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耳朵男孩似乎不敢一個人呆着,拉着陸禾的衣角,陸禾拍了拍他的頭,再三保證馬上就回來,他才鬆了手。
陸禾出去轉了一圈,買了一套男裝和一車大白菜叫人拉回了客棧後院,然後回去房間給貓耳朵男孩換好衣服,包得嚴嚴實實地出來,結好房錢後,推着大白菜領着貓耳朵男孩往軍營走去。
軍營門口值班的小甲和小乙正在那裡抱怨,別人都放假出去找樂子,他倆命苦偏偏被留下來守門,說話間,見一人推着一車的白菜走過來,小甲定睛一看,樂了,來得不是別人正是營裡的“闖禍大王”陸禾,於是有心戲弄戲弄她,上前說道:
“閒雜人等不許進軍營,快快離開。”
陸禾推車推得滿頭大汗,跟她一起出來的貓耳朵男孩卻不見蹤影,聽到小甲的呼喝,她仰起頭,扯出招牌的“菊花牌”笑容,把放在大白菜上的一套精細男裝遞上去,說道:
“都是一個營的兄弟,別作弄我了,今兒多買了套衣裳,正適合大哥你英俊威武的樣貌,還請賞臉收下。”
小甲的嘴都咧到耳後根了,拿起衣服不打算爲難她。邊上的小乙不幹了,伸手攔下陸禾,斜着眼說道:
“怎麼就一套衣裳?”
陸禾擦擦額頭上的汗,恍然大悟狀轉頭向小甲說道:
“瞧瞧我這笨得,大哥你看,這衣服是一套,內衫和外衫各一件,您留一件,還有一件是這位爺的。”
小乙這才滿意,讓開了身子。但是小甲卻不肯,皺着眉頭說:
“一套衣裳怎麼能拆開給呢?”
小乙見他想要獨吞,當下便提高了聲音責問,弄得小甲惱羞成怒,兩人大吵起來。
陸禾趁着兩人不注意,推起車子,走下好遠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相較於貪慾,人的獨佔欲要更強烈,如果她也賄賂小乙,小乙必定會找茬敲詐她,不如像現在這樣讓他們狗咬狗,反而更容易脫身。
把裝着大白菜的車子推到炊事班的院子裡,炊事班的人也都放假出去了,院子裡靜悄悄的,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院門,轉身走到白菜車前。
彎下腰,她低聲說道:
“出來吧。”
白菜堆悉悉索索地動了起來,上頭的幾棵白菜滾落下來,露出一個人頭來,正是剛剛就不見蹤影的貓耳朵男孩。
貓耳朵男孩坐起來,水汪汪的大眼望着陸禾,委屈地癟着嘴。
陸禾感到奇怪,只是院子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她扶着貓耳朵男孩先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屋子裡。
合上房門,她走到院中收拾白菜,剛裝好,門“吱呀”一聲開了,炊事班的掌勺大師傅胖廚李笑眯眯地踱進來。
胖廚李的典型的心曠體胖,整天一副喜呵呵的樣子,對陸禾也很和氣。
看見他,陸禾鬆了一口氣,笑着打聲招呼,胖廚李笑着問哪裡來的白菜,陸禾說是葉心走之前吩咐她買的,胖廚李點點頭,去廚房順了根黃瓜就走了。
陸禾也回了自己的房間,甫一進門就讓貓耳朵男孩的“怨夫”臉刺激得神經一激靈。
“怎麼了?”關好門,她不解地問。
“衣服…..”他小小聲地嘀咕。
呃,看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她記起她貌似把給他買的衣服作爲挑撥離間的道具給送人了。
“主人,衣服。”癟着嘴,貓耳朵男孩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陸禾想想羞澀的口袋,接不下去,趕緊轉移話題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貓耳朵男孩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搖頭。閣子裡的人都叫他“妖怪”,他不想主人也叫他妖怪。閣子裡有了主人的男孩子會被賜名,他多想主人也賜一個名字給他。
想到這,他“噗通”一聲跪倒在陸禾面前。陸禾正在等他的回答,被他跪得蒙了,忙拽住他問爲什麼。
貓耳朵男孩執意跪着,用十二分乞求的語氣說道:
“主人,名字?”
陸禾沒聽懂,他又拿手指了指自己,說道:
“主人,名字。”
這是讓她給他取名字?陸禾苦笑,她又沒養過孩子,哪曉得怎麼取名字。可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動腦筋想了想,說道:
“俗話說軍令如山倒,你跟着我也算半個兵,就叫你阿令吧。”
阿令,阿令,貓耳朵男孩在心裡默唸了幾遍,越念越開心,淺淺地微笑起來。
羞澀溫柔的笑容感染了陸禾,她也不自覺地笑起來。
也許,有阿令作伴,這樣的亂世其實也並不全是煎熬,她暗暗想道。
兩人傻笑了半響,直到阿令因爲牽扯到臉上的傷變了表情,傻笑二人組纔回復正常。
把要往地下睡的阿令強制按上牀,陸禾翻箱倒櫃找起傷藥來。
牀上的阿令又紅了眼眶,他其實已經習慣了在地上睡,可主人說什麼也要讓他躺在牀上,還說他以後可以一直睡在牀上,他覺得自己幸福得要暈過去了。
陸禾翻出一盒藥膏,是她剛進軍營訓練受傷時軍營裡的大夫給的,小心翼翼地給阿令傷口傷藥。
阿令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很多,鞭傷、刺傷、燙傷,白皙的身體上青紫重重,陸禾就這麼看都感覺到痛。上了藥的傷口很痛,阿令看到陸禾滿眼的心疼,忽覺也並不是那麼痛,甚至在陸禾微紅着眼眶安慰他時衝她微笑。
阿令堅強的笑讓陸禾心酸,處理完傷口,她坐在牀沿,避開傷口抱住阿令,很輕但很堅定地說:
“阿令,我以後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阿令撒嬌地蹭了蹭她的臉頰,惹得她笑着躲開。阿令見她笑,又拿頭髮去蹭她,這次她沒躲,用手捏起額角的碎髮在他鼻子上撥弄,阿令忙搖頭躲開她的手,她不死心,用了點勁抱他,拿頭髮撓他形狀美好的下顎。
兩人之間的溫馨卻被一陣巨響打斷,轉頭一看,原來是葉心踹開房門,正滿眼怒火地盯着牀上擁抱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