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求求你,不要給爸爸媽媽。”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
“可是我還不夠過癮,你說怎麼樣讓我盡興?”
“隨便你怎麼樣都成,只是不要把照片給爸爸媽媽。”
“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死嗎?如果接下來的日子都必須在這種環境裡過下去,那麼也許死也是一個解脫吧。
“只要你想。”
傑米瑞笑了:“只要我想?我可不喜歡不會掙扎的獵物,你這麼順從,我完全找不到快感,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我不會死。就算我想死,你也不會讓我死。”
“你就這麼自信?”傑米瑞的面色已經有些陰鬱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似乎在求死。沒有一點生的慾望,這樣一點都不好玩。而且,她似乎裝着很瞭解他的樣子,他們很熟嗎?
“真想把你這張臉撕下來,看看你是什麼反應?”
“動手吧。”
“你不怕?”
“我就是想嚐嚐找死的味道。”安閒忽然笑了,衝着傑米瑞笑了。
“呵呵呵……”
“你笑什麼?”
“我覺得你很可憐。”
“啪”,臉上又被打了一巴掌。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可憐,我不可憐,我不可憐!”
“你連心都沒有了,還有什麼資格去愛人呢?這樣的你難道不可憐嗎?想愛卻不能愛的痛苦,沒有心的人永遠不會明白。”
“不是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傑米瑞似乎被什麼刺激到了,整個人都變得恍惚起來,力道也放鬆了,安閒忽然覺得身上一輕,這一招還是有效的。
她在賭,賭那個人對傑米瑞的重要性,賭那是一個他很珍視卻不能放在陽光下的人,那是一段不能訴說的感情,不能見光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安閒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的片段,可是她必須要活下來,面對一個精神有些異常的男人,她必須要冷靜,否則,下一刻躺着的只能是她的屍體而已。
“你胡說!”他忽然有些抓狂,整個人都變得瘋癲起來。這是她逼的,她在逼他!是她逼他動手的!“你在逼我動手?你想找死?”
安閒皺着眉,身體有些冷,被風一吹,冷得直打顫,就算現在的天氣已經是立夏了。可是她嘴角的弧度並沒有改變,她安靜地看着傑米瑞,安靜地衝着她笑,像個天使,純淨而美好。
“不想。可是和你在一起,讓我想死。怪不得她會選擇離開你。”
可是在傑米瑞看來,這微笑,簡直就像是嘲諷,她竟然在嘲諷他
?!
周圍開始漸漸安靜下來了,連空氣裡微微的震動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水裡冰冷的溫度直衝腦門,身上的雞皮疙瘩越堆越多。被濃縮成一團的空氣讓人濃郁得沒有辦法呼吸,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沒有了束縛,完全斷了,那一根岌岌可危的神經,“咔嚓”,斷了。
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了,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死字,只是這冰冷的屍體不知道會被扔到哪裡,或許連個墳都不會有,直接用草蓆裹一下,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了。慢慢地被蛇蟲鼠蟻啃噬乾淨,只剩下一具白骨。
可是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呢?化爲了白骨就沒有知覺了,但是子啊這裡,每一個細胞都活着,每一根神經都能感受到痛楚,這樣的痛苦,精神上的,肉體上的,她都不想要再承受一次。
這個世界,其實她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是做一名記者,還是慢慢等待着蕭哲的愛,亦或是陪伴在父母身邊,每一件事她都想要去做,可是她恐怕沒有時間了,今天可能就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吧。
本想着激將法,可是似乎用得不對,怎麼反而把人給激怒了呢?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更加糟糕了。
“既然你想死,那麼就讓你知道死的痛吧。”
又是“咔嚓”清脆地一聲響,安閒本想把所有的痛楚盡數嚥下去,可是這痛楚根本就沒有辦法下嚥,她怒叫着,淒厲的嘶啞的吼叫聲在風中徹底凌亂了!她輾轉在喉嚨口的痛楚低低的,毫無防備地痛到了心尖。
安閒整個人都沒有辦法透過氣來,良久,才緩過氣,那個時候,回過神來,才發現,她的手指已經斷了,小指的骨頭已經向外突出了,可能是痛得麻木了,這個時候反而沒有那麼痛了。她死死地咬着脣,看着這個男人,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腦子裡究竟是什麼做的,爲什麼能想到這些狠毒的方法,十指連心啊。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十指連心,十指連心吶,我的心都被你踩碎了,打破了,讓你嚐嚐等同的痛楚,一點也不爲過吧。”
他說得風淡雲輕,可是安閒卻是痛苦難當。她有些呆呆地注視着那截斷掉的手指,血沒有流出來,因爲皮並沒有破,只是骨頭斷了,但是裡面的血管還是經脈或許出現了問題,紫紅紫紅的,像是被茄子染了色似的,一下子腫了起來,大小比大拇指還要大上不小。看起來也有些猙獰。
她覺得現在的淚腺已經不受神經控制了,至少她現在並不想流淚,可是眼淚還是不聽使喚,這麼直直地流着,也不知是在流給誰看?
“少爺,太太來了。”容嬤嬤特有的冰冷的聲音出現在安閒的耳朵裡,此時卻像是天籟。
但是不知是不是錯覺,安閒似乎看見傑米瑞的眼神裡多了些不知所以的東西,似喜似悲,一時間到叫人捉摸不定。
“知道了。”
他就這麼走了,放任她一個人在水池裡,不知所謂。
這個
“太太”究竟是誰,能讓這樣一個人忽然安靜下來,或者說是從他變幻不定的眼睛裡第一次見到了叫做“柔情”的東西。
安閒打了個噴嚏,從池子裡上來。
左肩不能動,右手不能動,她幾乎只能依靠右手手掌的支撐力,勉強上來,如果不休息一下的話,她恐怕會英年早逝了。
遠遠地,似乎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不過本來就是,不是都說是“太太”了嗎?
身體還是不能動彈,彷彿已經進入了僵硬的時候,但是她還是硬扛着站起來了。天還是很亮,只是心裡卻涼涼的。
與外面的陰冷不同,客廳裡卻是意外地溫暖,柔和的燈光打在大理石上,大理石泛着銀白色的光,有些刺眼。
“小杰。”
黑底花色的席地大長裙,金色的長挎包,尖頭細跟的米白色高跟鞋,這打扮,似乎剛剛從宴會上下來。臉上微微帶着憂色,似是在擔心什麼,看向傑米瑞的眼神有着漫漫的柔情。
“你來幹什麼。”傑米瑞與之完全相反,他的表情很冷淡,連語氣都是白開水的,沒有什麼味道。擡眼看了一下,目光就從她的身上移開了,彷彿和這個人一點也不熟悉似的。
被一下子冷眼拒絕,她似乎也不在意,也是,能夠在商場上如魚得水的女人,總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她依舊是笑臉相迎,微笑着道:“沒什麼,就是順路來看看你。”
“順路?”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他臉上的表情略帶誇張。“從開風路到這裡到這條無人問津的鳳慶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來回要整整兩個小時,這也叫順路?”
“小杰!”被戳破了謊言,她微微有些赧然,不過依然沒有分毫怪罪的意思,反而有一種寵溺在裡面,彷彿對方只是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而已。
“我只是擔心你,想看看你而已。你爸爸一直不在你身邊,能照顧你的人也只有我了,畢竟我們是親人。”
親人?這兩個字眼似乎刺激到了傑米瑞,他的眼睛有些泛紅,看着陳青雲的眼神也完全變了,像是被激怒的野獸般咆哮起來。
“誰和你是親人,我媽媽早就死了,我從來就沒有第二個媽媽!”
安閒一驚,她實在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只是她恰巧就經過了這裡,不小心知道了這個菁田大秘密。
那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的女子,竟然是傑米瑞的繼母!要知道外界最感興趣的就是傑米瑞的身世之謎了,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能夠搞明白這裡面的情況呢!可是她這麼不小心就知道了這件事,那個女人是誰?如果能把這件事告訴給報社,她這次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吧。
只是圓滿完成恐怕也要有命在呀,沒有了命,一切都是虛無。
她現在這樣的身體,都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死翹翹了吧。
不過看樣子裡面還要繼續,但是要不要繼續聽下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