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晴狐疑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咬着蔥白的手指，努力開動腦筋思考：“你們倆……剛剛做了什麼？”
雪蓮知道以她的腦子也猜不出來什麼，隨口編了一個謊言說道：“大祭司目前無人可用，只能這小子來幫忙做事。爲了確保他的安全，讓我來爲他的右手施加神力的庇護，以備不時之需。”
這還是隨口扯淡，因爲神力這東西就不可能交給別人來使用。
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回事罷了。
鹿不二暗暗心想：“嗯，當初在地底遺蹟的時候，我的暗質就被發現了。好在祭祀殿那邊似乎並不認爲掌握着異鬼術的進化者會成爲叛逆的因素，甚至還願意給我打掩護，只要我能做事就可以了。這麼說來，祭祀殿和異端裁決所，應該是某種合作關係。”
自從得知異鬼術的存在以後，他體內的暗質似乎就有了解釋。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似乎並非是真正的異鬼術。
但只要暴露出來，在外人眼裡就沒啥區別。
主要問題在於，這種能力似乎非常被人忌憚。
比如龍雀，就因爲掌握着異鬼術，從而被教會認定爲異類，這就是他如今不受待見的原因，當然更多的可能是他八年前在這座城市裡做了某些事情，導致遍地都是仇家以及看他不順眼的人。
如今鹿不二的處境似乎也差不多，無論是處事風格還是性格脾性也都不是很討喜，再加上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以及異鬼術的存在，一旦暴露了以後大概率也是要跟這座城市裡的掌權者翻臉的。
而龍雀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爲他足夠強。
反觀鹿不二，還是在發育期。
“大祭司人還怪好的嘞。”
鹿不二由衷感慨道。
“那是當然。”
雪蓮很滿意，這臭小子終於說了一句人話。
“回去以後幫我謝謝她老人家。”
鹿不二拍了拍她的肩膀，義正嚴詞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幫她解決掉屍食教的狗賊，替她報了上次恐怖襲擊的仇！”
雪蓮瞥了一眼他的爪子，突然就後悔今天來這裡了。
“如今城主府在主導調查屍食教一案，神聖智體並不相信龍雀，但你目前是非常乾淨的，你從往生之地見證了屍食教的獻祭，又參與了多次調查行動，他們沒有理由剝奪你的調查權。而且你天賦不錯，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只會嘗試拉攏你。”
她朱脣輕啓，淡淡說道：“至於祭祀殿，明面上不會偏向於任何人，但伱要記住你是在爲了誰做事，這是我們的交易。”
鹿不二明白了。
今天雪蓮的突然到訪原來是爲了這個。
無論是幫他遮蔽暗質的氣息，還是解決掉某些勢力對妹妹的調查，都算作是交易的籌碼，目的就是要他幫忙查案。
因爲祭祀殿之前合作的人是龍雀。
現在龍雀被停職了，只能換一個人扶持。
然而忽然間，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什麼，眉頭緊鎖：“我在想，軍事基地不太安全。祭祀殿能不能把我妹妹帶走？我擔心我在外面查案的時候，還會有一些心懷叵測的狗賊，想把我妹妹帶走。”
軍事基地裡的人是信不過的。
哪怕原晴，有時候都要去戰場作戰。
總不能違抗上級指令，二十四小時在他宿舍裡待着吧。
雪蓮搖了搖頭：“祭祀殿帶回去一個人，太明顯了。”
哦也是，這麼做的話就是打明牌了。
屍食教徒連大祭司都敢炸，別的事情可能也做得出來。
“但我也可以做主，安排可靠的人暗中保護。”
雪蓮思襯片刻：“一旦出現問題，我會隨時通知你。”
目前也就只能這樣了。
“這次出去，一定要查出屍食教徒以及柏木和他背後的幕後黑手的聯繫，必須要解決這個隱患纔可以，否則我寢食難安……”
鹿不二暗暗下定決心。
“你們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了。”
雪蓮臨走前忽然停頓了一下，隨手找來紙和筆寫下了一個地址：“如果需要龍雀的幫助，你可以去這個地方找他。”
說完她轉身離去。
那位主祭打着鼾跟在後面，一副夢遊的樣子。
等到這女人離開以後，原晴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這女人到底是誰？爲什麼總給我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
“咦，你不認識麼？”
鹿不二一愣：“這是大祭司的貼身護衛。”
“沒見過，我只是覺得她的眼神很嚴厲。”
原晴嘀咕道：“好像對我的穿着不是很滿意。”
鹿不二打量了一下她清涼的裝扮，嚴肅說道：“別管她，以後就這麼穿！祭祀殿的人可能就是這麼迂腐古板，我滿意就行了！”
砰的一聲，宿舍樓外響起了沉重的摔門聲。
鹿不二和原晴都嚇了一跳。
“她不會是聽見了吧？”
“順風耳嗎？這都能聽見？”
真離譜。
原晴轉動着美眸，忽然想到了什麼，期待問道：“小鹿，我今天休假誒。你如果去查案的話，能不能帶着我一起？”
鹿不二吃了一驚：“這不好吧？被原總司和夏秘書發現了咋辦？我記得軍事基地有紀律，禁止軍官和士兵出去瞎胡鬧。”
實際上他是很想帶的。
帶上原晴，就等於帶了一隻噴火龍。
而且還是第三界層的。
可以說是頂級寶寶了。
原晴瞪眼，很是興奮：“不告訴他們不就行了？我可以喬裝打扮一下嘛，我裝成你妹妹怎麼樣？呃……好像不太合適。”
她低頭瞥了一眼自己惹火的身材，嘀咕道：“或者姐姐也可以啊？不對，查案帶家屬是很奇怪的是吧？那我假扮成你秘書！”
“有事秘書乾沒事幹秘書？”
鹿不二搖了搖頭：“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這是命令，不是請求！”
原晴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等我，我去換衣服！”
鹿不二無言以對，只能轉身望向縮在牀上的小姑娘，叮囑道：“我今天有事出去一趟，有事去找何賽哥哥，知道了嗎？”
鹿思嫺也習慣了他的忙碌，自始至終沒什麼表情，只是拿出了一幅摺疊起來的畫，輕聲說道：“哥哥，我昨晚又做噩夢了。”
鹿不二還以爲她的病是強制發作的，看她今天的精神狀態還不錯，便確信了藥物對她是有作用的，便順手接過了那幅畫。
這次的畫把他給驚到了，因爲畫得非常的寫實。
而且這個場景他是見過的。
地下遺蹟的聖像前，白衣的教徒們跪拜在地，無聲高呼。
紅裙女人在祭壇上主導着祭祀，她的面前躺着兩位雙胞胎一樣的少年，被千絲萬縷的血管所吞噬，痛苦地掙扎着。
那些血管竟然是從地面的血肉延伸出來的。
那時候地底遺蹟裡的血肉還並未畸形，甚至還維持着不朽化。
但隨着雙胞胎的痛苦掙扎，他們的身體也在不朽化，遍佈遺蹟的血肉卻枯萎下去，漸漸變成了觸目驚心的畸形爛肉。
優雅的年輕人穿着西裝，看着這一幕縱聲狂笑。
“這是在移植暗質！怪不得那些天神的血肉裡沒有暗質！”
鹿不二吃了一驚：“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
·
上午十點，鹿不二帶着原晴離開了軍事基地。
果然如同祭祀殿所說的那樣，鹿不二的調查權並沒有被剝奪，路上還遇到了一些城主府一系的高級軍官，要求他提供線索和證據，還要接受來自上級的盤查，配合對屍食教的調查行動。
他早有準備，提供了一些沒用的證據糊弄了過去。
至於配合調查，他以身體不適爲由給推了。
出乎意料的，城主府的人也沒強求。
很乾脆的帶人離開了。
“姐姐，我怎麼感覺有人在盯着我們？”
鹿不二在軍事基地門口等軍事專列的時候，左顧右盼。
“廢話，城主府的人怎麼真的相信你不想調查這事？肯定是他們派來盯着你的眼線，一旦你發現了什麼，他們好邀功！”原晴對着梳妝鏡整理儀容，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冷豔的女秘書，嫵媚凌厲的容顏點綴着妝容，黑色的西裝襯托着曼妙的好身材，皮鞋黑得發亮。
一頂黑色的禮帽遮住了她的容顏，只有她自己對着鏡子能看到。
“姐姐，聰明啊，這你都知道。”
鹿不二覺得她的智力似乎提升了：“厲害。”
“沒有啊，等你晉升第三界的時候，也就可以發現了。因爲那個時候你的五感會很敏銳，想不發現他們都很難。”
原晴撇嘴：“有幾張臉，我都在軍部見過。”
好吧，原來是這樣。
鹿不二心想她還是沒有崩掉自己的人設。
軍事基地門口的軍用專列大概半個小時一輛，跟五百年前的公交車並沒有什麼區別，一路開往三環內的居民區。
路過鬧市區的時候，能夠看到巨大的投屏熒幕正在投放着廣告，那是一位墨綠色軍裝的女軍官，脣邊的笑容嫵媚又不失野性。
投屏熒幕下匯聚着大批的市民，恭敬地行着教禮。
嗯，很眼熟。
“姐姐，那是你麼？”
鹿不二忍不住說道。
“啊？”
原晴擡頭看到了自己的廣告，一時間羞恥地捂臉。
“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投影屏幕上？”
“大概是因爲加冕的緣故吧。在淨土裡，一旦有人獲得了神聖加冕權，就是一個大新聞。五百年前有個國家叫美帝，他們每次的總統大選都備受關注……就是這個意思。對於這些普通人而言，追逐神聖君主之路的進化者們，就像是一張血腥又刺激的天梯，每一個強者的出現都會讓他們熱血沸騰。相比之下，明星偶像只是消遣而已。”
“就像是超級英雄？”
“嗯，因爲獲得神聖加冕權的進化者是最強大的，有人能夠在附近的瀛洲島的海底阻止荒神的復甦，也有人能在遙遠的囚島剿滅異端組織。那些更加強大的聖徒，會跟荒神們正面作戰。這種程度不亞於，五百年前的你突然看到了孫悟空在天上大戰楊戩。”
“原來如此，如果能親眼看到孫悟空大戰楊戩，或者哥斯拉大戰金剛什麼的，那我對明星偶像什麼的也會失去興趣。”
“你是進化者，別看生活條件可能不如普通人舒坦。但你現在所用到的神樹髓液和記憶晶片，已經可以買兩套房子了。歸根究底，你們是平等的關係。你爲他們提供保護，他們爲你提供資源。”
軍用專列到站了，門口的站點是一家陳舊的醫院。
龍雀剛好就坐在醫院門口劇烈地咳嗽，被小護士指着鼻子罵。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麻煩的病人！”
小護士氣得面色通紅：“你再用那些藥，神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