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後周大軍已經逼近,臨安城內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原本繁華的大街小巷上盡是四散奔逃的人羣,街上到處是四散的垃圾和掉落物,一片狼藉。沿街的商鋪大多已經關門,不少居民都在收拾行李準備出門避難。在四個城門前的街道上已經排起了長龍,城衛軍正在維持着城內的秩序。喧鬧聲,叫嚷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臨安最大的酒樓,也是四大青樓之一,清風樓生意也比以往清淡了不少。原本應該忙得不可開交的侍女歌伎,眼下也只好搬來一張椅子,在一樓的廳堂內呆坐着。
宋時的酒樓幾乎都是集吃、喝、玩、樂、嫖、賭一條龍服務的。尤其是越高檔的酒樓,越注重色香味俱全,而當時風氣也是宴會必要侍女陪酒,或者邊吃邊聽歌賞舞。象清風樓這樣的高檔酒樓,自然其中也少不了這些青樓女子。而此刻,她們見城內人心惶惶,也都有些忐忑不安,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暫避一時。
而在清風樓的內院內,卻有一處院落十分幽靜宜人,這裡住的是清風樓新捧出來的頭牌清倌人,雖然她只是初來乍到,到臨安也不過才半年時間,卻是崛起得十分快速,名氣直逼臨安原來的三大花魁。於是也有人認爲,現在的臨安歡場,應該是四大花魁纔對。
這在院落房間的窗戶上,小窗珠簾暗斂清幽。這院落臨水而建。臨水一邊正是後窗。望出去正好可見錢塘江的江景。如果放在現代,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江景房了。
這時,清風樓的一位老媽子正竭力勸說着這位新花魁。
“黃姑娘啊,眼下那後周反賊已經打到湖州了,離臨安近在咫尺,城裡好多達官貴人和大戶人家都坐船離開了。就是那飄雪閣、怡香院、聽雨軒的三大花魁也都前往蘇州暫避了。萬一亂軍進城,黃姑娘你的千金之軀可受不得半點折騰啊!”
這黃姑娘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穿一襲茉綠色的衣裳,那衣衫是大袖對襟的紗羅衫,小蠻腰低束着曳地淡綠長裙,頭髮盤在頭頂。上邊還插着一枝金色簪子,猶自閃動。
只見她眉似彎月,眼若秋水,玉脣瓊鼻,皮膚白嫩。那絕美的五官好似初綻的嫩黃花蕊,青澀中透出嬌美的芬芳。雖然她柳眉微蹙,一副憂慮的樣子,卻透露着極富誘惑力的別樣風情。
她黛眉微蹙道:“珍媽,不是說岳雲公子正率大軍追殺那股反賊嗎?臨安城城高牆厚。兵力充足,那羣后周餘擘豈是能這麼容易攻破京城的!”
那老媽子一聽。嘆道:“唉!女兒,你也信這這話啊?那都是朝廷放出話語來哄百姓的,想讓城中的混亂平息下來而已。其實,朝中朱大人早就暗中通知於我,要我最後暫避一時,這打着後周旗號的反賊,跟後面追趕的岳家軍其實是一路人,他們不過是一唱一和,想掩人耳目。打進臨安來,奪了咱們大宋天下!”
“不會吧!我在蔡州時,可是見過岳雲公子的。他可是個義薄雲天,驍勇善戰,一心只爲百姓的少年將軍啊!怎麼可能是跟反賊一唱一和呢?”那黃姑娘頓時便反駁道。如果此時岳雲在這裡,立刻便會驚奇地發現,她就是自己去年在蔡州時救下的清倌人黃秀麗。
“哎,黃姑娘。我還會騙你嗎?不信你去問你師父易安居士或者李小姐吧!這可是朱大人親口跟我說的。你先收拾一下行李,咱們明兒個就坐船去明州暫避吧。等此間事了,再看何時回來吧!我也捨不得咱清風樓呢。”那老媽子嘆了一口氣,再三勸道。
那黃秀麗聽聞之後,也只得點頭答應,對身旁的侍女道:“婉兒,那你就馬上收拾一咱們的東西吧。”
婉兒應了一聲。便拿出兩個大箱子,開始將黃秀麗的衣服、書籍、胭脂水粉、古琴等物收拾了起來。
那老媽子見黃秀麗已應允。便放下了心,先行離開了。
待她走後。婉兒方彎彎的眉毛一挑,好奇地問道:“小姐,嶽公子真的要起兵造反了嗎?這可實在不象他的爲人啊!”
黃秀麗這時腦中回憶起岳雲去年搭救自己的情形,尤其是最後說的有機會一定來臨安看自己。她也曾想過岳雲會以何種方式來臨安,想到過官家召見、想到過提拔重用,也想到過採購軍品,甚至是探親訪友,但卻絕沒想到他會帶兵打過來。這可實在有些驚世駭俗了。
她淡淡一笑,露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道:“婉兒,嶽公子是個忠義之人,是個大英雄、大豪傑,絕不會是叛逆的,這想必是朝中奸臣惡意中傷於他的鬼話。咱們自不必理會!”
說罷,她也蹲下身子,開始和婉兒一起收拾起家中細軟。不過一顆芳心卻在暗自思忖,岳雲他難道真的要打到臨安來嗎?
就在臨安城內亂成一片的時候,岳雲卻正意氣風發地站在湖州城頭上,仰望着東方正冉冉升起的紅色太陽。那個方向也正是臨安的所在之處。
湖州離臨安僅九十餘里,急行軍的話,明天早上便可抵臨安城下,且從探子的回報得知,臨安城已經亂成一團,居民爭相出城避難,達官貴人更是紛紛逃往附近的蘇州、嘉興、明州等地。而城中僅有三萬戰鬥力極低的禁軍,平時維持一下治安,嚇唬一下老百姓還可以,要他們和自己氅下的虎狼之師作戰,恐怕背嵬軍一個衝鋒就能將其全部擊潰。
就在這時,牛通喜不自勝地上來稟報道:“大公子,郭統領報告,他的義軍已經進抵臨安城西三十里處紮營,問我們是否跟進。”
“他竟然已經到了離臨安這麼近的地方?”岳雲星眸閃爍了一下,隨即說道:“傳令下去,今日大軍且休整一日,明日一早,向臨安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