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淵掙扎了好幾下,終於移動身體躺在一側,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黎七羽身上的力氣被撤走,鬆了口氣,拿出溫度計放在他脣邊:“能聽到我說話嗎,咬着它。”
“…………嗯。”薄夜淵身體很沉,像墜入無限的深淵,可是她的聲音他不敢聽不見。
模模糊糊,像從天際傳來的聲音,很柔很軟,他喜歡她的聲音。那一年她不在,他會拿起以前爲她錄製的視頻,反反覆覆地看,不厭其煩反覆地聽,喜歡她甜甜治癒系的嗓音,聽了心情瞬間好起來,什麼難過都能暫時忘了。
黎七羽溫柔的小手撫摸他的額頭時,覺得很舒服,希望一直被這樣撫摸。
她的手拿開時,他的胳膊一撩,她的手又搭到了他的額頭上。
黎七羽拿開,他又撩,又拿開……
反覆幾次,黎七羽皺眉,他怎麼發燒了還這樣孩子氣,像只撒嬌的小狗狗:“薄夜淵,別鬧,我要給你打針了。”
從藥箱裡找出退燒藥,他這麼愛鬧騰,掛點滴不適合她,打推針見效快。
而且,黎七羽平時都是自己打推針的……
薄夜淵吃力地掀開一絲絲眼縫,見她還在身邊,他就安逸。
注射藥進去,她捋起他的衣袖,像個溫柔的醫生:“我要打針了,別亂動?”
“……嗯。”
一針下去,在針眼上放了棉花再用膠布壓着,她已經做到得心應手。
再從他的嘴裡摘下溫度計,41°3……
這麼高的燒度,他還能到處晃盪,真的很厲害了。
黎七羽心口發沉,要是她一直不理會他,任由他病情發展,估計明天就會燒出一個薄傻子來。
“安心坐着,我去倒杯水過來給你吃藥。”
薄夜淵有些不滿地咕嚕了一聲,眼縫又多睜開一點點,看着她走去飲水機那邊倒水,他纔算安心。
拿了退燒藥,吃力地半扶起他來吃藥,他儘管每個動作都很艱難,還是配合她。叫他張嘴就張嘴,扔進藥丸叫他吞就吞嚥。
黎七羽握着他手上的手指,十根手指舊傷新傷,那麼多道傷口都因爲他不好好護理,各種沾水都感染了,笨蛋他不知道疼的嗎?她拿出藥水給他消毒,重新上藥包紮。
“薄夜淵,如果在傷好以前,你再拆下來,我就永遠都不跟你說話了。”
“……”
“聽見沒有?”
“…………嗯,”他喉嚨浮動,模糊吐出兩個字,“不拆。”
她給他包紮,一直碰他的手,他覺得好舒服,關不開的眼睛閉上休息,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黎七羽看着他發炎的情況,還是得掛個消炎藥的點滴才行啊,他發炎太厲害了,高燒大概就是傷口這樣反覆感染引起的。想起他胳膊上還有槍傷,他就這樣壓着那隻胳膊,就爲了側着身好隨時張開眼就看到她——
“薄夜淵,你的槍傷在右胳膊!”她像是才突然想起,懊惱她的大意。
他不在乎自己,她竟也完全沒有去注意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