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因爲有兩輛車,所以燕雨這輛車上,只有她和陸令兩個人。
“我一直也沒問,你到底想釣什麼魚?”燕雨說道。
“所以就別問了。”陸令道。
“額...”燕雨有些不爽,但也沒有繼續說什麼。
燕雨這支隊伍,和三組趙逸帆的隊伍完全不一樣。這隊伍裡六個人,真是各有各的想法。
陸令和寇羽揚就不必說了,剩下的仨人,葉文興和青山更願意聽陸令的話,剩下一個劉儷文...
“別灰心,老大,你是最棒的。”陸令說道。
本來燕雨沒什麼,被陸令這麼一說,直接給氣着了,伸手就要打陸令。
陸令也沒躲,任由隊長捶了一下。
“老大,主要不是保密,就是我真的不知道有沒有魚。你這個人,太能操心了,我要是告訴你,你又得操心、又得熬夜的。”陸令解釋了一句。
“那現在,看出來有魚了,還不能告訴我嗎?”
“概率還是太小,很可能是路過的孩子進來玩,也可能是葉文興跑的太急沒注意。”陸令搖了搖頭。
“只要不是保密,你就得跟我說!”燕雨咬牙說道。
“額...”陸令道,“我還是懷疑覃子從。”
“這個人...”燕雨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是什麼新人物。是他就好說了,我們一直也沒放棄調查他。”
“咱們要明白一件事。就是東安縣的案子查完之後,我們知道,覃子舟一家,是被偵探社給滅口了。如此一來,四年過去,覃子從這裡不會一點都不知道。你說,偵探社的數據庫被炸,是不是覃子從家裡的人乾的?”陸令問道。
“有可能,”燕雨道,“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人物關係圖,我給你捋一捋。你看,向斌和向曉涵是一家的,但是這對父女關係到底咋樣,我也不知道。向曉涵和覃子從曾經是對象,後來分手,但這倆人之間總覺得有聯繫。向曉涵和李樂樂是朋友,二人志同道合。就這四個人,你覺得,哪個人是偵探社的人?”陸令問道。
“都不是。”燕雨看了陸令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弱智。
“額...老大說得對。這四個人都不是。李樂樂、向曉涵,他們最多算用戶,絕對不是員工。”
“是。”燕雨又看了陸令一眼,想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向曉涵現在沒必要提了,已經是過去式。向斌,我們認爲,他和毒有關,畢竟在他的運輸公司,我們查獲過750克貨物。雖然沒有把線條指向他,但他的嫌疑很大,畢竟他帶人專門找過我和葉文興。”
“而覃子從,他涉及的那個案子,是他朋友‘騾子’死亡案。在現場,我們沒有發現貨物,而且,遊隊曾經得到線索,就是當時死掉的騾子,很可能已經把貨帶走了,所以,覃子從可能也和毒有聯繫,畢竟他堂哥就有這方面的問題。至於李樂樂,倒是應該沒有這方面的東西,他不缺錢。”(注,關於遊少華提到騾子身上帶了貨這件事,詳見190章第一段。估計少部分同學已經忘了)
“燕隊,”陸令看着窗外,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得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燕雨車速都緩了緩:“你說。”
“覃子從這一條線,大概率,和祁龍那條線,有關聯。”陸令語氣平淡,卻引起了燕雨的深思。
上個月,在鐵山市抓的那幾個人,燕雨一直以爲是獨立的組織,現在看來不是。
這說明,陸令一定還有一條獨有的信息渠道,但這個事情密級太高,燕雨也不能知道。陸令能把結果告訴燕雨,已經是過命的信任了。
“所以,你認爲覃子從會想辦法覈查我們的情況?”燕雨問道。
“是的,畢竟,當初我們能找對那條路,概率是很低的,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們有什麼內部渠道,所以,想查我們的底。”陸令道。
“對了,問你個事情。爲什麼當初,你和葉文興僞裝偵查的時候,向斌會帶人親自去見你們?向斌這不是暴露了嗎?”燕雨突然想起了什麼。
“不是,”陸令道,“我們那次,其實還有一個事,一直沒有公開。那就是,那個運輸公司裡,其實是有臥底的,而那個時間,臥底有暴露的風險,所以我們去了。後來,我們暴露了,向斌以爲我們是臥底,他非常重視,就來看我們,結果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後來,我們就直接跑掉了。”
“你們去僞裝偵查的地方,有臥底?”燕雨有些吃驚,“現在不是不能隨便搞臥底嗎?”
“不是警察,但這個人身份沒問題,確實是替我們做事。我們與他之間是單方面聯繫,只能被動接受信息,我們不給他信息,所以即便他叛變,對我們也沒有壞影響。他如果提供給我們假信息,他的身份就會結束,因爲這說明,要麼他被懷疑了,要麼他叛變了。”陸令道,“那次我們的僞裝偵查,剛去就發現了大的毐品案子,你以爲真是巧合嗎?”
“原來如此,唉...”燕雨嘆了口氣。
“你嘆氣啥?”陸令有些不解,他很少見燕雨嘆息。
“不公平啊,這麼說的話,當初那個毒案,你功勞根本就沒那麼大,你當初考覈的時候,也不該加那麼多分。要是那樣的話,咱倆之間的差距也不會那麼大。”燕雨還爲此事耿耿於懷。
“額...老大,你怎麼這麼糾結那分數啊...”
“從小到大,在所有公平的考覈裡,我就沒輸過,”燕雨目視道路前方,“不過,我也知道,即便當時給你少加一百分,你依然比我分數高。你確實厲害。”
“早知道我就找人少加點分...”陸令嘟囔了一句。
“扯屁!”燕雨罵了一句,“真以爲我輸不起啊!”
“好了老大,既然說到這了,我就把事說清楚。第一,我確實有一條消息渠道,但這個事沒辦法說;第二,向斌的公司那裡有一個臥底,當初我們去那裡僞裝偵查並且被向斌發現,就是爲了引開視線,保護臥底;第三,覃子從大概率吞了他同學的貨物,並且殺了人,而且覃子從和祁龍有關聯,覃子從已經在懷疑我的這個消息渠道的問題了,所以覃子從可能會接觸我們。他是我想釣的魚。”陸令總結了一下。
燕雨輕輕點了點頭,實際上她是不需要陸令總結的,她能聽得懂前面的分析。
“魚沒有釣到,你有什麼打算?”
“回瀋州休息,休息的時間久一點,我們找機會,接觸一下鐵山市的案子,尤其是毒案。哪怕是鐵山市出現一個芝麻綠豆大的毒案,我們都得關注着。不爲了別的,就爲了靠這個事,去看守所訊問祁龍,看看能不能審問出一點東西來。”
“你靠別的案子去接近他,是爲了給你的特殊渠道加保護層嗎?”燕雨問道。
“是。”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祁龍是殺人犯、又是毒案的主犯,那可是四公斤,他是必死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招供?招了的話,他的家人很可能被報復。”
“祁龍欠我們的。”
“啊?”燕雨都沒有搞明白,“他欠我們什麼?他不應該恨我們嗎?”
“他在醫院的時候,他老婆來,按理說他倆是不能見面的,但是我們讓他見了。就此,他就欠我們的。”
“這...”燕雨都忘了這個細節了,“這也不夠用吧?這也不是什麼大的恩情。”
“你知道,東坡村的嶽軍、王寶泰爲什麼都招供了嗎?”
“你說。”
“他倆的兒子,小東、王凱我都接觸過。像這些重刑犯乃至死刑犯,他們對外面的牽掛,非常非常深刻。我們接觸過他的家庭,對他來說,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的,這就已經不是一對一的事情了。比如說祁龍,如果他提供的信息足夠爆,我甚至可以許諾,給他老婆孩子,在外省重新做一個身份出來!”陸令說話的時候,霸氣油然而生。
“你還有這個本事?”燕雨有些好奇。
“這不靠隊長您嘛...”陸令一下子泄了氣。
“...”燕雨一臉黑線,“我今天才發現你這個人這麼不要臉...”
“嘿嘿...老大你別這麼說,我也是爲了工作。”
“...”
...
接下來的工作計劃就很清楚了,在遼東市休息幾天就回去。
就這樣,初一這天,再也沒有發生別的什麼事,初二也一樣。
轉眼到了正月初三。
大清早的,青山找到了陸令。
“陸哥陸哥,”青山在食堂看到了陸令,連忙跑了過來。
“什麼事?”陸令有些好奇。他能看出來,青山是找他有事。
這可是稀奇事,青山很少找陸令有事情。
“給你看個東西。”青山說着,拿出手機,給陸令看了一張照片。
“這是?”陸令有些疑惑,這照片裡是一名中年婦女,看着很一般。
“先跟你說個好消息!”青山決定賣個關子,“就前天下午,也不知道怎麼了,有警察查案子,查到了我爸當年被拖欠工資的事情,警察把錢弄回來了,親自給我爸送回去了,一萬多塊錢!”
“嗯,”陸令聽聞,想了想,“所以,這是有人給你爸做媒了?”
青山以爲是一萬多塊錢的事情,但陸令怎麼可能這麼想,他一琢磨,就猜到了從頭到尾的東西。
“陸哥真厲害!”青山有些吃驚,“你怎麼猜到的?”
“我先看看照片。”陸令也沒解釋,仔細地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這個人不行,這不是奔着好好過日子來的,而且這個人她一定有一些麻煩事,愁容難解,至少十年了。”
“啊?”青山對陸令那是無條件的信任,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不急,還有其他的照片嗎?給我一起看看。”
“有。”青山翻了翻聊天記錄,“還有三個。”
陸令一一看過去,搖了搖頭:“這幾個都不行。青山,這個事你沒搞清楚,我給你講一講這裡面的道理。”
陸令一五一十地給青山把這件事可能的緣由說清楚了,接着道:“誰都知道,你爸有個兒子,是市裡的正兒八經的警察了。警察,也許不是什麼能人,但是在農村人眼裡,很不錯了。所以,你爸是父憑子貴。他今年五十露頭,對於很多離異中年婦女來說,你爸可是農村裡少有的好選擇。現在,警察去把錢送回去,你們全村甚至附近村都知道你爸的兒子出息了,這麼快就有人上門介紹對象,這一開始就去介紹的,往往動機不純。以後肯定還會有,那些可能有好的,畢竟,人家正經的婦女,人家肯定要先找人打聽打聽你們家,纔會尋個媒人上門去問。”
“這裡面居然有這麼多事!”青山明白了,“那我和我爸說清楚。”
“這裡還有個事,剛剛也跟你說了。雖然錢不多,但是你爸心結能解開,這件事,市局的領導,肯定是幫大忙了,”陸令道,“人家領導高風亮節,沒有跟你說什麼,但是你不能不知道這份恩情,等着,我找咱們隊長打聽一下,看看是哪個領導幫你的。今天下午,咱倆去拜訪一下人家。”
“好!”
“嗯。以後,你爸找對象這個事,如果還有,也可以找我幫忙看看。”陸令道。
“嗯!”青山滿口答應,然後飯也不吃了,就去給他爸打電話了。
他爸,也是非常非常信任陸令的!
...
青山打完電話,石成進沒有猶豫,就把昨天介紹的都推掉了。他石成進沒什麼別的本事,眼光是有的。他當初見到陸令,說把兒子託付給陸令,現在,一年過去,兒子成了在省城的警察,他家祖墳都冒了青煙,他怎麼可能不信任陸令?
除此之外,真·工具人·隊長·燕雨幫陸令查到了這件事的始末,下午開完會,陸令帶着青山去拜訪林局長。
林局見到陸令二人,非常高興,哈哈笑道:“這種事,不聽聞也就罷了,聽到了怎麼可能不過問一下呢?你們在前線流血流汗,而且屢建奇功,這可是遼東市局的驕傲,怎麼能讓你們受委屈呢?你們啊,記一下我的私人電話,以後遼東有什麼事,直接給我說就是。”
青山也不知道說啥,就站的筆直,給林局敬了個禮。
林局坐着回了個禮,然後放下手,笑道:“無論你們去哪裡,遼東都是你們的家,有機會還是多回來看看。瀋州不靠海,回來吃個海鮮也不錯啊。等你們任務結束了,有什麼選擇,有什麼局裡能幫上的,也隨時可以說。到時候啊,就算不是我在這主持工作,我也會囑咐一聲的。”
“感謝領導,您說的,我們謹記心中。”陸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承下了這份情。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