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津黑川城,也叫做會津若鬆城或者鶴城,一座始建於至德元年的平山城。
原來在會津地區有個規模不大的“東黑川館”,由於會津是蘆名氏的領地,蘆名氏發展到至徳元年(1384年)的時候、第七代大名蘆名直盛將它擴大改修,興建了一座新的黑川城。
這座會津霸主蘆名家的本據位於會津地區腹地,自蘆名盛氏繼位之後對這裡進行了大規模的増築和改修,不僅使城池規模擴大,同時也讓黑川城的城下町得到了飛速的發展。
特別是數年前津川家的商隊開始頻頻往來於黑川城之後,蘆名家因此獲利不菲。但是隨着津川家與蘆名家的開戰,黑川城的城下町一時間荒涼了起來。
蘆名盛氏帶兵駐守米澤城之後便讓一門的蘆名氏方作爲城代全權負責領內的管理。
坐在黑川城的天守內,蘆名氏方感慨萬千,因爲出身的緣故,本該屬於他的蘆名家當主之位最終落到了蘆名盛氏的手中。
蘆名氏方是蘆名盛舜的長子,但是因爲其母只是“遊女(與藝伎類似的一種職業,主要爲男性提供.......)”,所以蘆名氏方只能是庶長子。
等到蘆名盛氏出生之後,蘆名氏方便從黑川城搬了出來,被家臣富田氏養育。如果說蘆名氏方心裡沒有什麼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蘆名盛氏如今聲望在陸奧國如日中天,在家中也有大部分家臣的支持。特別是經蘆名盛氏一手扶持起來的年輕派家臣更是唯蘆名盛氏馬首是瞻,蘆名氏方雖然有富田氏的支持,但是終歸是實力低微,即便有心想要搞事情,但是也沒有那個實力。
而且,蘆名氏方還算是識大體,知道此時蘆名家最大的敵人是津川家。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發動叛亂,雖然能夠趁蘆名盛舜不在的時候取得成功,但是最終也只是給津川家做嫁衣。
所以蘆名氏方也不願意這樣做,相反蘆名氏方還異常認真的處理蘆名盛舜不在的日子家中的各項事務。
“父親大人,身體感覺好些了麼?”蘆名氏方畢恭畢敬的坐在一旁對着身旁一名臉色慘白的武士問道。
蘆名盛舜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咳咳!近來城下町貿易蕭條,已經沒有多少商人願意前來了。與津川家的戰事還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若是長此以往的話本家難免有有所損失。”
“城下町的收益是本家重要的收入來源,絕對不能被切斷。有空的話你不妨與盛幸一起商議一番,看看如何才能振興本家的商業!”
“事實證明,與津川家共事無疑是與虎謀皮!之前雖然得益於津川家而使本家得到了極大的發展,但是一旦沒有了津川家,本家便一下子原形畢露了。這樣的事情一旦經常發生,勢必會讓本家一蹶不振!”
“平四郎(蘆名盛氏)不在,家中的事務全賴你一人,吾已經時日不多了。”
“人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之前吾確實不太看重你,但是眼下本家逢此大敵,吾也希望你們兄弟二人能夠同心協力,不要讓家名蒙羞啊!”蘆名盛舜語重心長的說道。
蘆名氏方心情很複雜,內心也在糾結。
但是不管怎麼說,蘆名盛舜終歸是自己的父親,要怪只怪自己的運氣差,母親是個遊女。
蘆名氏方猛然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看着蘆名盛舜,然後大聲的說道“父親大人,在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完,蘆名氏方直接拿起筆就在一旁的文書上寫了起來。寫完之後小心翼翼的遞給了蘆名盛舜。
從蘆名氏方手中把文書接了過來,蘆名盛舜看了倆眼之後一臉欣慰的對着蘆名氏方笑了笑,然後擺了擺手示意蘆名氏方先出去。
與此同時,黑川城一處居館內。
蘆名氏一族針生家當主針生盛幸也正一臉猶豫的握着手中的筆,對着眼前的一封寫滿了字的文書遲遲不肯下筆。筆尖觸碰到的地方已經浸出了一大團墨漬。
針生盛幸面前擺放的一封誓文,一封針生盛幸自己親筆所寫的,宣誓效忠蘆名家、效忠蘆名盛氏的誓文,只是誓文右下角還沒有署名和花押。
針生盛幸比蘆名氏方還要不甘心,還要糾結。
如果說蘆名氏方沒有繼承家督是因爲出身問題,而針生盛幸則完全是一臉懵B的。倒不是說針生盛幸的出身不行,而是針生盛幸的出身太好了,別說蘆名盛氏,就連蘆名盛舜都特麼要靠邊站。
因爲蘆名家前倆代的當主是針生盛幸的父親,而針生盛幸的父親死後並未傳位給嫡長子針生盛幸,而是把家督之位讓給了弟弟蘆名盛舜。
狗血的兄終弟及,而且還是在自己有嫡長子的情況下。
家督被叔父蘆名盛舜繼承,而針生盛幸只領到了耶麻郡針生鄉的小部分領地,而爲了避免蘆名盛舜的猜忌,針生盛幸於是開始以針生爲苗字,向蘆名盛舜表達了自己“無心”當主之位的態度。
但是針生盛幸這一輩子都在想着奪回當主之位!
一個時辰之前,蘆名盛舜找到了針生盛幸,對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核心思想就是想要針生盛幸放棄多年的執念,一心一意的效忠在米澤城作戰的蘆名盛氏。
事實上,蘆名盛舜和蘆名盛氏也知道針生盛幸是個隱患,所以纔將其留在了米澤城內,有蘆名盛舜壓着針生盛幸也不敢造次。
而同樣的,蘆名氏方和針生盛幸雖然都想着要搞事情,但是卻不是同一陣營,又可以起到互相監督的作用。至於二人會不會狼狽爲奸?呵呵,倆人都是奔着家督之位去的,怎麼可能尿到一個壺裡!
天知道針生盛幸是怎麼樣將這封誓文寫完的,但是寫完之後針生盛幸卻遲遲的不肯署名,心中總有那麼一絲的不甘心。
“真的要這樣放棄多年的夢想麼?本該屬於我的家督之位?”針生盛幸一直在心裡暗暗問着自己。
正當針生盛幸猶豫不決之時,一名側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針生盛幸的身旁,小聲的說道“主公,那個人又來了!”
聽到側近的話,針生盛幸身體猛然一抖,手中的筆也不知不覺的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