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
傅勳是覺得盛鳶像時硯,畢竟他是先看到過的時硯賽車,想法便先入爲主了。
可看着看着。
他居然就不這麼覺得了。
儘管沒有切確的依據,但就是一種感覺,感覺順序應該要掉換過來。
是時硯賽車的風格像盛鳶。
…
還剩下最後的半圈。
但這場比賽的勝利者毋庸置疑。
原本被寄予厚望的五位領先選手已經落後到再也追趕不上的距離,都接二連三的跟着擺爛了。
不過他們輸得心服口服,尤其是得知跑第一的是個女生後,紛紛搖下窗,伸出手做出表示敬佩的手勢。
盛鳶鳴笛以作迴應。
她跑得很開心,急速帶來的一時專注將方纔午餐時產生的那股莫名壓抑的沉重陰霾衝散了不少。
盛鳶轉過頭,看見時硯的車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側。
注意到她的視線,他第一時間回過頭,倏地降下車窗,透過高挺鼻樑上的擋光墨鏡,目光靜靜的落在她身上,她衝他彎了彎脣。
距離終點還有五十幾米。
兩人對視一笑,彼此默契的預備待會兒一起壓過終點線。
忽地。
盛鳶瞳孔凝滯,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侵襲而來。
“吱呀!”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驟然停下的車內駕駛座裡。
盛鳶痛苦的扣住頭。
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在她腦子裡撕裂開來。
不是一下,不是一陣,而是持續,比以往夢裡的夢外的都還要來得真實強烈百倍!
像鈍得生鏽的鐵刃割開般,又像是被磨得鋒利無比的針尖刺開般。
感覺有什麼東西即將要從她的腦海中破土而出。
…
與此同時,圍在終點處準備爲冠軍們慶祝的人羣看見黑色布加迪忽然無故停在了半路。
正好奇納悶怎麼回事。
天空傳來轟隆雷聲,上一秒還晴空萬里的好天氣,下一秒便烏雲密佈,整片天光黑壓壓一片。
如同暴雨將至的前夕景象。
“搞什麼?天氣預報明明說最近一週都是大晴天啊?”
有人仰頭詫異吐槽時。
白色蘭博基尼也緊急剎車停了下來。
“咔噠。”
黑色車門被推開。
一雙失去血色到幾近透明的手扶上門邊。 盛鳶從車裡下來。
她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腦海中響起的系統那道,久違的、帶着審判意味的,冰冷機械聲:
“攻略任務失敗!冷卻期結束!宿主陷入永久沉睡倒計時——十!”
“九!”
“八!”
伴隨着倒計時,盛鳶察覺到身體的各處感官正在逐步失去掌控與知覺。
系統?她明明已經丟掉了。
“七!”
不遠處,白色蘭博基尼車門被一把推開,時硯下來。
“六!”
時硯面帶疑惑邁開步伐。
“五!”
注意到她狀態不對,時硯凝眉朝她跑來。
“四!”
盛鳶站在原地,纖細的身影搖搖欲墜。
說不上害怕。
一是連能產生害怕的感官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二是她茫然得不知道應該害怕什麼。
大腦像是被一層又一層的白色霧氣暈繞包裹。
茫茫、模糊一片。
唯有此時,視線裡,迅速朝她奔來的,時硯的臉龐輪廓是清晰的。
“三!”
本能的想要看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盛鳶擡手,扯下臉上的擋光墨鏡,髮圈被一同扯了下來,從哪兒吹來一陣風,將散下的髮絲以唯美的姿態吹揚於空中。
而就在她的臉完全暴露出來那刻——
觀衆席。
前排位置上一道挺拔的男性身影轟然起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轉播大屏幕上。
分明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纔對,卻不知道爲什麼,讓他覺得那樣的熟悉!
傅桀雙目失神,胸腔洶涌起一股無比強烈的情緒:
他怎麼好像,認識她。
…
“二!”
在時硯瞳孔瞬縮、破碎的目光中,盛鳶身體軟軟的倒向地面。
“一!!”
最後的宕機音落下。
她眼前用一黑,在失去所有知覺的同時,腦海中某道閥門戛然消失,一直隱藏在閥門口像是拼圖的各種碎片爭先恐後涌出,在記憶一直空白的那頁上開始自動拼湊。
伴隨拼湊的完整度,意識跟隨着徹底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深度睡眠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