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忍不住奔跑，似乎這樣就可以快一點見到想見到的人。
寧川一中校門前有一個不是很大的空地，然後轉彎纔是一條大路，兩邊全是商鋪。
清月剛跑出校門，一拐，腳步便挪不動了。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一個眨眼，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哥？”清月輕聲喚道，帶着些許的不確定，惶恐和期待。
上官澈張開雙臂，微微一笑，道：“小月，我來接你回家。”
清月的眼淚簌簌地落下，小跑了兩步，站到上官澈面前，依舊只是呆呆地望着上官澈，一言不發。
上官澈溫柔地擡手理了理清月額前的碎髮，又揉了揉清月的頭，緩緩道：“媽今天有事，爸讓我來接你。”
清月眨了眨眼，還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上官澈，然後露出一個久違的，發自內心的，屬於清月的，耀眼的笑容，帶着哭腔道：“哥，我好想你。”
虞淵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只是兩位主角根本沒有發現他。
上官澈微微一笑，聲音帶着些輕微的顫抖，道：“我也想你。”說完便把清月拖入懷裡，緊緊地抱着，越收越緊，生怕清月會消失。
清月也緊緊地回抱着上官澈，一遍一遍地喚道：“哥，哥，哥，哥……”
清月每喊一次，上官澈便答一聲：“我在。”
良久，上官澈才鬆開懷抱，溫柔道：“走回去？還是坐車？”
清月立即道：“走。”
上官澈朝清月身旁退了一步，拉起清月的手，笑意盈盈道：“走吧，回家。”
清月笑眯眯地點點頭“嗯。”跟在上官澈身畔。
兩人剛走幾步，一聲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兩人，轉身笑着看着來人。
徐聞跑到兩人面前，有些氣喘道：“上官，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說一聲！”
上官澈淡淡道：“今天上午。”
徐聞一驚，笑道：“那麼好！棠海那邊每年都放得比這邊早！”
上官澈：“嗯。”
徐聞眼神轉向一旁眼帶笑意卻眼眶微紅的清月，佯裝傷心道：“果然小月心裡只有上官，自從清月回來後，我可是一次都沒見清月笑得這麼開心！唉~大家都是清月轉性了……”
上官澈滿眼疼惜地看着清月一眼，清月心虛地躲開。上官澈繼而道：“確實，小月長大了，哪能還跟以前一樣。”眼神挪到清月身上，道：“對吧？”
清月心虛地瞥了上官澈一眼，一臉乖巧討好，咬了咬下脣，小聲道：“嗯。”
徐聞見狀哈哈大笑，道：“什麼時候一起出去玩？”
上官澈：“有空吧，今天是沒空了。”
徐聞笑道：“好！一起走？”
上官澈看了清月一眼，帶着些歉意道：“怕是不行，我和小月打算走回家。”
徐聞長嘆一聲，道：“壞人，欺負人家家住得遠！”
清月嘿嘿一笑，道：“那我和哥哥先走了！你慢慢等公交！”
徐聞佯裝不耐煩地樣子，擡手，手心向下，朝兩人揮揮，道：“快走，見不慣你們倆！”
上官澈笑着看清月一眼，目光流轉，對徐聞笑道：“好，我們先走了。”說完牽着清月背對徐聞離開。
清月走了一步，轉頭一臉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揮揮空餘的那隻手，笑道：“拜拜~”
徐聞帶着笑意也揮了揮手，目色兩人離開，直到兩人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徐聞才轉過身，靜靜等待公交車。只是目光不經意忽然掃到身邊的人，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你怎麼在這？！”
虞淵冷笑了一聲，反問道：“我怎麼不能在這？”
徐聞：“……”
虞淵打量着徐聞的表情，笑道：“還是你覺得被我看見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心虛了？”
徐聞：“……”
虞淵滿臉回味，眼裡卻帶着些刺人的光，道：“我看到你說的笑容了，的確很不錯……”
徐聞臉色白了些，道：“你……”
虞淵轉過頭，笑得魅惑，一字一句道：“不過……我覺得她哭的樣子，更美。……你以爲呢？”
徐聞：“……無聊。”
公交車正好過來，徐聞連忙上了公交車，只是刷卡的時候，徐聞的手幾不可察地顫抖着。
……
上官澈帶着清月慢慢悠悠地一邊逛一邊回家，快要到家的時候，清月就開始撒嬌不想走了。
上官澈只是寵溺地笑着，鬆開清月的手，走到清月的跟前蹲下，柔聲道：“上來。”
清月喜滋滋地一笑，一下子撲到上官澈的背上，然後雙手在上官澈的胸前抱緊。
上官澈扶着清月的雙腿，道：“起來了。”然後穩穩地前進。
清月笑眯眯地看着上官澈的頭，忍不住伸手摸上官澈的頭髮，脫下手套，輕輕地一點一點地摸。
上官澈無奈地偏了偏頭，道：“我的頭髮好玩嗎？”
清月看着上官澈的側臉，傻笑着，道：“哥哥的頭髮長長了。”
上官澈點點頭，道：“小月的頭髮也長了。”
清月：“我們有三個月沒見了。”
上官澈：“嗯。”
清月的頭往上官澈身上趴，在上官澈耳邊呢喃道：“哥，我想你……”
上官澈步子一頓，隨後繼續走，斂起眼裡的心酸，溫柔道：“我也想你。”
清月伏在上官澈的肩上，繼續道：“要是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沒有盡頭就好了。”
上官澈溫柔地笑了幾聲，道：“傻瓜，你想累死我？”
清月嘟了嘟嘴，悶悶道：“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上官澈點點頭：“嗯。”
“小澈和小月，跟當年的我們很像。”上官渝依舊溫潤地說道。
沈雅娟坐在副駕駛上，忍着眼裡的淚，呢喃道：“自從清月回來後，幾乎都沒笑過……”
“也不撒嬌了，什麼事都自己做了，忽然長大了，不用我們操心了……阿渝，難道我真的做錯了？”沈雅娟轉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的上官渝，哭着問道。
上官渝嘆了一口氣，道：“小澈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要不是愛得深了，也不會走出這一步吧……”
沈雅娟泣不成聲：“難道要看着他們這樣卻不管不顧？”
上官渝停下車，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傾身抱着沈雅娟，道：“與其因爲我們，讓他們痛苦一生，不如讓他們自己選擇。……雅娟，難道你忘了當年我們的選擇是多麼正確嗎？”
沈雅娟伏在上官渝的肩上，良久沒有說話，就到上官渝甚至以爲她睡着了時，沈雅娟忽然開口：“或許，是我錯了……”
上官渝扶起沈雅娟，溫柔地注視着她，道：“你沒錯，只是他們有他們的選擇。他們會明白，你是爲了他們好的。”
沈雅娟閃着淚光點了點頭，道：“回去吧，他們在家該等急了。”
上官渝微微一笑，道：“好。”
等上官渝夫婦二人回家的時候，家裡卻一片靜悄悄的，要不是看到玄關的鞋子，沈雅娟都要懷疑清月兄妹根本沒有回家。
沈雅娟在一樓找了一圈，最後朝樓上走去，上官渝看到沈雅娟輕手輕腳的模樣，忍不住揚起笑容，慢悠悠地跟在後頭。
兩人來到上官澈的房間門口，沈雅娟輕輕地擰開門把手，緩緩推開，大概開了一個能夠容下一個人頭的縫，然後整個人呆住，不再挪動。
上官渝見妻子呆愣的模樣，從沈雅娟身後伸手輕輕推開門。兩人朝裡頭走了幾步，頓住。
只見上官澈側臥在被子上，把清月大半個身體遮住。而清月的外套安靜地躺在牀邊，清月一臉恬靜地正躺在被子裡，被蓋得嚴嚴實實的。
沈雅娟不忍打破兩個孩子的睡夢，輕輕靠近牀尾，然後瞬間眼淚又流了下來，因爲她看到清月的手伸出來死死地抓住上官澈的衣領，而上官澈則用兩隻手捂着清月的手。
兩人在睡夢裡，都掛着淺淺的微笑。沈雅娟回想起轉學後的清月，好幾次晚上偷偷來看清月的時候，清月的眉都是蹙着的。
上官渝從身後抱了抱沈雅娟，兩人輕輕地從房間裡退出來，關上門。沈雅娟靠在上官渝的懷裡哭了好久……
“阿渝，我們放手，真的是對他們好嗎？”
“不知道，但是，雅娟，我們不能替他們決定他們的人生呀。”
“我明白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雅娟，我們老了，註定有些想法會跟不上孩子們。即使知道他們是錯的，不對的，但，青春的路上，誰有都是對的？當年，我也是錯的呀，雖然我從不這麼認爲。就讓他們自己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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