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賽的心情非常糟糕,主要是因爲最近沒日沒夜的工作,一大早就乘坐昆式戰機來到了這片城市廢墟,佈置守望者燈塔的矩陣。
這片廢墟位於當年那座旅遊城市盧克索的舊址,經過五百年的風吹日曬早已看不出昔日的痕跡了,但還保留着很多當年留下來的建築,可以用作基本的基建底子,用來佈置鍊金矩陣。
雖然這裡已經被原融總將的王國碎片所籠罩,但依然需要神術的力量來構築屏障,否則的話腐敗病毒是湮滅了,人也被燒死了。
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第三站點的這羣垃圾進化者們。
“大家辛苦了,非常時期還是要非常對待。接下來還需要大家再熬一陣子,爲了這片庇護所的安全努力。”何賽向着自己的同事們鞠躬,這段時間他也早已非吳下阿蒙,在機械師團隊中頗有威嚴。
“明白!”
機械師們拖着疲憊的身軀大聲迴應道。
大家都灰頭土臉的,就像是一羣搞基建的打灰人。
何賽剛想着帶着兄弟們回去休息一下,就聽到了廢墟里有爭吵的動靜,聽聲音似乎是個韓國人,嘴裡嚷嚷着鳥語。
“啊西八,你們人類守望軍不就是爲了保護我們的嗎?那就快去救援啊!我的同伴還被困在隕龍之地,整個組織的戰利品全部都在他的手裡!你們不去救援,我們組織以後還怎麼繼續運營?”
只見一個染着金色頭髮的韓國人死死抓住了一位相當眼熟的軍人,囂張地說道:“愣着幹什麼,快去救人啊!”
那位軍人一步不退,竭力勸阻道:“請你冷靜,隕龍之地的情況很複雜,即便是人類守望軍也進不去。現在請你小聲一點,不要吵到病人休息。我們的醫護人員,還在竭力……”
“阿西!”
那位韓國人用力一甩。
恰好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小護士,她的推車都翻了一地。
小護士尖叫了一聲,急忙把這些珍貴的藥品拾了起來,仔細檢查過後發現藥瓶沒有破損,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很多帳篷裡的人都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但這裡的每一個軍醫都訓練有素,只是皺着眉並沒有被幹擾,繼續爲病人做診療。
這裡的每一個病人的傷勢都不可小覷。
必須要仔細檢查。
絕不能漏掉任何一個疫病感染者。
“你們人類守望軍不是有那些超級進化者嗎?讓他們去啊!神聖大祭司在哪裡?爲什麼不去不讓她……”那位韓國人在撞到了小護士以後絲毫沒有歉意,反而變本加厲地大吼。
結果剛一吼出來,就被一條機械臂狠狠砸中了額頭!
砰的一聲。
韓國佬倒在了地上,頭破血流。
“去你媽的,哪裡來的臉啊還想讓我嫂子去救你們?”何賽背後的機械臂張開,一拳拳砸在了他的臉上,拳拳到肉,相當血腥。
“給我聽着,沒人逼着你們進來,是你們自己爲了牟利進來的。你們不是英雄,你們只是一羣投機者。人類守望軍有義務保護你們,但沒有義務爲了你們去送死。如果你們不貪,你們不會被困在這裡。如果你們聽勸不進入隕龍之地,你的同伴也不會被困!”
何賽抓住他的領子,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臉,狠狠地呸了一聲:“我已經有兄弟因爲你們死了,我不想再失去更多的兄弟。現在,你們給我老老實實的閉嘴,誰再敢擾亂這裡的秩序,我就弄死誰。”
他頓了頓:“別以爲這裡的人都是好脾氣,這也就是我鹿哥不在……如果他在,你的頭已經被擰下來了!”
啪的一聲,韓國佬像是垃圾一樣被丟在角落裡。
何賽轉過身,冷冷地望向那些病人和傷者。
沒有人敢跟他對視。
今天何賽的火氣很大,因爲他不忿。
就在今天搭建守望者燈塔的過程中,他手底下的一名機械師被沙地裡的異鬼所偷襲,半邊身體都被咬掉了,死的很透。
何賽是領隊,他記得所有下屬的名字。
那個人叫呂守城,一個本分老實的鄉下孩子,三年前剛剛考上的機械師,鄉下還有年邁的老父親和弟弟,一家人指望着他呢。
結果就這麼沒了。
爲的,卻是這麼一羣垃圾。
何賽覺得很不忿,他也得知了第三站點的動植物和水源都被腐敗污染的事情,爲了世界默默奉獻的人類守望軍要省吃儉用受了傷連藥物都捨不得用,偏偏還要拿出多餘的資源來救助這些垃圾。
憑什麼?
“不要讓我再看到這種事發生。”
何賽知道只有暴力才能鎮壓住這些刁民:“天人組織的避風港不會收留你們,只有這裡的庇護所能讓你們活下去,明白了麼?”
說完他轉身就走,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傷員和病人。
但是沒走兩步,就被那位軍人給叫住了。
“何賽。”
那位軍人摸了摸自己的臉。
何賽扭頭一愣:“安警官?你怎麼成這樣了?”
這位軍人就是安柏,因爲長時間的風吹日曬加上沙土糊臉都沒能認出來,他的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滿是疲憊。
何賽趕緊給他開了瓶水,卻被拒絕了。
“沒事,我知道最近資源緊缺,自己留着吧,你比我有用。”
安柏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看得出來,最近成長了不少,還學會唱紅臉了。”
何賽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鹿哥不在,總要自己學着做點事情。這羣人啊……不用暴力鎮壓,真的是要無法無天。”
安柏看出了他有點戾氣,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因爲這個庇護所裡總是有這樣的刺頭,剛纔那個韓國佬其實已經算是好對付的了,還有一些稍微有點背景的,纔是真的不好對付。
“小鹿怎麼樣?”
他只能換了話題。
“不知道,鹿哥在天人組織的基地裡。”
何賽搖了搖頭,帶着他邊走說道:“聽嫂子說,他最近似乎有點不正常,大概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壓力有點大。我想幫忙,但是又幫不上什麼,只能沒日沒夜研究武器……現在倒好了,我連研究武器的時間都沒了,全特麼來給這羣雜碎服務來了。”
安柏跟着他一路走,忽然就看到一個帳篷裡的病人開始口吐鮮血,把旁邊負責急救的醫生嚇了一跳,急忙翻找自己的醫療箱。
恰好此刻,有個黑人小孩把手伸到了醫療箱裡。
還沒等安柏制止,何賽一腳就上去給他踢翻在地。
黑人小孩像是猴子一樣滑溜,轉身就跑。
“這死孩子。”
何賽吐槽道:“有媽生沒媽養。”
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安柏其實也覺得這裡有些小孩素質太差,主要是被大人給帶壞了,做家長的想要藥物,就慫恿孩子來偷。
但這裡的黑人小孩,顯然是不會有家長的。
多半是某個進化者組織裡的成員。
這兩天何賽的戾氣是越來越重了,而且對這些進化者裡有種天然的偏見,這在他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
還沒等何賽繼續走兩步,他的衣角就被人拉了拉。
“沒有食物和水,也沒有藥物,排隊去領!”
何賽早已習慣,頭也不回。
剛到埃及的時候,遇到路人就要問他:“one dollar.”
現在也有差不多的情況
只不過要的不是錢,而是物資。
安柏欲言又止。
沒想到何賽的衣角又被拉了拉。
“都說了沒有東西給你,煩不煩啊?”
他回頭大喝一聲。
這下子可把背後的小姑娘給嚇傻了。
那是一個阿拉伯裔的小女孩,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縮着脖子,細聲細氣說道:“我,我不是……”
何賽不耐煩說道:“不要來擾亂公職人員的秩序,懂不……”
他的話卡在喉嚨裡,說不下去了。
因爲那個阿拉伯裔的小女孩竟然從背後摸出一雙靴子。
何賽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靴子都已經磨破了,兩個染血的腳趾露在了外面,他沒有屬性的命理註定了這輩子在進化之路上都走不了多遠,身體素質也就比普通人強一些而已。
長時間的工作,靴子都磨破了,他自己卻沒有發現。
“這孩子叫阿菲法,來自保加利亞的紅玫瑰組織。自從第三站點封閉以後,他們給軍部提供了很多情報,本身也存了一些物資,來這裡也是做志願者的。”安柏在旁邊嘆了口氣。
何賽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有點手足無措:“對,對不……”
阿菲法乖巧地搖了搖頭,她的中文講得並不是很好,只是磕磕絆絆的說道:“哥哥的好朋友……救過我們。”
何賽愣了一下:“鹿哥?”
阿菲法比劃着手勢,細聲細氣道:“大哥哥可以跟我們來一下嗎?我們的首領有話想對你說。這裡的物資已經開始短缺了吧?我們有很重要的情報,但是不能在這裡說的。”
安柏轉身望向一旁的少年。
何賽欲言又止,看着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嘴脣動了動。
眼裡的歉意卻更濃了。
隔着一條馬路的帳篷裡,蓮華爲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兵包紮好了右腿,輕聲說道:“雖然失去了一條腿,但搶救及時,命是保住了。這段時間,您還是休息一下吧,不要再爲了這些事忙碌了。”
那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埃及老兵,他帶着一絲誠懇的歉意說道:“抱歉,實在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只是我兒子進入了隕龍之地,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他,所以纔來找他……”
這位老兵之前一直是在禁區邊緣收集情報的。
“我知道。”
蓮華輕聲說道:“您注意休息。”
“您也是。”
老兵把一份軍糧和飲用水塞進了她的醫療箱裡。
蓮華微微一怔。
“我一天吃一頓就夠了。”
老兵帶着歉意:“您纔是需要的人。”
蓮華沉默了一秒,其實不久之前她還想過要放棄這裡的人,但現在她的心裡浮現出了一絲愧疚,固然這羣進化者裡絕大多數都是因爲貪婪才把自己置於險境,但也不乏有一些很善良的人在。
這就是歐米伽和腐敗死神跟人類玩的一場遊戲。
如果真的放棄了他們,是不是就代表着神明贏了呢?
蓮華也不知道。
她能做的就是在戰略層面上穩住第三站點的局勢,然後儘可能的以一個祭祀殿小修女的身份幫助這裡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忙碌的褚訶抱着一堆文件走了過來,低聲說道:“老師,您可算來了,二號區域那邊出了點事。葉子臨和司一賢他們都已經趕過去了,但人手還是不夠。要是小師妹在這裡就好了,她的能力可以幫助我們節省很多資源。”
蓮華擡起清清冷冷地眸子,眼角的一抹純白瞥了他一眼,平靜說道:“小嫺現在在幫他哥哥,不解決這裡的終極問題,所有人都會死。我們目前所做的,也不過只是在穩住局勢而已。”
褚訶聞言以後也不再提師妹的事情,而是彙報道:“關於暗質感染綜合症的事情,我已經有了初步結論。首先,這裡的病人和傷員,百分之九十九都已經被感染了。只不過有人的發作快,有的人發作慢。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反正是有這種差異。”
他強調道:“其次,這種感染病症是可以通過技術手段排查出來的。只不過,暗質感染綜合症是異鬼轉化人間體的手段。一旦真正完成了轉化,我們通過技術手段,反而就檢測不出來了。”
蓮華眯起美眸:“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一旦有人在未被觀測到的情況下完成了轉化,那麼我們就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人還是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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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人間體都是在慢慢成長的過程中,才暴露出異鬼的特徵的。比如宮禹,他之前看起來就是正常的人類,只是在多年以後才暴露出了那張腐爛了大半的臉。”
褚訶嗯了一聲:“包括起源之神龍翎也一樣,迄今爲止她都沒有什麼天神特徵顯現出來。從外表上來看,龍翎一直都是個正常人類。我們也不知道阿卡夏聖教當初是用什麼方法鎖定了人間體的,但哪怕是他們的方法,也一定需要長時間的觀察,才能下結論。”
蓮華聞言沉吟了片刻,擡起清冷的美眸:“我知道了,剛纔你說二號區域出現了情況,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褚訶頓時面露嚴肅之色。
“我們的人,貌似被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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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鹿不二在自己的閣樓裡睡了一覺,總算是緩解了一整天的疲憊,以及高強度運轉神燼術奧義的消耗。
這段時間,他真的很累。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脣邊有種甜美的氣息。
似曾相識。
等到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冰雕玉琢的小臉。
小嫺把蔥白的手指遞到了他的脣邊。
指尖早就被她給劃破了。
“你啊。”
鹿不二感受到了那股清新的氣息洗遍全身,頓時神清氣爽:“都說了,讓你不要對我用這能力。我把你留在身邊是把你當妹妹的,又不是工具。這樣搞得,好像我是個吸血鬼一樣。”
小嫺認真說道:“哥哥,我已經長大了。”
鹿不二挑眉:“哪裡大?”
小嫺看起來還是一副發育不良的少女模樣,明明這半年的時間裡飲食起居都被照顧得很好,但還是像一個單薄的紙片人。
“現在使用這種能力,不會對我造成什麼消耗了。”
小嫺面無表情解釋道:“而且哥哥很累。”
鹿不二從牀上起來,昨天他回來的時候洗了個澡就睡着了,此刻身上正是一絲不掛,好在被子蓋的還算嚴實。
這個時候他纔想起來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了。
小嫺依然面無表情地把一疊洗好的衣服遞給他。
“你洗的?”
鹿不二有點驚訝。
小嫺嗯了一聲。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就像是揉弄家裡的一隻貓一樣。
小嫺溫順地享受着。
“轉過身去。”
鹿不二指了指牆面。
小嫺板着臉轉身,聽着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細聲細氣說道:“哥哥,外面有個老頭子等了你很久。”
鹿不二挑了挑眉,穿好衣服下牀開始洗漱,他倒是不擔心壞女人的情況,因爲暗質體一直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
任何情況都能實時反饋。
但是待會兒他還是打算親自過去看看。
省得那女人不開心。
陳璟是什麼脾氣他可太清楚了。
一直用暗質體見面,她就會真的以爲自己是小三,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裡一定會很委屈,然後漸漸產生自卑的心理。
當然鹿不二之前用暗質體去救她實在是出於無奈,畢竟天人組織的那麼多元老都在盯着他,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會親自去。
畢竟親自去還能抱一抱她,甚至是親一親。
壞女人的美色絕對是一種享受。
而且鹿不二也不得不承認。
現在在他的心裡,兩個女人都是平等的。
他兩個都想要,誰也不想放棄。
但這事兒,很難。
等到鹿不二洗漱完了以後,這纔拿起了被木刀推開門出去,迎面就看到走廊裡站着白髮蒼蒼的老先知,明顯是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鹿先生。”
老先知畢恭畢敬地行禮。
鹿不二之前聽壞女人介紹過,這個老先知在組織裡的地位算是很高的,這麼低眉順眼的過來找他,一看就是有事相求。
“怎麼了,有人因爲感染疫病死了麼?如果需要我用創生儀式復活什麼人的話,那就讓滅絕師太或者一位上級元老親自來跟我談條件,你還做不了主。”鹿不二伸了個懶腰,站在走廊的欄杆面前,欣賞着庭院裡的景色,對面就能看到壯闊的尼羅河風光,賞心悅目。
這可是明擺着的羞辱了。
沒想到老先知絲毫不生氣,禮貌說道:“那倒是還沒有,鹿先生昨天對生命之樹的破壞並不像上一次那麼嚴重,但神燼能量依然在逐漸蠶食並破壞神樹的結構。目前,太陽神矩陣正在收縮。這座避風港內還算安全,但在走出去哪怕一公里,都會失去庇護。”
鹿不二不爲所動:“然後呢?”
老先知厚着臉皮說道:“我們想請您立刻去修復生命之樹,畢竟這太陽神矩陣一旦崩潰,到時候您和您的同伴也有威脅。”
鹿不二呵了一聲,聳肩說道:“我有神燼術護體,疫病感染不了我。至於艾月和原晴,她倆現在正抱着荷魯斯之眼睡覺呢。不得不說,天人組織留下來的聖物還挺好用的,你說是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有點古怪。
因爲聯想到了艾月和原晴抱在一起睡覺的畫面。
嘖。
有點刺激。
“至於小嫺,她跟在我身邊就好了。”
鹿不二詢問道:“誰會有事?”
老先知欲言又止:“當然是陳小姐了。”
鹿不二面無表情說道:“我的暗質體在旁邊陪着她,只要你們能把她治好,她當然不會有事。至於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會真的以爲,我對天人組織有什麼好感吧?”
他眺望着一座座歷代領袖的雕塑,眼神寡淡:“我老爹的雕塑,還在那掛着呢。我之所以留在這裡,從某種意義上是爲了大局。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陳璟。”
“是是是,我們明白。”
老先知深吸一口氣,道歉說道:“這件事情,終歸是我們做的不好,我們沒有保護好陳小姐,我們向您道歉。”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你能代表他們?”
老先知微笑說道:“這也是高層們的意思。”
“哪些高層?”
“領袖,還有元老們。”
“他們爲什麼不來?”
老先知一時語塞。
那些人都是大人物,也是前輩。
親自來跟你道歉,算是怎麼回事。
“看來還是不夠疼。”
鹿不二評價道:“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你們不是知道錯了,而是怕了。其實我挺想看看,天人們腐敗病毒入侵以後會變成怎樣的怪物。要不你去拉個感染的天人,過來給我看看?”
老先知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您真會開玩笑。”
鹿不二平靜地看着他:“我沒跟你開玩笑。”
老先知都快要崩潰了,這特麼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只能儘可能的釋放出一些善意:“您消消氣,赫爾穆特長老已經被帶走調查了。關於他的行爲,我們大概也猜到了。赫爾穆特長老是天罰派的骨幹,主要是爲了第二元老服務。”
鹿不二若有所思:“那就讓第二元老來道歉啊。”
老先知血壓飆升。
第二元老那是何等人物啊!
“您先聽我說完。”
老先知耐着性子說道:“赫爾穆特長老之所以如此針對陳小姐,或許是因爲想要給第二元老的後代鋪路。”
鹿不二挑起眉毛:“第二元老的後代?”
老先知見他有興趣,終於見到了希望的曙光,急忙說道:“瑟琳娜,順位第三的繼承人,第二元老的嫡系後代。”
鹿不二皺着眉:“第三順位,跟第一競爭個屁,有病麼?”
衆所周知,第三應該去跟第二爭啊。
跟第一較什麼勁。
“這是這樣的,因爲瑟琳娜目前還在蟄伏,並非是她沒有競爭第一的資格。目前的第二順位,是鹿信之。”
老先知解釋道。
鹿不二想到了那個跟自己長得有點相似的人。
“這人跟我父母是什麼關係?”
他詢問道。
老先知猶豫了一下:“當年是您父母撿來的孩子,後來……後來出了一些事情,命不久矣。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做了基因優化,這跟您長得有點相似。只不過因爲某些我也不太清楚的原因,如今效忠於第二元老的派系。這是我偷偷跟您說的,您可別外傳。”
他補充道:“目前,天人組織對這次的事情非常重視,三巨頭也已經在召開會議。針對赫爾穆特的處理結果,一定會讓您滿意。我們也保證,會杜絕這類的情況,讓陳小姐的安全得到保證。”
鹿不二聳肩:“你當我三歲小孩麼?”
老先知一愣。
鹿不二笑道:“畫餅有什麼用?既然還在調查當中,那就先查着吧。生命之樹,也不急着修復,等什麼時候有結果再說。”
如今這一系列的事情過後,他也算是看出來了。
歐米伽的信徒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只能讓天人組織內部的局勢亂起來,才能做到渾水摸魚。
“感謝你提供的情報,走了。”
鹿不二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老先知急了:“哎!鹿先生,鹿先生!”
這人怎麼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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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監護的病房裡,陳璟躺在病牀上沉睡,纖長蜷曲的睫毛就像是難以破繭的蝴蝶一樣微顫,呼吸均勻悠長。
病房裡沒有任何守衛。
負責看守的天人們都在走廊裡站成一排。
唯有黃金武神在病房裡,宛若一尊魔神的雕塑一般。
良久以後,祂睜開了酷烈的眼瞳,發出嘶啞的聲音:“行了,別裝了,昨天就知道你還醒着,到現在還在裝。”
陳璟根本就不搭理。
直到病房外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
“鹿先生。”
陳璟聽到了推門的聲音,終於睜開了一線曼妙的美眸,幽深的眸底就像是湖水被煙花照亮,頃刻間便有了動人的神采。
鹿不二來到病房裡一路暢通無阻,畢竟生命之樹再過不久就要崩潰,天人們沒有一個會在這個時候得罪他。
這一路走來都有天人指路,生怕哪裡讓他覺得不爽了。
“本體來了。”
鹿不二帶了一些早餐過來,放在了病牀邊的櫃子上,沒好氣說道:“給你帶了油條和豆漿,還有茶葉蛋,趕緊起來。”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給我帶早飯。”陳璟嬌媚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剛想要起身卻感覺到身體有點不適,抿着下脣僵了一下。
鹿不二看得心裡抽了一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後背,嘆氣說道:“算了,就這麼躺着吧,餵你吃。”
陳璟順勢依靠在他的懷裡,朱脣翹起了一絲得意的弧度,像是偷吃到葡萄的小狐狸:“之前誰說你直男的?這不是蠻會的麼?”
鹿不二嗅到了少女髮絲間的玫瑰香氣,攬住她後背的右手不自覺地動了動,只穿了一件單薄病服的她是那麼的柔軟,像一塊軟玉。
右手摩擦的時候,甚至能夠感覺到內衣帶子。
經常會解女朋友釦子的人都知道,這種程度的親密接觸是最好的時機,對方也不一定會拒絕,大概率是默許的。
畢竟現在連蓮華都不太抗拒這種接觸。
更何況是更加大膽的陳璟。
陳璟察覺到他的小動作的時候,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很配合扭動了一下嬌軀,爲他找了一個更好的角度,轉過身盯着他的臉。
“啊。”
她撒嬌道。
鹿不二朝她嘴裡塞了小半根油條。
咔嚓一聲。
陳璟把油條咬斷了。
這個氣勢把鹿不二嚇了一跳,滑落到她腰間的右手也顫了一下。
“就這點膽子?”
陳璟哼道:“你敢不敢伸進去摸?”
“敢是敢,但是這麼對一個病人好像不太好。”
鹿不二話是這麼說着,但看到懷裡的少女仰着臉望向他,深紅色的髮絲調皮地散落在她的額前,隱約被遮掩的眸子似乎泛着一層迷離的水霧,還能看到纖長蜷曲的睫毛微微顫動,朱脣晶瑩剔透。
而且因爲距離太近的緣故,她白皙精緻的鎖骨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再往下就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雪白。
陳璟是不介意跟他親密接觸的。
反正她喜歡他。
該看的就看,該摸的就摸。
該親的就親。
尤其是,這個女孩是屬於你的。
完完全全屬於你的。
恍惚間他又想到了當初在半月莊園的別墅裡的相遇,那次他把她壓在了身下,還用電流電得她發出不可描述的聲音……
鹿不二感覺有點上頭,強行剋制道:“咳咳,畢竟你現在不像之前那樣,不朽之軀崩潰了,就沒那麼結實了。”
“鬼才會用結實來形容女孩子啊?”
陳璟翻了一個嬌媚的白眼:“不能電了是吧?”
鹿不二再一次被她看穿了心中所想,只能尷尬地轉移話題:“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還吃不吃了?”
“不吃了,沒什麼胃口。”
陳璟白皙的臉頰泛起一抹酡紅。
就算想吃,也吃不了了。
因爲鹿不二的右手真的撩開了她的病號服,在她細緻流暢的腰線上遊走,不自覺地順勢往上滑動,隱隱觸碰到了禁區。
其實那場逃亡裡,他們有很多機會親密接觸。
但當時沒有確定關係。
現在經歷了生死離別以後,他們誰都不想再離開對方了。
陰差陽錯的重逢以後,又沒有很好的機會親近。
現在陳璟中了毒只能躺在病房裡,反而有了難得的機會。
“色胚。”
陳璟小聲嘀咕了一句。
“嗯?”
鹿不二板着臉:“當初逃亡的時候,是誰一路誘惑我的?”
陳璟嗔了他一眼:“那也沒見你上套啊。”
鹿不二辯解道:“當初你半死不活的,誰有那心情。再說了,當初我們是什麼關係啊,我可是很有原則的。”
陳璟盯着他的眼睛:“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抱她抱得緊了一點。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壞女人卻知道了他的心意。
鹿不二想表達的只有一句話。
因爲現在你是屬於我的。
陳璟很喜歡被他掌控,被他的氣息所包圍,很享受地眯起了美眸,即便一直被他侵略,也只是嬌軀微僵,並未拒絕。
會出現僵硬,是因爲她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肆意掌控。
但這種反應不代表抗拒。
相反,她很喜歡。
“當初在臨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大頭兵。”
陳璟倚在他的肩膀上,極深極靜的眸子裡泛起一絲絲捉弄的笑意:“當時的我可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你這麼欺負。”
“你不是就喜歡被欺負麼?”
鹿不二嚴肅說道:“婆婆說的。”
其實他也沒想到,那個在超凡世界赫赫有名的壞女人,有一天竟會在他懷裡如此馴服,就像是一隻任人揉捏的小狐狸。
陳璟瞪了他一眼:“不許說。”
她的特殊癖好,倒也沒有真的掩飾過。
但直接說出來,也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
“你可以欺負我,但是要對我好一點。”
陳璟擡起美眸,幽幽地看着他:“這段時間你比較忙,我可以理解。但這件事結束以後,要分一些時間給我。”
見鬼。
這個時候,鹿不二想起了之前也答應過夫人。
等到這一切都結束,帶着她在紅海附近旅遊。
現在倒好,夫人和情人都是一個需求。
鹿不二深刻體會到,時間不夠用了。
看來時間管理的確是一門學問。
不過這個時候,鹿不二當然不會拒絕,而是說道:“好,正好我也沒打算讓你繼續在天人組織這裡待着了。”
陳璟不介意跟着他遠走高飛,不過雖然之前已經私奔過一次了,但這次終歸還是有點不一樣,她試探着說道:“其實老師對我還是很好的,昨天她爲了我的事情忙碌了一整晚。雖然這次的禁閉試煉很兇險,但如果不是爲了拿到資料,我也不至於被逼入絕境。”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他們沒有爲難你吧?”
鹿不二聳了聳肩:“現在我可是他們的活爹。”
面對不講理的人,你越軟弱就越會被欺負。
相反你支棱起來,對方反而會怕了。
天人組織就屬於此類。
掌握不了神燼術,終歸是紙老虎而已。
“你的身體一天不康復,我就不會幫他們修復生命之樹。”
鹿不二淡淡說道:“這也算是一種懲戒。”
陳璟眼波流盼,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啊。
換了別人,誰還能夠做到這種事呢?
“不愧是鹿老闆,又高又硬。”
她惡趣味的陰陽怪氣道。
“知道就好,儘快把身體恢復好。”
鹿不二也開始惡劣起來:“然後過來侍寢。”
陳璟繼續陰陽怪氣道:“你不是還有兩個女僕麼?”
鹿不二黑着臉說道:“差不多得了啊。”
“知道了,鹿老闆。情人是不能吃醋的。”
陳璟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那我儘快把身體養好,然後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穿上jk和黑絲,把自己拷在牀頭……”
“停停停。”
終於還是鹿不二繃不住了:“隔牆有耳。”
陳璟白了他一眼:“無趣。”
鹿不二心想這女人是真的惡劣,轉而說起了正事:“剛纔那個老先知過來找我,希望我幫忙恢復生命之樹,重啓太陽神矩陣。我沒答應,但從他那邊套了點話,聽說你在這組織裡地位有點不穩。需不需要我幫你把其他競爭者都殺了,以絕後患?”
陳璟驚訝說道:“你不是要帶我走麼?”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嘆了口氣:“我總不能真的把你當成我的情人,不顧你的意願吧?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生活。雖然哦我想過把你帶走,但也沒想讓你真的脫離這裡。滅絕師太確實對你不錯,雖然我不喜歡她。她覺得我是鳳凰男,我覺得她是勢利眼。”
他無奈說道:“但她對你的確很上心,我也看出來了。昨天我這麼噴她,她愣是一句話都沒說。梅丹佐說過,她以前的脾氣,可不比原家人小。更何況,蓮華有自己的價值,你也應該有。我說的離開,只是暫時離開,回去看看婆婆什麼的……”
陳璟沉默地凝視着這個大男孩。
忽然發現他是真的長大了。
不是當初臨海的那個毛頭小子了。
會爲了她考慮。
爲她妥協,爲她犧牲。
雖然暫時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但陳璟的確感受到了被愛的感覺,因此她輕輕擡起頭,在他的脣邊輕輕一吻。
“你想怎麼樣都聽你的。”
她湊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嗓音溼潤魅惑:“但我剛纔說把身體養好以後,都是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