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見。”
蕭陌笑着揮手目送着他媽媽的車子離開,不過隨着車子漸行漸遠,原本掛在他臉上的那抹燦爛的笑容,卻也在一點一點的化爲陰沉。
他若有所思的在校門口站了一會兒,之後纔跟着擁擠的學生隊伍走進了學校。
蕭陌邊朝教學樓走着,邊目光遊離的在操場上飄蕩,這裡的確給他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他眯起眼睛,開始遵循着這種感覺仔細的回憶起來。
隨着回憶的繼續,不知不覺間初三二班便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暫時打斷毫無頭緒的回憶,整理好心情走進了教室裡。
班級裡喧囂異常,除了前排的幾個尖子生正用功苦讀外,其餘人大部分都在做一些毫無營養的事情,他在走向座位的時候,就險些被一個飛來的紙團砸到。
“你打算往哪所高中考?”
蕭陌剛一坐下,坐在他前桌的李彤彤便突然回過頭問了他一句。他在短暫的詫異後,隨口答說:
“不知道,考到哪算哪吧。”
說完這句話,蕭陌臉上便起了一些狐疑的波瀾,感覺上這句話他好像已經回答了很多遍一樣。
這般一想,他還沒等着李彤彤再問,便搶先反問說:
“這個問題你以前就問過我?”
“沒有吧……”李彤彤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哈哈,那可能就不是你,不過我記得好像還有別人問過。”蕭陌打了個哈哈,但隨即卻又岔開話題說:
“我記得你爸爸是在市政府上班吧?”
“是啊,怎麼了?”
“你媽媽是律師。”蕭陌沒有回答李彤彤的問題,而是繼續說着。
“對呀,你調查戶口的啊。怎麼打聽的這麼清楚!”李彤彤不解的看着蕭陌。
“嘿嘿,我就是好奇問問,不要那麼在意。”
蕭陌不再繼續理會李彤彤。待他坐下後便開始整理桌上的東西,李彤彤見狀也沒有在煩擾下去。只是略帶期望的鼓勵說:
“以你的頭腦只要剩下的這幾天多看看書,我想考上省重點高中還是沒問題的。”
“謝謝,我會盡力的。”
李彤彤將腦袋轉了過去,而蕭陌在裝模作樣的收拾了一會讓東西后,便又轉過頭去和他後桌聊了起來。
他的後桌叫做呂明業,記憶中他們並不是很熟,即使前後桌坐着一天到頭也說不上兩句話。
“打算往哪裡考啊?有目標沒?”
蕭陌不知道打着什麼主意。主動和呂明業攀談起來。
呂明業屬於那種標準的死學人士,平常看他十之**都在做題,但是不知道是他天賦不行,還是沒有學進去。總之,每一次的成績都不太理想。
“我嗎?”
呂明業顯然也沒想到蕭陌竟會主動和他說話,故而臉上露出了少許的驚訝,蕭陌微微一笑:
“不是你還是誰?”
“哎,我這水平的能往哪考。上個普通高中就行。”呂明業搖頭苦嘆一聲,看起來對此也是頗爲的無奈。
倒是蕭陌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驚呼說:
“你爸媽可都是省重點高中的校領導啊,怎麼會讓你讀普通高中?”
“一碼歸一碼,到時候看看再說吧。”呂明業說完又開始悶頭寫起了卷子。至於蕭陌則也失去了同他繼續交流的興趣,將腦袋轉了過來。
只是他這邊剛一轉頭,一塊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粉筆頭便不偏不移的打在了他的腦袋上。他刺痛“哎呀”一聲,甚至連想都沒想便朝着一側看去,這一看便見到了白伊美那張冷若堅冰的臉。
此時的白伊美,正冷冰冰的瞪着他,大有一種想要將他撕碎的意思。
蕭陌好似並不畏懼白伊美那欲要殺人的目光,他笑吟吟的回望了過去,滿身的從容不迫。
蕭陌的這種表現倒是令白伊美有些意外,她警告意味十足的揮了揮手拳頭,而後便不再理睬他將頭轉了過去。見白伊美已經失去了糾纏的意思,他這邊也收回了目光,開始在心裡數起了班級的人數。
他一連數了三遍,最終才確定了班級人數——43人。
“寫有班級人數的那篇日記,上面的日期是距今五天前,但卻並不能肯定,消失事件就是始於五天前,說不定早在一週前,一個月前就已經發生了。
不過若按照這五天消失人數去計算頻率的話,大概每一天都有四到五人消失。”
蕭陌在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便也想到了同樣出現在日記中的血色樓梯,以及多出來那一層的空間。而日記中又以一個叫做劉倩倩的女生作爲驗證,解釋了班級裡的同學爲什麼會無故消失。
同學們都是因爲登上了血色樓梯,進入了那一層空間才消失的。
這個結論是可以在日記中看出來的,只是蕭陌並不怎麼相信。不相信的原因非常簡單,他從不記得自己有記過什麼日記,可如果自己沒記過的話,那無疑就是那個叫做“蘇浩”的人記錄的。
而這個“蘇浩”的存在,目前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欲要對他奪魂的猛鬼,他又怎麼會去相信一隻猛鬼的話。
但是話說回來,假如失憶這種印象真的是間接性存在,並時不時會發動一次的話,那麼這本日記的存在倒還是有些作用。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在無意中發現了自己可能存有失憶的症狀,那麼也會使用記日記啊,錄音啊,甚至是弄出一些特別的事物用來提醒,這一點倒也是無可厚非。
再者,通過這本日記,他也驗證了一件事,蘇浩與蕭陌確實有很難的可能,在共用這具身體。
反正他腦中關於蕭陌的記憶少到可憐,只知道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瞭解些有關靈異事件的事情。屬於蕭陌的記憶就這麼多,其實和失憶也沒什麼區別了。
之所以他能夠在蘇浩那龐大的記憶中脫困而出,主要原因還是因爲思想,以及性格上的格格不入。所以即便他現在就連生活習慣,以及在生活中的各類稱謂都完全和蘇浩一樣,但他卻仍舊堅信自己並非是記憶中的那個初中生。
但這件事若是深想下去,倒也不能排除蘇浩是不是他小些時候的化身,畢竟在有一些性格上還是有所相似的。
“讓人操心的事情還真多啊。”
正當蕭陌還想要繼續思考的時候,班主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講臺上,並開始滔滔不絕的說着一些鼓勵他們的話。
大概意思是說,中考已經真正的逼近了,他們就要離開這座學校奔赴殘酷的考場,這也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折點。
若是順利考取省重點高中,那麼在未來三年的學習中,考上個重點大學幾乎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反之,想要考的不錯就有些困難了。
對於這些話蕭陌自然不會在意,所以他聽了一會兒便徹底沒興趣了。反倒是在紙上勾勾寫寫,像是在做着某種推測。
蕭陌在換位思考中,一隻鬼藏身於自己的身上,和自己公用一具身體。但是這隻鬼卻又無法直接將他秒殺,那麼這隻鬼會採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呢?還有鬼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
這隻鬼會不會並不知道自己是鬼,也會與自己有着同樣的想法,以爲有另一種人格想要佔據身體的主導。
那麼反過來,會不會出現相互替換的情況,他其實是鬼,鬼其實才是那個正主?
蕭陌在紙上一一列舉而後不厭其煩的推導着。說到這兒,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早晨的時候,他詢問後桌呂明業,以及前桌李彤彤的一番話。
實際上,他根本就不知道呂明業他父母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李彤彤的媽媽是做什麼的。但是當他隨便開口瞎問一句時,二人卻都給出了與之吻合的答案,這未免就有些太巧了。
這不禁讓他生出一種,這裡所存在的一切就只是一場幻境而已,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算不得真。
當他有了這種想法,也不禁又問了問他的左右兩名同桌,結果他同樣是一說就準,就好似自己無所不知一樣,無論什麼,自己一猜就中。
這不禁令他再度加深了懷疑,懷疑自己正陷入在一個巨大的環境中無法自拔。
“如果身邊這一切都是幻覺的話,那說明我很有可能正在沉睡,亦是有着某種力量在時刻干擾着我的神經。
如果是鬼物做的,那麼他或許想借助這種環境,讓我逐漸沉淪到一個對自身的錯誤認識中。以至於心裡的防範越來越弱,最終被它趁虛而入,奪舍復活。
也或許它是在故意編織一種假象,讓我在假象中漸漸相信,接受,並完全認可它的存在,最終做出自己殺死自己的蠢事。”
蕭陌覺得這兩種猜測都很有可能,另外還有一點是他所在意的,那就是他的記憶哪去了?他不認爲自己是蘇浩,而蕭陌的記憶又少的可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由此也令他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在一週,一個月,甚至是數月前就在經歷這種事情。只是讓他感覺很矛盾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理應會有所發現啊,又怎麼會到現在還被這件事糾纏着?
伴隨着這種想法的產生,蕭陌突然覺得腦中有着某種阻擋發生了碎裂,繼而一段被塵封的記憶開始變得若有若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