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完農曆初十,依霏便迫不及待趕到了學校。先去岑家放東西,和郝天約好晚上一起吃飯。
岑父岑母知道她今天回,倒是都在家,張姨也在廚房忙碌着,整個屋子空空蕩蕩,在春節這種喜氣的日子裡稍顯冷清,依霏這才發現岑荊似乎並不在家。
不在家更好,在車上的時候還微微擔心過這個問題,怎麼說也是春節期間,少不了又得天天面對他。見岑父岑母也沒有要提及的意思,依霏乖乖的坐下來吃飯。
“依霏”岑母似笑非笑的問:“郝天見公婆還順利吧?”
朝岑母笑笑,偏過頭去,果然又見到岑父一臉不悅。
“很好啊,爺爺奶奶都挺喜歡他的。”
一家人都說郝天沉着冷靜,倒是宋父沒有表現得格外熱情,只是整日拉住他問這問那,頗有考察一番的意味,在依霏的多次撒嬌下才不得不罷休。
“外公外婆呢?還有……你媽怎麼說的?”岑母不顧對面丈夫的臉色,繼續問道。
“外公外婆倒沒說什麼,我媽覺得我現在年紀還小。”
“恩,才18歲,年紀是小了點,我看老宋也是太心急了……呵呵,不過郝天這麼出色,你爸以後公司有什麼事肯定能分擔不少。”
依霏對老爸的公事從不過問,講到這裡便有些接不上話,安靜了會,岑父開口問道:“依霏,你爸爸這段時間很忙吧?聽說賀衆一下子吞併了不少公司。”
“我也不清楚,這段時間好像是經常不在家。”
岑父‘嗯’了一聲。待吃完飯,依霏出門,纔開口斥責妻子。
“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時不時的就問孩子那些問題?還有,那個郝天,我見他心機不是那麼簡單,你別給我在中間瞎攪和!說你也是一知識分子,怎麼說起話來跟那些個三姑六婆一個德行!”
岑母極少見丈夫發脾氣,平時很少的幾次都拜兒子所賜,今日一見,心裡有些瑟縮,嘴上還是回了句:“郝天是我們系的,哪個老師不說這孩子好?就你見過一次就說人心機重。”
“今時不同往日,你想想老宋見着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婿怎麼表面上還是不爲所動?現在的賀衆在企業界已經是數一數二了,郝天家裡條件不好,想必老宋都調查清楚了,連他都懷疑這孩子的目的不單純。”
岑母沉思片刻,說道:“我看郝天未必知道老宋這層身份吧?旁人都以爲他只是大學教授呢,誰會想到還是賀衆的大股東。”
“總而言之,你不要插手這件事,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還管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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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快半個月了,天氣也漸漸晴朗,依霏和蕭丹躺在草地上曬太陽,不時有情侶摟抱着坐到樹林深處,蕭丹目送了一對又一對,由衷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都大半年了,眼見別人成雙成對,我這心吶……!”說罷做出一幅痛心疾首狀。
依霏懶洋洋的半睜開眼,笑道:“又不是沒人追,是你自己不要的……”
“人?那也叫人?!一個個長得跟牛鬼蛇神一個樣兒,有一個比我還矮!”
依霏‘咯咯咯’的笑起來,彷彿只有和蕭丹聊天才能這般放鬆自己。
“依霏你就幫我向校長打聽一下吧……這是我們全體‘巾幗’們的夢想吶……”
依霏心裡忽的一緊,想到了那個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的人。
“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知道校長很忙的,經常見不到人,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我又不在家。”
蕭丹滿心懊惱,彈坐起來,大聲嚷道:“什麼呀!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失蹤了?!這對我們這些鐵桿粉絲來說是絕對的不負責任!”
自開學,岑荊便沒在學校出現過,甚至沒回家,等到依霏意識到這個問題,發現這已經是學校熱議話題之一了。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內幕消息,校長公子的名聲不脛而走,各種版本的留言滿天飛。有說岑公子和校長鬧翻了,獨自去外地闖蕩;有說因爲岑公子家裡不接受他的緋聞女友,兩人雙雙私奔;更有甚者,岑公子漂洋過海,叛國去了……
倒是第二種說法更多人相信,因爲故事中的女主角也是從開學至今便不見了蹤影。
“什麼私奔啊,這些人簡直在詆譭我們岑荊!他親口否認了的,那個學姐漂亮又怎麼樣!不定校長公子心裡只有我們家依霏呢……”蕭丹越說越小聲,說完便自顧自笑起來。
依霏頓時面紅耳赤,被太陽烤得整個人暖烘烘的,這麼一刺激,氣血都往上涌。
“你別亂說……”
“好啦好啦!不跟你開玩笑了,不過據我所知,岑荊確實和家裡鬧翻了,聽說去北京了吧……”見依霏一臉懷疑的表情,蕭丹趕緊補上:“誒你別不相信,我可是纏了他一哥兒們三四天了,才摸到一點門路!”
依霏無語的搖搖頭:“算了吧,用得着跟特務一樣嗎?今晚我回去問問張姨不就可以了……”
蕭丹聞言,一副你不早說的表情,彷彿馬上就要朝依霏撲過來般。
晚上吃飯的時候,照例只有依霏和張姨兩個人。兩個人坐在長長的餐桌一角。
依霏扒拉着飯,心裡鬥爭良久,每次要開口的瞬間,話又被自己吞下去,想到這是爲蕭丹問的,頓時心裡又集結了一股勇氣。
“張姨,那個……”見張姨望過來,依霏一口氣問道:“怎麼很久沒見到岑荊了?”
張姨明顯的一愣,放下手中的碗,說:“別說你很久沒見過,我都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過了。”
依霏尚未吸收張姨的話,就聽到她接着說:“年都沒在家過,這孩子拗起來,誰都拉不住。”
彷彿能夠理解岑父忽然間的蒼老,依霏心裡忽然就惆悵起來。
“說好了要繼續深造,說不去就不去了,也不管家裡反對,一定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創業,在家不是挺好的麼……一個人在外邊,什麼都沒有,家裡一分錢都沒給,哎……”
還果真如蕭丹所說,和家裡鬧翻了,自己一個人出去打拼了。
望着眼前的白米飯,依霏眼前清晰的浮現出岑荊那張不耐煩的臉,撇着嘴,雙手插在口袋,短短的頭髮隨風飄擺着,一縷劉海隨意的搭在額前,就站在不遠處,惡聲惡氣的喊她,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