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隊內選訓通知
“啊!”遊樂拿着一杯水遞到袁錚面前,然後又很快縮回去,“我忘記要你請客了,要不,午飯你請?”
“好。”袁錚一伸手,拿過了青檸水,臨了又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店鋪內,老闆娘看着女孩子們的反應一個勁地搖頭笑,女孩們推推嚷嚷,似乎想要推個人出來和遊樂說話一樣。衆人的目光被邊的這個男孩完全吸引,站在邊的人確實很有幾分壓力。
“走啊!”遊樂下巴一甩,笑得好不開心,“那邊有樓梯,咱們可以坐會兒,現在還不餓。”
袁錚垂下眼簾,跟在遊樂邊走了出去。
兩人並肩而行,漫步在正午的烈下,道路兩邊繁茂的樹枝很好地遮擋了陽光,不遠處的汽車呼嘯而過,帶起陣陣氣流,周包裹在了悶的空氣之中。
遊樂低着頭思考,許久才說道:“昨天晚上確實打架了,不過也沒什麼,正常的事,你別和小叔說。”
“嗯。”袁錚點頭,吸了一口青檸汁。
“你和人打過架嗎?”
“打過。”
“誒!?”遊樂驚訝地扭頭看他,一副看到外星人的模樣。
袁錚大喘氣完:“小時候。”
遊樂翻了個白眼:“……光股的時候?那不算!再大了就沒有了?”
“嗯。”袁錚應聲,想了想又說,“學游泳後,就沒人挑事了。”
“這樣?”遊樂扯着眼角往上一提,“一兇就沒人敢惹了吧?真羨慕啊,我要長你那樣就好了。”
袁錚瞪着遊樂,很想揉自己的眼睛,兇相?明明已經很柔和看人了。
“爺們兒啊!”遊樂哈哈地笑,笑得袁錚一頭霧水,“好了,答應我了哦,千萬別和小叔說,他要是出面事兒就更亂了。”
到了花壇邊,兩人尋了個蔭涼的地方坐着,袁錚低聲問了句:“……是因爲什麼原因。”
遊樂望天想了想,大力吸了一口冰水:“我不和你說過被放養了嗎?反正教練不待見我,隊員也就跟着不待見唄,三言兩語不和,就上手,正常!”
袁錚聽着遊樂輕描淡寫的描述,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緒,再次想到了羅鳴和白文斌。遊樂離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越顯緊繃,而且比起他來,同寢的文浩大師兄更喜歡和白文斌他們交往,所以如今在隊裡,他也處於一個極其糟糕的環境裡。
“唉~~~~”遊樂長嘆一口氣,大有千言萬語難以傾訴這番苦悶的無奈。
“去買藥。”袁錚打斷自己的思路,對着遊樂嘴角的傷口說。
“不要。”遊樂一把捂住臉,“傷口早就好了,這幾天也沒訓練,就掛着吧,噁心噁心他們也好。”
袁錚失笑:“我覺得他們會比較高興看到你的傷口。”
“包上了不是更明顯?”遊樂翻了個白眼,特不喜歡在自己臉上貼創可貼之類的東西,明明只是淤青,上什麼藥啊。
袁錚想了想,一擡手,將手裡的塑料杯子貼到了遊樂的嘴角:“一天冷敷,三天敷,紅腫淤青就散了。”
冰冷的觸感,涼絲絲的水珠,剎那間驅逐了傷口的隱隱作痛。“嘿嘿”遊樂笑開牙,擡手把杯子按在了臉上,“謝謝小錚哥~”
和袁錚吃過飯,兩人就在體校門口分別了。臨走前,袁錚言又止地看着遊樂,最終只是擡手按了按遊樂的腦袋,給了個淡淡的鼓勵般的笑容:“把他們看成葡萄就好了。”
“葡萄!?”遊樂挑眉。
“我一直覺得葡萄特別酸。”袁錚如此說着,第一次笑得露出了牙齒,午後的陽光照在臉上,明晃晃的亮,“我走了。”
遊樂被那片白晃得有些分神,沉默地注視着袁錚的背影越行越遠,剎那間砸吧出味兒來了。好冷……這絕是小錚哥的思考迴路!要他來說,那幫子王八蛋絕對都是一根根的黃瓜,欠拍!
回到宿舍,遊樂看着一顆顆皮黑內酸的葡萄和青綠凹陷的黃瓜們,覺得心好了很多,偶爾視線要是對上,遊樂當即就會還一個惡狠的眼神,大有以一挑十的“赴死”氣魄。
不過無論遊樂瞪了誰,對方都會轉開目光,率先逃避,就連楊舒毓也視線朝上,最後看向了紀嚮明。
不用說,肯定是紀嚮明發話了。
也是,這事真要鬧大了,被批評的肯定不是他。
一羣王八蛋,他媽的往臉上打,沒打過架是不是!?
遊樂臉上的傷確實明顯,體校裡不到半天就傳了個遍,可大家看鬧的目光絕對超出同,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德行。
遊樂頂着臉上的傷上了兩天課,學校的老師也都是視而不見,倒不是樂樂平時調皮搗蛋惹人煩,而是體校運動員這份在外人眼裡除了陽光陽剛外,還有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暴力事件不是一般的多。有了這先入住未見的觀念,學校的老師們自然不想插手,反正體校的教練也會教訓,何必多此一舉?
當然,也不是沒人爲遊樂出頭,班裡的女生某天給他遞過小紙條,告訴他下午要去堵楊舒毓,問他要不要去看。
遊樂看着那小紙條捂臉的衝動都有,這他媽有用嗎?不是又惹笑話?所以……真不懂女孩子的思考迴路。
於是……那天下午放學,敢和紀嚮明當面叫囂,敢大放狠話毒舌的遊樂可恥地遁了。
開學後第三天恢復訓練,那時候遊樂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只是一眼掃過依舊可以看到嘴角的青黃,所以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天晚上他換了泳褲,站在隊友邊,黑玉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劉樺,然後卻在劉樺那頻頻看過來卻半句不提的行爲裡,眼底莫名地蓄上一層薄霧。
並不是想哭,只是單純的生理反應,就算明知道劉樺爲自己出頭的機率不大,可畢竟也是自己的教練,於是這種視而不見的行爲更是讓他明白自己在這個隊裡是什麼樣的可悲角色。
“上面今天發通知了,向各個省級、市級的運動學校招收游泳人才,一個月後將會在北京進行考覈,最後留下的人會進入國家隊,所以接下來會進行爲期一週的強訓,根據你們平時的表現,以及測驗的成績向隊裡遞交名單,所以這些子皮給我繃緊了!”
“嗡!”隊員們頓時議論開來,視線掃來掃去,最後基本都落在了遊樂和紀嚮明的臉上。報上去的名單其實大家都有數了,遊樂進國家隊是□不離十,紀嚮明拼一拼也不是不可能。
“紀嚮明,這段時間我再看到你跑出去上網,我把你腿給打斷!”劉樺指着紀嚮明教訓,視線的餘光掃到了遊樂的臉,遲疑了一下,開口,“遊樂,你不是要去別的地方訓練嗎?”
遊樂沉着臉看他,好一會開口:“開學第一次訓練,我該來報個道。”話音一落,遊樂就看到前面的隊員側走了一步,把他的臉給擋住了。看着那毛茸茸的後腦勺,遊樂真想給上一拳頭。這個隊從上到下都是一羣王八羔子!
“好了,都下水。”劉樺趁機找了個臺階,拍手把人都給攆了進了池子裡。
暑假後的恢復訓練也就那麼回事兒,訓練量不大,主要是找感覺,恢復體力,全都是長距離的有氧訓練,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完成。
劉樺中途離開了一次,遊樂在訓練的空隙時,被楊舒毓冷笑了幾嗓子,譏諷了一句:“小白臉,就他媽會找女人幫忙!”
紀嚮明擡手給了楊舒毓後腦勺一巴掌,把人給攆了出去,然後對遊樂森冷開口:“國家隊選訓這事就當我應戰了,你不是認爲自己一定能進去嗎?記着,地球不光圍着你轉,這世上比你強有實力的人多了去了!”
“你確定不是要給自己臺階下,想對我認輸?”遊樂反問一句。
“我要是有你的訓練環境,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活該了被排擠欺負,心高氣傲?看對了地方再裝!”
“先天的條件是資本,二級殘廢就別學游泳,看着別人傲氣心裡不爽就一酸葡萄理論,有氣找你爸媽撒去!”
紀嚮明的臉一黑,神變幻,最後說了句:“就衝着你這欠嘴,走哪兒都不會好過!”然後,單腳往池壁上一蹬,潛了出去。
遊樂抓着水線,見視線從紀嚮明的影上收回,冷冷掃了一圈,也跟着遊了出去。
遊樂當然知道自己嘴皮子利落,當年還跟着小叔在體校練的時候,他邊的隊友都說他嘴毒,說話吵架跟順口溜一樣,都不用過腦的就往外面噴,都說就算跟遊樂比游泳都不能鬥嘴。
這樣鬥嘴的子有點遠了,曾經的隊友都被打散分到了各個教練手下變得生疏,而且那大部分牆頭草的個甚至在面對他的孤立排擠時愈發明顯。時至今,同年齡層根本沒有個可以交心的人。
於是他的這個嘴皮子功夫就漸漸被大家忘了。
若說是和小錚哥或者斌哥他們相處的那個遊樂,遊樂自己都必須承認,他有點裝乖,刻意在伏低做小,只希望體校的這些事別再重複發生。
吃一蟄長一智,一點點的學會隱藏自己的亮點,削掉尖銳的部分低調做人,人就是這樣磕磕絆絆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