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同 ★一★ 居
章節名:015
爲什麼?爲什麼?
是,他有這樣說過,而自己,也謹記於心。然而,別人有心策劃的計謀,根本不容躲避,防不勝防。
曾經,自己希望孃親能長命百歲,伴自己度過一生,事實上呢,孃親只陪了自己十八個年頭;
懷第二胎的時候,自己處於水深火熱當中,卻依然努力和堅持,只望腹中胎兒能安然面世,結果,自己遭奸人所害,還沒成形的胎兒化爲烏有;
紫晴,那個讓自己感到世上仍有親情和溫暖的善良女孩,自己對她說過,將來要爲她找個好人家,看着她幸福出嫁,結果,她爲了自己能安然無恙,承認欲加之罪,慘烈犧牲。
就連古煊,自己還來不及對對他給予懲罰和報仇,他就那樣終身火海,離自己而去。
堯兒,迄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還有很多,很多……
自己最親最愛的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留給自己是,是永無止盡的悲傷和痛苦,還有無限的孤獨和淒涼。
難道,這些都是自己想要的嗎?難道自己不想防備嗎?
不,沒有誰想接受和麪臨這樣的痛,可是,老天爺無情,硬安排給自己,自己根本避免不了,反抗不了,改變不了,結果只能含淚接受,飽嘗痛楚。
冷君柔越想,越覺悲傷和憤慨,看着遼闊的湖面,兩腳不由自主地邁動起來。
不過,她才走幾步,猛覺背後一陣颶風來襲,手臂倏然一麻,自己整個人被拉扯退後,視線中,映出銀面那驚懼和焦急的眼眸。
他……在擔心自己嗎?他也知道自己要自殺?的確,剛纔那一刻,自己真的希望縱身湖中,一了百了,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悲傷,也會隨着消失。
“對不起,剛纔……我剛纔的語氣重了些,你別放在心上。”銀面忽然道起歉。
冷君柔不做聲,心情逐漸平復。
“對了,整件事到底怎樣的,你詳細跟我說一遍。”銀面接着問道,她的痛,他看得出,甚至能感受得到,也明白可以的話,此刻不宜挑起她的痛,然而,這不是一般的事,爲了她的安危,他必須弄清楚,好想出對策。
果然,冷君柔嬌顏再度轉白,但結果,還是勇敢堅強地,娓娓道出整個情況,只除了鷹說的那句什麼喜歡她、愛她的甜言蜜語。
銀面聽後,橫眉怒目,憤慨難掩,氣得呼吸都加促了。夏紀芙這個可惡至極的女人,他早見識過她的聰明才智,卻想不到,連這種邪惡的壞水兒也如此在行,做得不留痕跡。選在嵐妃那邊下藥,牽扯的人越多,事情就越複雜,加上是這種難以開齒的“醜聞”,根本不宜大肆昭告。
不過,她這樣對付冷君柔,到底有何目的?難道真的只因爲女人的妒忌心?那個色魔鷹面呢?自動招供此事,又是何用意?
心中疑雲陣陣,但銀面沒有再問,畢竟,這樣的問話,他不知如何開口,而且,他潛意識裡不希望冷君柔再與鷹那色魔扯上任何關係,他甚至認爲,鷹這樣做,絕對是另有陰謀,因爲口說無憑,反口的情況隨時都會出現。
也因此,這件事不能立即找夏宇傑稟告,必須先暗中查探,唯有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能徹底爲冷君柔討回公道,否則,弄巧成拙反而會使冷君柔被詭計多端的夏紀芙再傷害一次。
那麼,目前要做的,就是先好好安慰她,撫平她內心的傷痛,當然,還有保護她。
深深一個呼吸後,銀面從沉思中出來,凝望着冷君柔,說出決定,“從明天起,你搬來侍衛營跟住,讓我來保護你。”
冷君柔還是悲傷滿懷,呆呆看着他,不語。
“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倆也可以搬出宮住,無論如何,我再也不準夏紀芙那女人害到你。”銀面繼續道,目光依然炙熱異常。
他說什麼,搬出宮住?自己和他?他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好?難道真的因爲自己像他一個故友?又或者,還有別的原因?悲痛的心頭涌上一陣困惑,冷君柔用狐疑揣測的眼神看他,一會,見他忽然伸手過去,她便下意識地躲避。
結果,他只能碰到她的手指,同時,也看到了她其中一個手指上的紗布,於是,關切之情頓時再起,“你的手怎麼了?被什麼刮破了嗎?嚴不嚴重?”
順着他的視線,冷君柔也朝受傷的手指看去,腦海隨之浮起某個畫面。當時悲痛欲絕,根本沒心思理會這個傷口,後來是宮女看到,連忙給她包紮,才止了血。
銀面已經不由分說地抓起她的手,仔細地看,還小心翼翼地整弄着紗布,儼如在對待一個無比珍貴的寶物,那動作,那神態,更讓冷君柔心生疑惑和不解,某些猜測就那樣脫口而出,“銀面,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識我?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甚至……”
她的手,任由他握着,故而,感覺到他的顫抖,於是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繼續追問,“既然我們認識,既然你那麼關心我,那爲什麼不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我?爲什麼呢?”
瞧着她激動且期待的樣子,銀面黑眸黯沉,佈滿哀痛和無奈,是的,我們認識,我們還非常熟悉,可惜,因爲責任,我暫時還不能以真面目出現,就像以前,也是爲了責任,讓我不得不放棄你,失去你。
銀面越是沉默,冷君柔則愈加肯定,況且,她也看出他眼中的無奈,到底是什麼,讓他不能與自己相認?到底,他是誰?
爲了破解疑惑,冷君柔不惜做出這樣的交換,“你不是準備帶我出宮住的嗎?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有何理由這麼做?所以,你想保護我的話,請告訴我答案,只要你說,我就隨你出宮。”
可惜,他還是沒說,眸中深情如舊,奈何欲言又止。
冷君柔只能作罷,手從他掌中抽了回來,自旁邊的矮樹叢摘下一片葉子,放到脣間,重新投入悽美的旋律當中。
這次,銀面沒有伴奏,而是靜靜聆聽,癡迷地看着她美麗的側臉。
漫漫長夜,就這樣過去,天亮了,銀面有任務在身,必須離開,臨走前,他對她再做安慰,叮囑她小心,還說兩日後回宮,再來找她。
昨晚,他才說過會好好保護她,其實,這樣的他,根本身不由己,又談何保護!
冷君柔半聲不吭,默默目送着他離開,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自己視線慢慢變小,變模糊,直至消失。然後,她也離開湖邊。
回去住處後,她還是不敢上牀,繼續窩在窗口邊的大椅內,就那樣蜷縮着身體,腦海一片空白,不做任何思想。
後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疲憊的眼皮終於闔上,緩緩進入夢鄉。
好幾次,她睡得迷迷糊糊間,聽到宮女在呼喚,問她要不要先吃飯,可她都搖頭拒絕了,因此,這一覺,直到夜霧降臨還沒醒來。
整個房間,安寧靜謐,臺上的燭火是宮女半個時辰前點着的,柔和的火光中,不但有熟睡的冷君柔,還忽然多出一個人影。
他蹲在椅前,眼睛的高度恰好和冷君柔的臉龐齊平,此刻深情毫不隱瞞,對她發出充滿愛意的注視,若不是擔心驚醒她,他還想伸手去撫平她緊蹙的娥眉,撫摸她蒼白憔悴的容顏,甚至……撫平她心裡的痛。
剛纔偷潛進來的時候,無意中聽到宮女談及,說她已經兩天沒吃飯,宮女們還納悶這是因何緣故。
其實,箇中原因,自己清楚得很,害她成這樣的,是自己!
她是個剛烈而癡情的女子,遭受這樣的變故,對她來說必是極大的傷害,然而,自己不後悔,因爲只有這樣,自己纔有理由和她在一起,才能時刻見到她,而且,保護好她。
睡夢中的冷君柔,感覺有個人用無比深情憐愛的目光盯着自己,用無比溫暖柔和的大手撫摸自己的臉龐,要是以往,她必定淪陷其中,盡情貪戀這日夜期盼的美好,然而,這次她只想立刻醒來,因爲,自己已沒資格再去享受這樣的愛。
只不過,當她真的從夢中醒來,看到不知幾時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時,整個人宛如被雷電擊中,重重震住。
男人深邃的黑眸,並無任何驚慌錯亂,早在他方纔決定輕撫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準備等她隨時醒來。
她果然睡得極不安穩,自己纔剛觸碰到不久,她就醒來了。
想罷,他心中憐愛更甚,略帶責備的話語,開始自他脣間逸出,“爲什麼不吃飯?就算心情再糟,你也得先吃好飯,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對我做出報復?”
他……他在說什麼?哼,他也知道,他該死,該遭到報復?冷君柔已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同時,怒從心起。
男人忽然探手進懷中,取出一個紙包,打開後,一堆紅彤彤的果子映入眼簾。
是……櫻桃!豔紅鮮美,嬌豔欲滴,玲瓏剔透,讓人只需一看便直流口水。
“已經洗過了,來,先吃一個。”他拿起一顆,親自喂到她的嘴邊。
冷君柔自然是想也不想便推開,櫻桃於是馬上自他手裡滑掉,滾了好幾十個圈,停在前方的桌腳。
他收回視線,看向她,眸色深沉,異常複雜,且不再做聲,其餘的櫻桃仍握在他的手中。
冷君柔則面若寒霜,從椅上起來,走向牀鋪,這是她這兩天來,頭一次靠近大牀。
“你到底怎樣才肯吃飯?事情不發生都發生了,你即便絕食也於事無補。”他也跟過來,低沉的嗓音充滿懊惱,鷹形面具旁的眸瞳,更是一片無奈沮喪之色。
忽然,冷君柔回頭,冷冷的眸子,直視着他,好一會,問,“是否我要你做什麼都肯?那好,立刻給我殺了夏紀芙!不是說喜歡我,愛我嗎?給我除掉夏紀芙,這樣我就相信你的愛!”
出乎意料的要求,讓男人黑瞳一瞪,偉岸的身軀,也僵硬住了。
“出去……”冷君柔嗓音持續拔高,蒼白的臉龐,因爲激動和憤怒而漲紅。
“好!但,不是現在。”他答應了,同樣是出人意表的,“我幫她,有我的目的,等我藉助她完成我的大計之後,我會立刻除掉她,不,由你來處置,你想以牙還牙的話,我會給她灌媚藥,然後安排幾個幾十個甚至幾百個男人蹂躪她;或者,你想對她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也行,一切,只要你高興!”
他是認真的!他的眼神裡,透着堅定無比的光芒!
只是,自己該相信嗎?他是誰?他到底是誰?爲什麼每個人都帶着面具,每個人都高深莫測,令人捉摸不透?還都有他們的目的?銀面如此,他也如此。
冷君柔眼中的冰冷漸漸融化,心頭的怒火似乎也消除了不少,她忽然變得迷茫彷徨起來,那種無助和孤獨,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既然你已經是我的人,以後就該和我在一起,我在城內有座房子,你搬去跟我一起住。”他又開口,嗓音還是低低的,沉沉的,極具磁性的。
這次,輪到冷君柔僵住,不禁想起,銀面昨晚跟自己提及的話題。
他們兩個,竟然都提出與自己同住,當然,他們的目的並不一樣。銀面完全基於一片好心,完全是爲了提防夏紀芙再害自己。而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他真的喜歡自己?愛自己?愛到不惜答應自己隨口提出的艱鉅要求?
冷君柔沒有再看他的眼睛,只因,那裡越是真誠和堅定,就越會破壞自己的判斷能力。
“郡主那邊,我已跟她說過,她沒反對,只要你答應,她會立刻帶我去跟皇上請示,然後你便能隨時出宮,和我住在一起。”他繼續自顧闡述。
原來,他都想好了,都已經策劃好了。男人不都喜歡逢場作戲的嗎?他因何這般負責?見面才幾次,他就喜歡甚至愛上自己,他對自己一見鍾情嗎?
還有,他和夏紀芙明明是曖昧的關係,夏紀芙竟肯這樣幫他!莫非,夏紀芙給自己下媚藥,不是出於女人的妒忌心?而是……另有目的?
“乖,聽我的安排,跟我在一起,嗯?”他走近兩步,出其不意地摟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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