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燁冷眼望着她,楚月只覺心中一寒,無限冷意不可訴說,在全身肆意蔓延。
“啓稟皇上,臣素聞靈宮女子精通各國的舞曲,而月美人又爲靈宮宮主之妹,不知月美人可否獻上一舞,湮然九旋舞。一來,證明傳言並無錯,二來,也可一飽皇上與衆臣的眼福!皇上意下如何?”澹臺燁微微一笑:“這湮然九旋舞,乃是前朝第一美人,朕的皇后沐晴的生母,文部尚書的妻子嬈纖纖所作。此舞可謂是舞盡了人世的繁華,只可惜繁華落盡,留下的空是淒涼。這舞曲本名叫作嫣然九旋舞,但就在此女最後一次跳此舞時香消玉隕,因此改名湮然九旋舞。既然宰相有這個提議,那不如就請月美人舞一曲?”
“皇上,要臣妾跳也行,但若臣妾真能跳出其中的韻味,皇上可否赦了臣妾的罪?”楚月嫣然一笑,此舞自己小時候因常去偷看母親練舞,並且自己也常常練過,早已記憶猶新,又怎會擔心當衆獻舞呢?
“朕的皇后雖爲第一美人之女,但卻從不會此舞,可見此舞之難?也罷!若你真能跳出其中的韻味,朕不僅赦了你的罪,而且還會賞賜你!但若跳不好,按欺君之罪論處,到時,可別怪朕心狠!”澹臺燁面不改色,但語氣表明絲毫不給楚月退路。在澹臺燁的記憶裡,此舞他只看過沐雪一個人跳過。記得最後一個收舞姿勢,要左腳墊起腳尖,右腳擡起,身子向後傾,整個身子形成一個流線形。但每此雪兒到最後一個姿勢都把持不住平衡而摔着,因此每此她練舞時他都在最後一姿勢時接住她!而嬈纖纖也正是因最後一個姿勢的一個失誤摔倒,頭正好砸到尖銳的石子上而喪命。
尚書沐之袁觀看着此舞,彷彿那日妻子因此舞而喪命的場景再次上演,心中一陣陣的疼痛,無意望見父親這個表情,楚月一笑,難得他對母親的那份癡情。或許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父親不許妹妹沐晴學此舞,對於父親不寵愛的我,他又怎知道我偷學了此舞,想到這,楚月笑得更燦爛了!
澹臺燁心中一疼,這一個個的姿勢,無比的熟悉。即將午夜夢會都會想起,拳頭緊緊握住,青筋突出,心痛之餘,竟有一絲絲的欣喜。待九旋之後,澹臺燁亦如從前一般走向她,期待在最後的收舞時接住她。
澹臺燁眼神一如從前一般冷漠,但從中滲透出的許許柔情,無人看懂。
就在楚月身子向後傾時,澹臺燁亦習慣性的伸出手臂,但就在即將落入澹臺燁的懷抱時,她撫媚一笑,隨即收腹起身離開。
這麼多年了,澹臺燁,你當真以爲我還會摔倒嗎?就連曾經最後幾次爲你舞,我都是故意倒入你的懷抱,因爲那時真的很想躺在你的懷抱,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心中頓時一疼,彷彿被一根無形的針用極爲迅速的速度穿過,不留痕跡。
沒有如願的美人入懷,澹臺燁心中再次落寞,她,早就已經死了不是嗎?忽然眼角溼潤了,似有溫暖的液體流下,一轉頭,袖子猛得一揮,再次轉過頭來,眼裡就只剩下清冷了!
望着已起舞完跪在地上的女子,澹臺燁問:“尚書大人,不知月美人的舞與你夫人之舞相比,如何?”尚書早已老淚縱橫:“回稟皇上,不是老夫虛誇,此女之舞與老夫妻子之舞如出一轍,絕不遜與纖纖,先前看此舞,宛如纖纖…”說着淚流不止。
“尚書都這麼說,朕自是沒有辦法再罰,月美人聽封,自今日起,月美人晉升爲妃,賜封好“湮”。入住西宮。”楚月,此生朕定要將你永遠囚禁在身邊,即便你不是她!但你與她如此相像,就註定要永遠陪伴在朕身邊!
“湮妃謝過皇上!”平靜的語氣,楚月垂着臉頰,無人看清她臉上的那絲絲淡漠,澹臺燁,你對我的越高的晉封,就意味着你越快的失去一切,撫媚的臉上展開燦爛的笑意,如一幅畫般唯美。
“皇上,臣妾累了,可否?”楚月故作疲倦,的確,她是累了,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了,這一夜的周旋,終於確立了自己的地位,她柔柔一笑。這笑,他看在眼裡,但他卻看不懂。“既然愛妃累了,來人,送湮妃去安寢。”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有那樣的膽識,文采,臨危不懼,辭令婉轉,擁有傾國傾城的容顏,靈宮宮主,如何能收買這樣一個倔強的女子當細作?
聲音相似,舞姿相似,如果不是笑意中那摻雜着的許許多多複雜的神情,只怕朕真的要把她當成她了,但她不是她,永遠不會是!
那一夜,月色朦朧,她猛得推開書房“原來皇上是你害死的?”
如果那晚她睡下了不是很好,她爲什麼要來,爲什麼要聽到這個秘密,如若不是這樣,朕怎會捨得殺了她?
楚月邁着緩慢的步伐,在宮女的帶領下離去,那抹狡黠的笑,無人看見!楚月進入了營帳裡,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於是便有個念頭出營走走。朦朧的月光下,篝火璀璨,星光黯淡,或許是因月亮太過於明亮的緣故吧!
是這樣月色朦朧的夜,他說:如果不想你父親有事,與我作一場交易!也是這樣一個月色朦朧的夜,他在她舞盡一曲時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也是這樣一個月色朦朧的夜,他說:你知道的太多,必須死!內心沉寂,似已感覺不到心痛。想到這輕嘆一口氣。
“誰!”
楚月一驚,頓時一把劍放到了她的脖子上。楚月輕笑:“一個午夜無法入睡的人罷了。”說完翩然轉身,莞爾一笑,那一刻,他愣住了。世上怎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本以爲皇后就已經是豔壓羣芳了,可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女子真可謂傾國傾城。
見男子驚愕的眼神,楚月打趣說道:“將軍打算這樣一直僵持着嗎?”說着看了一眼自己頸部的劍。“哦!在下失禮了!”
“將軍可知我爲何會嘆氣?”楚月一笑,但頓時笑意褪盡,留下的是惋惜。
“月圓之夜,姑娘興許是在思念親人。”“不!我只是在思索,爲何月圓之夜,卻不見星光閃耀?”
“不是星光不閃耀,而是月亮太亮,將星星的光輝奪去了!”他亦是輕嘆一聲。
楚月靜靜地凝望着蒼穹:“想不到將軍也是個多情之人!”但自始至終,總是多情總被無情惱。
隨着楚月的目光,他亦望向了天空:“你說,月亮的另一頭,是什麼?”
“湮妃娘娘,皇上請您回營休息!”楚月未來得及回答他的問題,宮女的聲音便傳來。
“原來你就是今日一舞傾城的湮妃?”她竟是妃子,想到這,他莫名地一陣失落。
“先前未向你說明身份,實有抱歉!”
“我不會在意!既然皇上有請,請娘娘勿讓皇上久等,早些回去,臣告退!”不知怎的,聽說她是妃子,心中竟不是滋味,難道我?不,她是皇上的女人,我怎能有非份之想?
“等一下,你叫什麼?”
“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