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天見大漢沒有多說,反而轉頭想要帶着他離開,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位……師兄,請問爲何如此稱呼我?”
大漢先是一愣,旋即想起來荊天可能並不知道沖霄殿之中的事情,韓奕似乎也沒有告訴荊天,於是耐心地解釋道:“我沖霄殿共有七殿,這樣的令牌只有八塊,其中七塊在各殿首席弟子手中,代表着一殿之主的傳承和威嚴,另有一枚,就總是由韓前輩保管,他老人家本應該負責沖霄殿內的賞罰事宜,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故而賞罰之事現在又由大殿主代爲執行,你手中這一塊就是韓前輩保管之物,殿內有規定,凡是手拿沖霄令的弟子,衆人見之必稱師兄。”
荊天想起那韓奕古怪性情,沒料到性情如此奇怪的老頭在沖霄殿之中竟然有如此高地位,恍然間發現自己被對方擺了一道,平白無故受到如此恩惠,日後他開口要自己彈奏一曲恐怕無論如何也推脫不得,既然荊天自稱君子正人,受人恩惠必然應當涌泉相報,這點荊天還是清楚的知道,當下苦笑一聲回答道:“師兄莫要誤會,我不過是暫時代爲保管,韓前輩並沒有將令牌交與我的意思,你自可叫我荊天。”
大漢見荊天如此謙遜,並沒有自恃身份便趾高氣昂,心中對他印象更好了一籌,露齒一笑道:“我叫趙亮,既然如此,你我以本名相稱如何?”
“就依趙亮兄之意。”荊天抱拳一笑道。
趙亮大手一揮對荊天說:“荊天兄弟,隨我來吧,此處是沖霄七殿的紫殿,另有赤殿、橙殿、黃殿、綠殿、藍殿、靛殿六殿,分居凌雲山不同位置,各有道路與下方連接,我已經遣人先行通報,恐怕以荊天兄弟的情況會得到殿主接見,到時自是一番機緣。”
荊天微笑,卻不作答,跟上趙亮的腳步,眼神在四周的景色之中流連。
兩人一邊向前行走,趙亮一邊爲荊天做介紹,因爲沖霄殿少有外人前來,所以其中不少弟子都對荊天投來好奇的目光,不過卻並沒有人上前詢問,人人雖然稱不上行色匆匆,但是明顯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或是修煉、或是研習煉丹、排陣以及制符之道,生活簡單而充實。
沖霄殿雖然是修仙者聚集之地,但是卻也有着煙火之氣,並非如
同想象中一般盡是得道之人,金銀錢財在這裡同樣具有着一定價值,不同之處在於,修仙者對這些東西看得並非至關重要,常備一些不過供應不時之需而已。
沖霄紫殿範圍之內,除了議事大廳以及有數的幾個高大重要建築之外,還有衆弟子平素吃飯之處,外表看起來與酒樓無異,此刻正是中午時分,偶有沖霄殿弟子進入其中,飯菜相對清淡簡潔,不似富貴凡人一般錦衣玉食,填飽肚子即可,其中服務之人也同樣是當日執勤弟子,更有擅長廚藝者在此處供應。
這些人大多法力低微,資質平庸,終生難以突破到更高境界,宗門已經放棄將其培養爲強大的修仙者,他們爲了繼續留在山中只好在此服役,以求日後有一天或有另類機緣,這樣的事情並非沒有在修仙界發生過,當然,更有一些人喜歡此處的環境,好過外界*裸勾心鬥角,甘願留在這裡繼續生活,所圖不過清靜而已。
聞聽趙亮解釋如此,荊天心中有感,嘆息道:“修仙一道,果然並非坦途。”
“荊天兄弟所言甚是,我等修煉天賦尚可,自然能夠享受延年益壽之福,感受縱橫天際之樂,但是同樣接觸修煉,由於天賦不同,有些人一日千里,堪稱天之驕子,有些人卻懵懂停滯無法開竅,只能忍受如此痛苦煎熬。修仙之路的確充滿坎坷,如果向道之心不夠堅定,日後修爲說不定就會停滯不前,悔恨終生。”趙亮彷彿心有所感,同樣大是唏噓。
荊天在他身旁聽了,感覺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這位趙亮師兄是否有類似經歷,否則爲何如此多愁善感。
正思考間,兩人來到了一片林立房屋之間,一排排一座座,有大有小,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同,但是明顯出自一個風格,就如同現代社會之中的宿舍一般,偶爾有身穿沖霄殿服裝的男弟子從其中走出,三三兩兩相互交談,話題不外乎道法神通,更有暢想天地,憧憬未來,說到激昂之處,不免手舞足蹈。
對於沖霄殿之中很多弟子來說,其實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新奇,他們大多在年紀幼小的時候被帶到山中修煉,天賦絕佳者自然備受重視,外出機會多不勝數,但是更多人卻因爲實力不足而始終無法下山,因此人生閱歷並不豐富,在外人眼中雖
然道法通天,實則不過初出茅廬不通世事的的菜鳥而已。
世人多對修仙之人充滿敬畏和嚮往,殊不知兩者只不過選擇道路不同罷了,該有的艱難困苦,一樣也無法減少避免,該有的生老病死,多數難以逃過,想要超脫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不過庸人自擾,癡人說夢罷了。
一條條交錯的道路,在繁花似錦鬱鬱蔥蔥的小徑之中向外延伸,有些通往平日弟子鬥法練武之地,有些通往各處景區消遣之所,荊天跟隨趙亮的腳步,轉過一條幽深小巷,眼前豁然開朗。
大理石鋪就地面,漢白玉雕成欄杆,青灰色磚瓦,淡紫色大門,圍牆高大,殿宇巍峨,盤龍巨柱,鳳舞大鐘,麒麟昂首,狻猊甩尾,威嚴浩蕩之氣震人心魄,荊天被眼前景色震撼,愣了幾秒鐘才恢復正常,但饒是如此,心中依舊難以平靜,他畢竟沒有見過什麼真正的大場面,心中沒來由有些緊張,望着前方如同巨獸大口一般的主殿之門,心中怦怦亂跳。
趙亮見他有些拘謹,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對於這個剛剛認識的年輕人,趙亮還是蠻有好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十幾年之前剛剛進入師門之時,比他此刻要狼狽許多,那個時候,不少人十幾歲年紀,嚇得當場說不出話來,更有甚者,被這裡蘊含的威嚴之氣震懾得哭了出來。
“你就是荊天?”主殿門外石階之下,正有四名身穿紫色甲盔的男子昂首而立,見到趙亮領着荊天走上前來,對趙亮點點頭,然後才問荊天道。
荊天微微一躬身,不論自己手中是否有令牌,但是初來乍到不宜過於張狂,免得惹到心胸狹隘之輩,得罪心地善良之人。
“正是。”
這些人固然知道他手中有沖霄令牌,但是心中卻並不以爲然,不論到了什麼時候,排外心理和嫉妒之心也無法消除,修仙者同樣是人,即使法力再高超,能夠移山填海偷天換日,也依舊有着屬於人的性情。
果然,那開口之人一見到荊天如此乖巧,本來擺出的一張臭臉登時冰消瓦解,輕輕一點頭道:“進去吧,殿主在殿中召你前去。”
荊天擡頭謝過,與趙亮道了別,望着那高大的宮殿之門,一步一步向前邁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