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之前是不是騙人的,但是此刻,安寧是真的感覺到了他發自內心的真誠,她能感覺到,李海東是認真的。
車到了,車門一打開,新郎新娘一起出來,男的俊,女的靚,站在那裡越看越養眼。白色的婚紗,黑色的西裝,齊雙雙地走進禮堂,嘉賓滿座,粉色的絲綢長簾,成“W”型懸掛在禮堂頂部,巨大的十字架在最中間,閃着光芒,兩旁有鮮花鋪成,芳香撲鼻,牧師站在中央,莊嚴而聖潔。
“李海東先生,你願意娶安寧小姐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爲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
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
“安寧小姐,你是否願意嫁李海東先生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爲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
“現在要交換戒指,作爲結婚的信物。戒指是金的,表示你們要把自己最珍貴的愛,像最珍貴的禮物交給對方。黃金永不生鏽、永不退色,代表你們的愛持久到永遠。是圓的,代表毫無保留、有始無終。永不破裂。李海東先生,請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說:這是我給你的結婚信物,我要娶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丈夫。安寧小姐,請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說:這是我給你的結婚信物,我要嫁給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妻子。”
“等等。”
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輪椅上坐着一個人。
李海東緊緊地抓着安寧的手,“牧師,請講完。”
請你們兩個人都一同跟著我說:你往那裡去,我也往那裡去。你在那裡住宿,我也在那裡住宿。你的國就是我的國,你的神就是我的神。根據神聖經給我們權柄,我宣佈你們爲夫婦。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開。”
“姐姐。”
安寧整個人都懵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嗎?是宥嗎?宥不是已經死了嗎?爲什麼,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安寧失了魂一般,正要走下去,可是手臂上傳來微微刺痛的力道,讓她慌了神,轉過頭去,只見另一個人,也就是她的男人正抓着她的手,神色間有些慌亂。可是安寧卻被另一道熾熱的目光盯着,轉頭一步一步地走下禮堂,向那一點走去,所有的畫面好像是暗的,只有門口那一束光線,只有那一個黑點。步履蹣跚,每走一步似乎就要倒下。
“是宥嗎?,你真的是宥?”
“姐姐嗎?是姐姐嗎?”安宥的手有點哆嗦,顫抖着摸上安寧的臉,這一姐弟相逢的場面,現場一羣人都懵掉了。
“宥,宥。我的宥。”安寧雙手反握住他的手
,“宥,你沒死,對吧,姐姐就知道他們都是騙人的,他們都騙我說我的宥死了,我不信,我不信的,果然呢,我的宥還活着,還活着。”
淚水從眼角處落下來,一遍一遍的將側臉溼潤,滑至下巴,一點一點將緊握的手沾溼。心口因哭喊而開始絞痛,整顆心像被什麼提起來了,又像是被什麼捏住,甚至有點透不過氣來。
八年的思念,八年的負罪感,八年的生離死別,八年的不相見,此刻化作更大的力量,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一起,好像整個大禮堂就只有這姐弟兩。
李海東站在中央,不知道自己置於何地,安寧,完全將他拋之腦後,也對,自己怎麼比得上這個優秀的弟弟。可是,在結婚的這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卻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留,只顧着和自己的弟弟深情款款。
李海東大步走向他們,不着痕跡地將安寧的手拉過來,微笑地對安宥說:“弟弟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姐姐和姐夫一直掛念着你呢,尤其是你姐姐一天到晚念着你想着你,現在你回來了我和你姐姐就能好好照顧你,來彌補這八年的別離,你姐姐的婚禮能夠得到你的祝福真是太好了,安宥,你回來一定很辛苦了,身體也不好,我看姐夫叫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晚上等你姐姐的婚事忙完了,我們再來看你。”
一番話說的大方得體,有體恤了姐弟兩,尤其讓外人感到李海東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弟弟的關懷。可是事實上呢?當事人可不會這麼想。
“姐夫,呵呵,原來今天是姐姐和姐夫結婚啊,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呢,打擾了姐姐姐夫,真不好意思,可是我眼睛不大好使,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如果知道姐姐在辦婚事,我這個殘廢又怎麼會故意來這裡呢?”
誰都能聽出這個語氣裡的不滿和濃濃的敵意,可是安寧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她關心的是自己的弟弟眼睛怎麼會瞎掉,究竟有經歷了什麼,他纔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自己作爲姐姐什麼都幫不了他,在他最需要人幫忙的時候,自己在哪裡?強烈的愧疚感幾乎將安寧吞沒。
“宥,對不起,姐姐沒有好好照顧到你,對不起。”淚水奪眶而出,場面一片混亂,“宥,姐姐帶你回家好嗎?”
李海東以眼神示意安宥,可是安宥卻笑笑,“姐,我怎麼能和姐夫比呢?”
安寧哪裡知道身邊兩個男人早就暗波洶涌了,她以爲弟弟生氣了,急忙說:“怎麼會呢?宥對我來說最重要了。”這看似安慰的話,聽在李海東耳朵裡可是別有一番滋味了。
“安寧,你可以不把我當回事兒,可是你把你爸爸和這麼多的嘉賓放在什麼位置,你只顧着自己,他們呢?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把他們都得罪了,可不怎麼樣?你說呢?弟弟?”
安宥故作爲難的道:“是啊,姐姐,姐姐你快去吧,我怕姐夫生氣啊。”
安寧似乎也發現了這種場面有點不對頭,於是說:“那宥,姐姐馬上就會來,你先休息休息,噢。”
安寧還想說些什麼,李海東幾乎是一把將她拽出去的。
一直不說話的安父,這個時候突然走向安宥,深深地打量了他一會兒道:“我們談談吧。”
安宥面無表情,當即拒絕了安平的邀請:“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有,當然有,八年沒見,怎麼會沒什麼好講的呢,我們父子敘敘舊吧。”安父特意強調了父子兩個字,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安父推着輪椅出去了。
“安宥小時候最喜歡走這條路回家,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怎麼會知道?早就忘記了。”
“因爲這裡有好多好多梔子花,他小時候最喜歡梔子花了。”
“是嗎?我不清楚。”
“還有,宥很愛他姐姐。”安父故意停了停,輪椅上的手卻開始抖了,還有些冷汗。“所以,他不會讓自己的姐姐爲難,剛在那種情況是不會出現的。所以……你是誰?”
安宥笑了:“呵呵,爸爸,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我是安宥,你怎麼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認識了。更何況,我不是說明白了嗎?我的眼睛不好了,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這裡在幹什麼,誤打誤撞進來的,可是沒有想到聽見了姐姐的聲音,所以就進來了。這麼不小心,居然撞上了姐姐結婚這樣的事情,我真的沒有料到哦。”
“呵呵,如果你是宥,就不會不知道,你不是我親生兒子,宥不會說這些話,也不會像你這樣虛僞,如果你是宥,就不會不知道這條路你從來沒走過,你也不喜歡梔子花,可是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認識了嗎?”
“安宥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可是我養了他那麼多年,他那性子我是清楚的,你僞裝不了他,你的心太黑暗了,太陰了。”
“我是宥,至少現在是。”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你如果敢傷害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她是誰?”
“你不要耍花招,薑還是老的辣,你要和我都,還欠火候。”
“你的女兒,安寧?呵呵,人人都說,安董事長愛子如命,對女兒卻是冷冷淡淡,看來他們都錯了,安董事長可是很愛他的女兒的啊。”
“我老了,不想再失去了,已經沒了一個兒子,不想在失去一個女兒。”
“是嗎?我看不是,而是一個是親生的,一個不是親生的吧,呵呵,你故意把親生女兒當成非親生的,其實是爲了保護她,對吧,你是黑道出身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想殺你的人太多,你爲了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所以把妻子女兒送走,又娶了一個女人,可是沒想到你妻子體弱多病,沒多久就去世了,你沒辦法,只好在把唯一的女兒帶回身邊,卻故意冷落她,對吧?你不重視她,別人也不會把她當成目標,你就這樣保護着她,對不對?真是個好爸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