於後者。
於是我們很誠懇地推辭了旅部的挽留,表示第九十一機械化團是最重要的生力軍,自然應該享有最好的備戰環境。教導團人少械少,人員懶散,戰場作用有限,現在情況緊迫安全空間匱乏,我們卻佔着大機庫無所事事,實在是心中有愧,所以既然友軍需要,我們當然得慷慨割愛,請友軍不要客氣,無論如何也要收下教導團官兵的一片心意云云。
總而言之,全是一堆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