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靈月,蘇城,姜落笙三人,一齊挖墳,把姜落雪的屍體埋在了後山,姜落笙怔怔地跪坐在墳前,一言不發,雙目發直。
凌靈月見她這般於心不忍,上前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師妹,你姐姐的事情很抱歉,但活下來的人總該要往前看。”
姜落笙擡擡眸,一張小臉全然沒有了往常的跋扈,眼睛紅腫,“今日多謝師兄和師姐,我想多陪陪姐姐。”
凌靈月,蘇城,二人見狀離去,荒林間獨剩一襲白衣的姜落笙,她懺悔着,忽而又大哭起來,她原以爲她可以和姐姐吵一輩子,就算是喜歡上同一個男人,但他們無論對對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都是不會吵散的親姐妹,她從沒想過姐姐有一天會死,姐姐還這樣年輕。她還未對姐姐說一體己的話,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良久,她才跌跌撞撞地回到翩躚峰,一進正堂,擡眸就看到負手而立的師父,玉清仙尊。
姜落笙“撲通”一聲跪下,玉清仙尊微微轉身,神色凝重,看向姜落笙的眼神中既有責備又有擔憂。
靜默良久,玉清仙尊嘆了口氣,才道:“今日你們姐妹二人爲何下山?”
姜落笙頭垂得更低,聲音很小,把前因後果講給了師父。
“爲了一個男人,就爲了一個這樣的混賬,你們姐妹竟還爲了他吵架!識人不清,終會害己!.”玉清仙尊聽聞,心中氣憤,恨鐵不成鋼地訓斥姜落笙。
徒弟就這樣被殺,玉清仙尊絕不能輕易就放過兇手,她繼續問道:“趙無痕現在何處?”
姜落笙:“凌師姐已經幫我報了仇。”
“你說什麼?凌靈月殺了趙無恙?”玉清仙尊眉頭忽而皺緊,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姜落笙點點頭,她感覺到師父的聲音還含有一絲怒氣,有些不解,“難道趙無恙他不該死嗎?”
“她眼裡究竟還有沒有禮法!修仙派的弟子一旦犯了殺人之罪,如果涉及別派,是需要一同由兩派的戒律堂回審,再由仙門仙尊共同決斷,最後定下刑罰。這樣纔會相對公正。這凌靈月就這麼莽撞地殺了趙無痕,不就更激化了我派與靈境山的矛盾嗎?”
聽着師父這些話,姜落笙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她膽大起來,仰頭反駁着,“那我姐姐呢?趙無痕本就該死!凌師姐沒有做錯。”
玉清仙尊怒而責道:“凌靈月膽大包天,不顧禮法,她這樣有什麼值得你們驕傲的!爲師教你們的就錯了嗎?”
姜落笙頭又垂下來,死死咬着脣,倔強地忍着淚水,師父從來都是雲霄閣最嚴厲的仙尊,弟子一旦犯錯,絕不容情。跟星沉師叔簡直就是兩個對照面。
就算今日凌靈月私自殺了人,星沉師叔也會護衛到底,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她。可作爲玉清仙尊的徒弟呢?永遠不會有這樣的偏愛。
星沉師叔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他唯一的徒弟,凌靈月。任何翩躚峰的弟子都羨慕凌靈月,甚至嫉妒,更甚至討厭。可星沉師叔並沒有打算再收徒弟,她們甚至還懷疑過星沉師叔和凌靈月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說的關係。
所以她們有多喜歡星沉師叔,就有多討厭凌靈月。
玉清仙尊意識到自己話說得重了,閉了閉眸,聲音緩和下來,道:“你就在翩躚峰裡好好思過,哪裡都不許去。”
姜落笙恭敬答道:“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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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境山掌門趙赫然追至雲霄閣山門時,還是晚了一步,被雲霄閣的看門弟子擋在門外,趙赫然帶着弟子就要衝進去,看門弟子卻死死守住,說什麼也不讓進。“趙掌門,天色已晚,我派已經閉門,有什麼事請明日再來,請趙掌門不要過於爲難我們。”
趙赫然氣得面色青白交替,額頭青筋暴起,“我兒的命都沒了,你們卻閉門不見,堂堂第一大門派雲霄閣是要想要撇清罪責,當縮頭烏龜嗎?”
看門弟子一聽頓感驚訝,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趙掌門這架勢,想必詢問一番,也只會沒完沒了的罵起來,他一時面露囧色,有些爲難,一到酉時關閉山門乃是雲霄閣一貫的規矩,並且今日掌門特地吩咐了,一旦關閉山門不能放任何人進山,斟酌片刻,他拱手,態度恭敬,道:“趙掌門您還是找一處落腳歇息,明日卯時山門就會開門迎客。”
不論趙赫然再怎麼頤指氣使,看門弟子都是這一套說辭,並且言語恭敬,趙赫然也罵累了,看看身後稀少的弟子,作爲一派掌門的尊嚴,他最終平靜下來,攏了攏拳,放了話,“我看你們明日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趙赫然帶着餘下的弟子走了,看門弟子們默默鬆了口氣,趙掌門的兒子到底發生了什麼?惹得趙掌門如此動怒?還有掌門師叔千叮嚀萬囑咐不要開山門,這究竟是在怎麼回事?他們面面相覷,都不得不解。
趙赫然在山下找客棧暫歇,一股怒氣衝衝的樣子,把掌櫃的嚇了一跳,掌櫃還以爲是來砸店的,最後見他們只是要客房,這才撫着自己的胸口順了順氣。
安頓下來後,趙赫然吩咐一名弟子去靈境山把夫人請來,並且讓她多帶着人來。他不會輕易放過傷害他兒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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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雲霄閣清徐峰主殿內,掌門蘇千元正揹着手,焦急地徘徊不止,時不時地打個噴嚏,緊接着長嘆一聲。
而白星沉正坐在側面的太師椅上,慢悠悠地抿着茶,擡眼看了一眼晃盪不止的影子,不由得眼暈,他放下杯盞,道:“別晃了,坐下喝杯茶。”
蘇千元都火燒眉毛了,朝氣定神閒的白星沉道:“你......你還有心情喝茶?”
白星沉掀了掀眼皮,脣角掛笑,似是什麼都不擔心。蘇千元看了更爲火大,在白星沉前繼續晃盪,“袁清清徒弟多,管不好手下的弟子,你就凌靈月一個徒弟,還天天圍着她轉,你也管不好嗎?就這麼放任她殺人?怎麼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白星沉斂了笑容,聲音冷下來,“一命抵一命罷了。”趙無痕殺了姜落雪,而後凌靈月殺了趙無痕,仇怨已了,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蘇千元:“趙赫然那是個護犢子的,死的是他的兒子,他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那寶貝徒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