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陽新工業區的郊區中,兩個點投射着光錐,兩個光錐交錯的部分一個六棱體逐漸形成。當上下兩個光錐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的時候,哐噹一聲悶響,這個六棱體重重的跺在地下,嵌入黃土地面兩釐米深。整個過程不到零點一秒,正常人如果看到,也就是出現了兩個光點然後兩個光點爲奇點,形成一個粗的光梭,然後物體就出現了。
這個重重落地的六棱體是一個鋼錠,如同錘子一樣重重的落入地面。趙衛國在這個倉庫中,四百個鋼錠就這樣從演變中召喚出來。落入倉庫中,這個過程任迪一起陪同。
十分鐘後一塊鋼錠被輕而易舉的壓成一個鋼殼圓筒。然後填入白雲石鎂砂等物物質,白雲石同樣是召喚出來的物資,演變戰場的戰略物資投放非常給力。隨後一層鎂磚在鋼爐中砌上一個反應層。一個轉爐的主體就做好了。
“你的天賦應該這麼用……”一連串的過程完畢後,趙衛國對任迪說道。轉爐的鋼殼是需要鋼板焊接形成的。但是被任迪天賦軟化後。材料加熱變形鍛打淬火一系列的過程都免除了。
工業上,有兩大學科,代表着工業發展程度,一個就是材料生成,另一個就是材料加工。而任迪的天賦卻是在材料加工上作弊了。軟化力場,任迪在傳奇延續世界中發現沒有什麼攻擊力的天賦。是一種純粹的後勤天賦。轉爐鋼殼只是一個工業上的一個零件,吊裝轉爐的鋼鐵構架,是另一種零件。
液壓機水壓機,熱軋重錘,氣錘,等一系列大型工業機械的零件,任迪一路記了下來。
材料,人類在獲取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暴虐的能量時,越發渴望強度材料,因爲人的肉體是碳水化合物,人身體材料屬性在強度上太劣質了,縱然有通過鍛鍊提高,也力所不及。功夫再高,硬氣功再吊,一槍撂倒的黑色幽默太諷刺了。人的肌肉承載不了火藥爆炸的劇烈威力,只有鋼鐵才行,同樣被賦予這個燃燒化學能的鋼鐵子彈,人類的肉軀擦着傷碰着死。強大材料可以承載能量,強大的材料能夠約束能量朝着人類預想的方向驅動人類的意志。
但是,強大的材料由於太能承載能量了,所以要起形變,按照人類的想法成爲規整的零件,難度就大了。早期蒸汽機漏氣,往往就是偏差幾毫米的問題。一個好的機械廠,其中高級技工的數量很重要,削切的時候多一刀少一刀那就是決定合格和次品的差距。下刀深淺,多一條鐵屑少一條鐵屑,決定這個零件所在機械的精度。
但是如果任何材料都能像泥巴一樣捏,然後成型後再恢復強度性質呢?被任迪天賦軟化過的鋼鐵,就連木頭機械,塑性模壓制鋼鐵形成零件。整個鋼鐵廠大大小小,所有規格的鐵質零件規格,任迪全部記載了自己的小本本上。而任迪身爲軍官同樣可以從演變戰場中召喚自己穿越前囤積的材料。
“純後勤天賦是最適合演變的天賦,因爲這個可以大幅度減少嘗試製造新工具的時間。”趙衛國煞有其事的對任迪說道,隨後語氣一轉:“但是正常情況下的材料加工,你同樣要注意,因爲這種加工方法是獨特的,只有在你的人面前才能使用。而每一次任務,如果自己想獨走,那就距離失敗進了一步。”
任迪說道:“這個能力應該只算一個引子,就像火柴點燃整個森林的一點紅磷。”
回頭看了一下,工廠後,任迪說道:“勳章應該在我心中。”
趙衛國遞過來厚厚的一本書,任迪翻開一看,小到舞鑽、鎯頭、鏨子、銼刀等小工具,大到蒸汽氣錘,削切機牀,蒸汽機,鍋爐,大小小的一套生產線的規格材質,都寫在這一疊紙上。只要有厚厚一本資料上的零件,就能拼裝出來這些紙上的東西。
趙衛國拉開了地圖指着淮北大別山區說道:“我需要你在這裡設置基地。這個地帶距離未來我們主要工業區太遠,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你要自力更生。一切裝備都要自產。”
趙衛國隨後又在地圖上指了一下說道:“大明京福鐵路線,路過這裡。海宋的工業製品從福州進入大明,初期缺乏什麼材料可以從這裡買。你的貴重金屬儲備有吧。”
任迪點了點頭說道:“黃金太貴,我購入的是十二噸白銀。”演變戰場中黑市中黃金和紫金兌換比例是一比一千,一公斤紫金兌換一噸黃金。而白銀的兌換比例確實五十克紫金一噸白銀。黃銅的價格是五克一噸。低碳鋼的是一克一噸。任迪考慮到自己將要穿越的任務世界中,提煉白銀的工藝非常落後,而黃金性質穩定,古代無需化學冶煉,可以直接淘金出來,所以任迪沒有直接購買黃金,而是直接從天子盟的貨架上兌換了大量的白銀。
趙衛國說道:“這樣啊。”
一枚硬幣彈跳這出現在趙衛國手上。說道:“按照這個印製。”印製硬幣這東西再也沒有任迪熟練了。先把鋼鐵軟化,把硬幣按上去,形成模板。然後再把白銀變軟,用重新硬化的模板套上去。在這個資本世界,錢能是神通廣大的,任迪沒有買武器,只是買金屬塊的話。這根本都不是問題。
趙衛國說道:“你的軍備生產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獲取兵員問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從那裡,怎麼獲得大量的士兵,你心裡應該有數。”
任迪說道:“我明白,是農民,這個時代沒有重工業反哺,單方面承受海宋工業剪刀差掠奪,接近破產的大明農民是我們應當爭取的階層。建立組織,組織農戶,控制農村信貸,然後組織發展自己的工業對農民反哺。”
趙衛國說道:“錯,重工業的發展有着客觀規律,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一個漸變的過程,我們的工業品在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再質量上超越海宋。不僅僅是材料上的原因,更有工人的原因,他們的高級工人在工廠中最多已經有四代人了。老工人的經驗一代代積累在工廠中,這是可怕的優勢。我和你的位面層大致相同,我來自八十年代,我親身經歷過一件事,德國人到我們的工廠中裝配機械,設備上我們和德國的同行一樣了,但是最後生產出來的產品,在各方面始終落後與德國同行。不是機械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縱然你我有奇異的能力,強大的組織能力。但是對蒸汽時代不瞭解,就是不瞭解。蒸汽時代上所有的工業細節,你不瞭解,我也不瞭解。我之前所有的任務都是在殖民時代,我是野路子。也許只有我多經歷十幾次蒸汽時代任務熟悉了這個時代生產方式,或者直接得到一個蒸汽時代的勳章。纔算有了對蒸汽時代工業全方位體會的經驗。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其實是用比海宋生產要次的商品,來剪刀差我們的農民。以實際利益來看,十幾年之內農民因爲我們的革命二而吃虧。”
任迪哽住了,趙衛國笑了笑說道:“然而更吃虧的是買辦階層。以及傳統的輕工業工廠主,農場主。”
任迪好一會緩過神來說道:“我們現在是在幹壞事,還是在幹好事?”
剛說完,任迪就後悔了,連忙補充說道:“我明白,我們現在是在爲我們自己辦事。以保障任務勝利爲第一標準。”
趙衛國露出牙齒對任迪笑了笑,這一笑似乎帶着無盡的無奈。亦有笑任迪年輕的意思。趙衛國說道:“如果你的第一目標是保障勝利的話,我很擔心你是否能堅持這個。任迪,你很善良。不要否認。我能看得出來。並且我感覺到,你重點加點的智力,高智力的後遺症你應該感受到了。是不是覺得自己有時候有點琉璃心。”
任迪沉默了。高智力後遺症是將心靈上的軟弱成倍的擴大。
趙衛國說道:“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有時候要流血的,流的不僅是你的血,更要是他人的血,血凝結的矛盾纔會尖銳到不可調和。有時候做這些,需要一些陰謀的心,鋼鐵的心!”
趙衛國指了一下任迪,搖了搖手指說道:“你,我真的不放心。”
這時候,一位衣裝革履的富態中年人走來說道:“長官,我們的鐵砂供應給切斷了。”
趙衛國說道:“怎麼回事,不是打通府臺的關係了嗎。”這位中年商人演變戰場在這個世界所安排基地的一部分。大部分時間都幫助趙衛國應付這個世界的官場。
這位中年商人說道:“不是府臺的問題,而是鐵砂被人家全部預定走了。我們應該是被同行打壓了。”
趙衛國說道:“前幾天海宋鋼鐵集團是不是來人想要入我們股?”
商人苦笑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已經被海宋人瞄上了。”
在一旁的任迪聽明白了。這是一場明顯的商業打壓,作爲壟斷鋼鐵行業霸主的海宋鋼鐵集團,絕不會允許大明內部的一個鋼鐵行業失去控制。很顯然這個商業鬥爭,貫徹了海宋的對大明的政策。當然這一切暫且是趙衛國頭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