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興奮過度,沒聽出來肖晃的聲音,只知道有人誇他牌好,這下子更高興了。
“哈哈哈,對對,這把就自……摸……我的媽啊!”那警察總算回頭了,猛地推倒了牌桌,臉色發白站起來。
“怎麼回事,你怎麼把牌推了,算你詐胡啊!”其他麻友不知道怎麼回事,全被嚇一跳,紛紛向那警察表示抗議。
“你看,你這是幹什麼,可惜了剛纔的牌。”肖晃也搖頭嘖舌。
“肖……肖所,你,你怎麼來了?”那警察慌了,手腳無措。
“哦,我看你車停外面,就進來看看。沒事,你接着玩,其實我也愛玩,但平常沒時間。咱們警察工作天天累得像狗,沒辦法,老天爺不養閒人啊!”肖晃笑了,好像老朋友在閒聊天。
肖晃已經這麼說,那警察如果再聽不明白,那就是白癡了。他急忙穿好警服,勉強也向肖晃笑笑,低頭快步走出棋社,開車回派出所了。
他前腳剛走,肖晃把自己警服外套脫下來,搭在他剛纔的椅子上,然後坐下來,笑着招呼旁邊的麻友。
“來來來,我替他,咱們接着玩。”
誰敢和派出所所長玩麻將,那不找死嘛,那些麻友全不動了,呆呆地坐在原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每個棋社都有看場子的人,說好聽點是社會閒散人員,說不好聽了就是地痞流氓。他們平常並不欺負人,只管看場子,如果有人來搗亂,那他們就要對不起了。
眼看肖晃這邊麻將桌出了亂子,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三十多歲,天熱光着膀子,左身紋着一條帶魚,右身紋着HELLOKITTY,眼睛瞪得跟燈泡似的。
“你怎麼事?幹什麼的?”男人兇狠地質問肖晃。
“呵呵,打麻將唄,找對象我就去婚介所了。”肖晃看都沒看他,主動開始洗牌。
紋身男人眼力還行,注意到肖晃搭在椅背的警服,臉色立刻緩和下來。不過他在朝陽鎮也算老資格,派出所的警察他幾乎全認識,就是不認識肖晃。
他什麼都不再說,掉頭走到沒人的地方,掏出手機打個電話。一分鐘後又走回來,把手機遞到肖晃面前。
“大哥,有你一個電話。”他比肖晃年紀大,反過來叫肖晃大哥。
“哈?你有我的電話?怪事年年有啊!”肖晃裝作糊塗,接過手機放在耳邊,“喂,誰啊?”
“呵呵,是肖所吧?肯定是你,怎麼去我那兒了?我是老徐,昨晚一起吃飯那個。”電話裡傳來昨晚徐經理的聲音。
“哦,這裡是徐經理你的棋社?生意不錯,人挺多的。”肖晃用肩膀和腦袋夾着手機,雙手忙着碼牌。
“肖所你逗我?什麼棋社,就是我一閒房子,有幾個朋友愛玩嘛,我也沒時間陪,就讓他們在我那兒玩。”
“那我們是朋友嗎?”
“啊?當然是了,咱們是哥們啊!”徐經理在電話那邊沒想到肖晃會這麼問。
“那就好,我正好有空,在你這裡也玩一會兒。”
“呃……那你玩吧,有什麼需要就招呼我那裡的夥計。”徐經理明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同意了。
“行,你忙吧!”肖晃掛了手機,隨手扔回給紋身大漢,又笑着招呼旁邊麻友,“沒事沒事了,來來來,開玩。”
幾個麻友放下顧慮,以爲肖晃真要和他們打麻將,稀里嘩啦纔開始洗牌,然後把牌碼好,非常自覺地將骰子交給肖晃,讓他坐第一個莊。
肖晃拿着骰子在手裡晃兩下,好像想起個事,“哎,對了,咱們玩多大的啊?”
“呵呵,肖所,你……想玩多大的啊?”旁邊一麻友客氣地反問。
“你們平常都玩多大的啊?”
“兩塊的,這有碼,一個碼兩塊,五十個碼棋社……不是,不是棋社,反正就是他們要抽四個當紅。”
棋社不是白乾的,老闆要在中間抽紅,每五十個碼抽四個,一個碼兩塊,四個碼就是八塊,一局四人就能抽三十二塊錢,誰輸光自己的五十個碼就開下一局。
“你胡說什麼?什麼抽紅?你們在這裡……”看場子的人一直陪在肖晃身邊,聽到剛纔的話當時就火了,大聲斥那個麻友。
“沒事沒事,我懂。”肖晃打斷他的話,然後皺着眉頭沉吟了幾秒鐘,“一個碼兩塊錢,太小了,能不能玩大點?”
“嘿嘿,肖所……你,你想玩多大的啊?”這回乾脆由看場子的人問。
“玩二十的吧,一個碼二十,這纔有意思嘛!一個碼才兩塊錢,我費一天勁才能贏幾百塊錢,我閒的?”
“不行!”不等別的麻友說什麼,看場子的人斷然拒絕肖晃的要求,“肖所,你玩的有點太大了,我們這兒……不讓那麼玩。”
“不讓?切,真無聊,那不玩了,拜拜!”肖晃骰子一扔,拎起警服揚長而去。
離開棋社回到自己警車上,肖晃隔着車窗又看看棋社所在的平房,目光裡若有所思。說實話,他幾乎沒打過麻將,真打起來他得輸掉褲子,剛纔就是想探探那個棋社的老底。
如果那些人真要陪肖晃玩一個碼二十的麻將,那對不起了,肖晃要友情贈送他們派出所一日遊。一個碼二十,五十個碼一千,一局麻將最多三家輸光,也就是說,賭資最多能達到三千塊,那就不是娛樂了,而是賭博。
嚴格意義上講,一分錢也叫賭博,只不過國家有相關規定,可以小玩,一塊兩塊的當娛樂。在中天市管轄的範圍內,賭資達到三千就視爲賭博,顯然剛纔看場子的紋身流氓明白這一點,纔會那麼堅決地拒絕肖晃。
從另個角度上講,這個棋社平常肯定有大規模的賭局,只不過肖晃來了,他們不敢放肆而已。
肖晃在車裡聽了會兒音樂,又抽了根菸,看看錶快到中午了,該吃午飯了。他不能自己吃,還有老九呢,那死貓在花鳥魚蟲市場裡盯着鳥啊魚啊,要是不餵飽它,天知道它能幹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