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前線捷報!”
中軍大帳裡,凌展急匆匆跑到沈毅面前,將一份文書,兩隻手遞到沈毅面前,沈老爺聽到“捷報”兩個字之後,幾乎一個“激靈”,立刻伸手接過這份捷報。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看到了信封上的字之後,便立刻皺起了眉頭:“不是前線的捷報嗎?怎麼是蘇定寫來的信?”
凌展也愣住了,低聲道:“侯爺,是邸報司送來的,說是前線的捷報,我拿到之後,立刻就給您送來了…”
沈毅若有所思,拆開了這封信之後,只是掃了一眼,就愣在了原地,半天沒有說話。
凌展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他纔有些好奇的低聲問道:“叔父,蘇大將軍那裡有什麼情況?”
沈老爺這纔回過神來,臉上再也按捺不住笑容,忍不住拍掌笑道:“好個蘇定,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
說完這句話,他擡頭看向凌展,笑呵呵的說道:“左路軍,攻下了河間府城。”
這個情況,遠遠出乎沈毅的意料之外。
因爲按照左路軍先前的彙報,他們進攻河間府只是佯攻,爲了給鍾明他們打掩護。
甚至,爲了鍾明的行動儘量隱秘,左路軍都沒有給他派太多將士,只給了他一萬人,加上兩個玄甲衛的千戶營。
既然是給鍾明打掩護,沈毅原先就沒有指望左路軍打河間府會有什麼成果,但是現在,右路軍這裡的戰事還沒有個結果,蘇定那裡竟然來信說他們打下了河間府!
蘇定在信裡的原話說,佯攻兩日之後,見河間防事不嚴,左路軍便起了認真一些的心思,嘗試性打了兩天,結果河間的守軍似乎已經全無戰意,只兩天時間,竟然被左路軍直接攻破了河間府城!
唯一可惜的是,這一戰雖然得了河間府城,但是並沒有能夠殺傷多少敵人的有生力量,河間的守軍在破城之後,沒過多久便全軍撤出了河間,放棄了這座府城。
沈老爺合上這份文書,若有所思。
“看來,周元朗已經鐵了心,要保全實力了…”
“他們徵南軍,現在精銳在滄州,丟了河間,他還可以向燕都朝廷上書,把問題歸咎於諾勇,調走了河間一部分守軍。”
沈老爺在心裡暗自盤算。
“這樣一來,周家父子在朝堂上,也有話可以說,而且徵南軍的主力,基本上都得到了保全,如果諾勇這邊大敗,周元朗在燕都,甚至是說話聲音大的一方…”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一次也還是我佔了大便宜…”
“侯爺!侯爺!前線捷報!”
就在沈毅思考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有斥候營的百戶氣喘吁吁的跪在沈毅面前,低頭道:“侯爺,捷報!捷報!”
沈毅的思緒,被從遠方拉了回來,他聽清楚了來人的話之後,有些激動:“哪裡的捷報?凌肅的捷報嗎!”
“是凌大將軍的捷報!”
這位斥候營的百戶低頭道:“侯爺,前線戰事緊張,凌將軍來不及寫文書了,讓末將回來,稟告侯爺前線的情況。”
沈毅伸手把他扶了起來,安排他坐下,然後開口道:“快說,前線是個什麼光景?”
這百戶低頭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開口道:“侯爺,鍾明將軍勇猛無雙,領着左路軍的兄弟,硬生生擋了齊人一日一夜,最後,讓我們右路軍,成功將這些齊人,圍在了包圍圈之中!”
沈毅聞言,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他問道:“鍾明他們,現在情況怎如何?右路軍一共圍了多少齊人?”
百戶低着頭,一點一點把前線的情況,說給了沈毅聽。
因爲戰事兇猛,此時鐘明帶來的左路軍一萬多將士,只剩下了三四千人。
兩千玄甲衛,到最後清點人手的時候,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
之所以能在一天一夜的時間裡,打空七八千人,是因爲這是一場阻截戰,鍾明迫不得已把防線拉長,而且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戰事烈度又十分兇猛。
因此,纔有這種慘烈的傷亡。
當然了,以鍾明所部的戰鬥力,自然不會是白白死人,事實上,一天一夜的時間裡,鍾明也拼掉了相當多人數的齊軍,尤其是位於北邊的齊軍援兵,被左路軍大量殺傷,始終沒有能夠突破左路軍的防線,整個齊軍,被鍾明頑強的一切兩半。
而在這場戰事之中,最大的收穫自然不是左路軍擊殺的這些齊軍,而是最起碼有兩萬人左右的齊人,而且是諾勇率領的齊人,被淮安軍南北夾擊,在歷時一天一夜之後,成功完成了合圍!
現在,右路軍接手了鍾明所部的防線之後,除了少部分逃出去的齊軍之外,諾勇率領的八成以上的軍隊,都被圍在了中間。
尤其是他派出去往東西兩邊突圍的小股軍隊,因爲最早被分割包圍,這會兒的圍剿都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了。不過也不全都是好消息,諾勇身邊還有一萬多人,死死地抱團,而且已經結陣,一時半會想要突破他們的防禦,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可能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才能慢慢磨死他們。
而且,北邊的北齊援兵,還在持續不斷的增加之中,到底是淮安軍能夠一點點磨死諾勇所部,還是北齊援兵突破淮安軍的防禦,成功把諾勇救出去,還很難說。
說到這裡,這位斥候營百戶低頭道:“侯爺,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凌大將軍現在親自率領前線的兄弟們,正在努力圍剿剩餘的齊人,只是因爲更北邊的齊人援兵,還在源源不斷的到達,大將軍的意思是,請求侯爺儘快把禁軍的兵力投入到戰場上,以最快的速度,將被圍起來的這些齊軍吃掉。”
沈毅先是點頭,開口道:“魏雄他們,已經全部出發了。”
說到這裡,他看向百戶,問道:“你剛纔說鍾明鍾將軍怎麼樣了?我沒有聽清。”
“昏厥了。”
百戶低頭恭聲道:“我們右路軍的援兵到的時候,鍾明鍾將軍還是清醒的,但是交接了防務,說明了情況之後,鍾將軍就突然倒地,昏厥了過去。”
“卑職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鍾將軍是因爲受傷過重昏厥,還是因爲太累,才昏厥了過去。”
沈毅猛地皺眉,沉聲道:“通知前線,將鍾將軍,還有左路軍一應傷重的戰士,從前線撤回來,送到我的中軍來。”
“我這裡會儘快安排大夫和藥材,給他們治傷。”
這個右路軍的百戶連忙低頭:“是,卑職這就去傳令!”
說罷,他就要轉身離開。
沈毅叫住了他,吩咐道:“見到凌肅之後,跟他說,圍住的這些人,能吃掉多少就吃掉多少,如果北邊的齊人攻勢太兇,到了咱們會吃虧的時候,我允許他將消化不掉的齊軍放出去,免得得不償失。”
“是!”
隨着這位百戶的離開,沈毅的命令被很快宣達了下去,又過了差不多一整天時間,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時分,鍾明等一衆傷員,被小心翼翼的送回了中軍大帳。
這個時候,鍾明已經醒過來了。
不過他後腦,被戰場上專門用來破甲的鈍器敲了一下,再加上身上不少外傷,這會兒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見到沈毅過來探視的時候,他先是發呆了一會兒,才連忙掙扎着要坐起來。
這會兒,傷兵營裡都是席地打鋪蓋,鍾明也不例外,沈毅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牀鋪旁邊的平地上,先是示意鍾明躺下之後,他纔開口道:“大夫跟我說,你身上的外傷不嚴重,但是腦袋被鈍器震盪了一下,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復。”
“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裡,好好養傷。”
鍾明低頭,有些激動:“是,沈公。”
沈老爺看了看他,笑着說道:“以一萬人,面對數倍於己,幾乎瘋魔的敵人,擋了一天一夜,還不落下風。”
“玄甲衛在你手裡,算是名揚天下了。”
沈毅笑着說道:“這一回,就算是薛威到這裡,也得對你甘拜下風。”
鍾明連忙搖頭:“沈公,末將哪裡能跟薛將軍相提並論…”
“你除了沒有帶大兵團的經驗之外,旁的已經不比薛威差多少了。”
沈老爺拍了拍他的手,語氣溫和。
“我準備以淮安軍中的玄甲衛爲根基,成立一支獨立於各軍的軍隊,就叫做玄甲軍。”
他看向鍾明,面帶微笑。
“好好養傷,等你好了。”
“就由你來領這支玄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