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邊,黑熊精放下擔子,指了指不遠處的石碑說道:
“師兄,上面有字,寫的什麼八百流沙界……”
正念着,悟空打斷了他的話:
“別念,唸完就該觸發劇情,開始打沙僧了……不對,他現在還不叫沙僧,只是個貶到人間的捲簾大將而已,充其量算是墮落爲妖,甚至連妖也算不得。”
好歹也是神仙呢,來到人間就開始作亂,吃了上萬個百姓,連帶着整個流沙河都成了禍害。
黑熊精拿着一個大號飲水壺,噸噸噸的喝了一氣兒山泉水:
“師兄,捲簾大將是個多大的官兒啊?你大鬧天宮時認識他嗎?”
“一個負責掀門簾的小嘍囉而已,哪算什麼官兒啊。”
“那他贊詩裡說什麼‘南天門裡我爲尊,凌霄殿前吾稱上’,感覺比天蓬元帥的級別還高呢。”
悟空哈哈一笑:
“贊詩這玩意兒,看看就得了,誰不是照死裡吹啊,整個南天門,稱得上厲害的也就王靈官而已,王靈官可是道門護法,類似於佛門的韋陀,捲簾大將跟他比,連個屁都不是。”
王靈官挺厲害的,在南天門曾經跟悟空打過。
但後來雷部三十六天將趕到,悟空使出三頭六臂神通,直接把這羣神仙打了個落花流水,奎木狼李雄就是這個時候被悟空打出了玉玉症,偷偷下界療傷去了。
悟空從布袋中拿出一把香蕉遞給黑熊精,讓師弟墊巴墊巴肚子,接着又拿出個雪梨,坐在河邊啃了起來。
現實世界,玄奘從倉庫裡出來,正好趕上李裕的父母和岳父岳母離開。
國慶假期即將結束,雙方的父母也準備回去繼續工作了。
見到玄奘,張萍問道:
“出家的,你這幾天咋沒來啊?我們還想去山上的小廟裡拜一拜呢。”
趙佩敏疑惑道:
“親家母還信佛啊?”
“反正不要錢,多少信點兒。”
玄奘向大家行了一禮:
“最近忙着做別的事情,沒顧上來景區,還請幾位長輩恕罪。”
周秉仁打量着玄奘,小聲問閨女:
“打扮得跟唐僧似的,他誰啊?”
“玄奘。”
周秉仁:“!!!!!!!!!!!!”
乖乖嘞,唐僧本僧是吧?
他想多問幾句,但最終還是忍住了,說過不給女兒女婿添麻煩的,不能食言。
玄奘披上袈裟,給張萍和趙佩敏唸了一段消災祈福的《地藏王菩薩消災延壽經》。
兩位媽媽聽不懂經文,但聽着聽着,就不自覺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感覺內心平和不少。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玄奘身上,周若桐對老爸透露了一點內幕消息:
“前一段我請了兩週假,離開了十年。”
兩週?十年?
周秉仁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閨女應該是去另一個世界了,他一肚子話想說,但最終只是囑咐了一句:
“你們注意安全,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他很想知道,這十年閨女是怎麼過的,爲什麼臉上看不到一點歲月的痕跡,反而變得更年輕了,像是大學剛畢業那會兒。
但問了又如何?
肯定是自己無法理解的,甚至超出常識的,還是算了。
周秉仁主動換了個話題:
“那把匈奴金刀已經研究得差不多了,很快就會在媒體上進行報道,國博那邊也會專門騰出一整個展廳,來展示那把刀。”
匈奴金刀不管從文物研究角度,還是歷史研究角度,都屬於重寶。
更重要的是,這把刀上雕刻的文字,能展現出漢族的勇武和強大,對提升民族自信心大有幫助。
周若桐問道:
“沒有專家反對嗎?”
“有,一些滿清的遺老遺少,還有那幾個上躥下跳的泛蒙主義者,都強烈反對,有一個甚至以辭職爲要挾,你爺爺火速批准了……倒是故宮博物館的老鄧,他身爲一個滿清皇族,卻旗幟鮮明的表示支持,挺讓我意外的。”
老鄧?
周若桐問道:
“是鄧立鬆的父親嗎?”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老鄧的兒子喜歡雕刻,好像還拿到過大獎。”
那就沒跑了,確實是鄧立鬆的父親。
玄奘的經文唸完,周秉仁和李建新發動車子,跟大家告別,一個向南一個向北,離開了殷州。
等他們走後,玄奘這才說道:
“啓稟聖子殿下,我們已經到達流沙河畔。”
李裕喜出望外:
“速度夠快的啊,走走走,我先把道哥找過來。”
既然到了流沙河,就可以做一些改變原著設定、讓天道難受的行動了,比如……把流沙河變窄。
原著中的流沙河八百里寬,三千里深,連悟空都看不到具體長度……這種設定,讓流沙河的面積比地中海都大。
現在是時候通過道哥,改變一下這種不合理的地貌結構了。
假如說原著劇情的設定就是天道的規則,那道哥做出的改變越多,書中世界跟天道就越不契合。
對道哥來說,這就是取而代之的漏洞,是可以鑽的空子。
道哥正在客廳假寐,爲了方便它睡覺,周若桐特意買了一張加寬加大的貂絨地毯,這傢伙蜷在上面,愜意的跟解放前的地主老財一樣。
李裕來到客廳,輕輕拍了拍狗子,這傢伙紋絲不動。
“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狗子,除非有新的世界規則。”
李裕話音未落,道哥就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慢悠悠爬起來,睜開了眼睛。
“走,咱們做個能增強你實力的小試驗。”
其實李裕也不知道能不能增強道哥的實力,但爲了讓它配合,自然要將好處往大了說。
正所謂“發佈會林志玲,實體機羅玉鳳”,這是正常的商業行爲,不算騙。
果然,道哥一聽增強實力,倏然站了起來,離開客廳,乖乖的跟着李裕去了書房。
等周若桐和玄奘也過來後,李裕對道哥說道:
“你能不能嘗試着把流沙河變淺、變窄,讓這條河變成普通河流?”
按照書裡的設定,流沙河的含沙量應該比黃河還高几倍,加上水流湍急,這纔有了“鵝毛漂不起,蘆花定沉底”的說法。
簡單來說就是,這條河連鵝毛都漂不起來,更別說船隻了,簡直就是西遊途中的絕路。
哪怕最後木吒幫忙渡河,除了他自帶的法寶葫蘆之外,還借用了玄奘前九世的轉世顱骨,將顱骨和葫蘆結合在一起,這才化作一艘可以渡過流沙河的小船,須臾間渡過八百里,到達了西牛賀洲。
要是道哥能改變地貌的話,那流沙河就不是前進路上的阻礙了,唐朝的大軍,也能輕鬆跨過這條河,前往西牛賀洲推行王化。
道哥想了想,嘴裡發出了一聲唧噥,好像不太確定的樣子。
周若桐鼓勵道:
“嘗試一下,不行就算了,不要勉強。”
道哥躺下來,準備嘗試一番,玄奘趕緊返回西遊世界,打算觀察一下那邊的反應。
他剛到,就覺得天地突然變得灰暗起來,原本晴朗的天空陰雲密佈,陣陣狂風颳過,流沙河中掀起了數丈高的巨浪。
“師父,聖子殿下怎麼說的?”
“他要改變這條河的深度和寬度,此地即將變天,咱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一聽這話,悟空把金箍棒往空中一扔,這根鐵棒就變成了一個鐵皮棚子,棚子的四根柱子還深深扎進泥土中,任憑狂風吹拂,照樣紋絲不動。
玄奘拿着望遠鏡,認真看着河面。
很快,天色越來越陰沉,河面的風也越來越大,黑熊精擔心吹到師父,直接變成十丈大小,將狂風擋了個嚴實。
悟空則是飛到流沙河上空,仔細觀察着河面的變化。
看了一會兒,他敏銳的發現,對岸在緩緩向這邊漂浮,河裡的水位也在逐漸上漲,水流的速度越來越快,水中出現了大大小小的漩渦。
天上的烏雲也越來越多,逐漸匯聚成了一張憤怒的臉,嘴巴的位置一張,各種山嶽大小的閃電傾斜而下,雷聲中夾雜着讓人膽顫的兩個字:
“找死!”
這兩個字帶着天地之力,哪怕悟空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是位格上的壓制,不是他能抗衡的。
響徹雲霄的雷霆還沒停下來,天上的烏雲就變成了狗的樣子,接着,一聲悠遠嘹亮的狗叫聲傳來,剛剛的膽顫和驚懼,全都消失不見。
悟空知道這是兩個天道在打架,他趕緊降低飛行高度,不當顯眼包,免得會被遷怒。
對岸越來越近,悟空一個筋斗雲飛過去,站在西岸,突然發現,現在西岸沒動,反而是東岸在一直向西靠近。
“怪哉,難道這是土地突然消失了嗎?”
這場天道之間的鬥法,引來各方窺視,曾經在水滸說岳世界用佛門偉力創造出水庫的毗盧遮那佛,此時更是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流沙河,試圖感受天道操控天地的心境和方法,但剛開始琢磨,就吐了一口金色血液。
藥師琉璃佛趕緊給他治療一番,九品蓮臺上坐着的如來說道:
“天不可測,做好自己就行,凡事量力而行,不自量力者,會遭反噬。”
毗盧遮那佛雙手合十:
“是我着相了,阿彌陀佛!”
悟空再次回到東岸,發現從這個角度看,確實是西岸在動:
“相對於東岸來說,是西岸在動;相對於西岸來說,是東岸在動……這就是傳說中的相對論嗎?”
他不像黑熊精,每到休息的時候就忙着學習,悟空看書不多,以至於連一些物理常識也一知半解。
這會兒雖然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但取經小隊很安全,悟空一個猛子扎進水中,直接降落到水底,發現水底也在緩緩擡升。
照這麼看,回頭到了通天河,也可以用這個辦法渡河。
悟空在水底轉了一圈,剛要上浮,見到了一處陰森森的洞府,裡面躺着一個紅髮藍臉的精怪在呼呼大睡,這精怪脖子裡掛着九個骷髏,旁邊放着一杆寶杖,正是被貶下界的捲簾大將。
洞府裡面堆滿了白骨,應該都是捲簾大將吃的凡人百姓。
悟空趁着天道鬥法無暇顧及,本想直接殺進去,但金箍棒在岸上給師父擋風,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等天道鬥法結束,去河邊唸詩觸發劇情吧,然後在岸上正大光明的打死捲簾大將,順便看看能不能引來求情之人。
要是有人求情,就一併打死,就當是爲這些枉死的百姓收點利息。
至於捲簾大將,不管他是天庭安排的黑手,還是別有用心,都等投胎轉世了再說,現在他首先要償還這上萬百姓的性命。
悟空從水中飛出來,將所見所聞一一告訴了玄奘。
玄奘沒想到居然成功了,立馬就要去現實世界彙報,給聖子殿下吃個定心丸。
臨走前,他對兩個徒弟說道:
“天道在鬥法,你們二人可在附近尋找一些搭橋之物,我等在此地修建一座橫跨兩洲的大橋,也算好事一樁。”
玄奘來到現實世界,向李裕和周若桐行了一禮:
“啓稟聖子殿下、聖子妃,流沙河如今正在變窄,河底也在緩慢擡升,悟空還去上游下游看了看,沒有發生洪澇災害,河水也沒淹沒良田。”
李裕沒想到自己的計劃真的能成功:
“太好了,這樣一來,道哥掌控書中世界的速度將會更快。”
周若桐觀察一下道哥,發現它沒有露出痛苦和難受的神色,這才放下心來。
西遊世界,悟空和黑熊精飛到附近的深山中,找到幾株直徑過丈的參天大樹,將樹幹做成橋樁。
接着,黑熊精又找來一些鐵樹,直接把樹木剖開,做成橫樑,接着又找來合適的橋板等物。
師兄弟倆把材料準備齊全後,悟空一個筋斗雲飛到長安,找李世民討了封聖旨,冊封早年一位戰死的將領爲流沙河的河神,並負責橋樑的維護。
等悟空帶着聖旨回到流沙河邊,發現二郎神和哪吒全都來了。
“大聖,這是什麼情況?”
二郎神也一臉的疑惑:
“不是要打沙悟淨嗎?怎麼還沒開打,河道反而縮小了?西牛賀洲不會跟南瞻部洲合併在一起吧?”
悟空說道:
“這是聖子殿下在做試驗,讓流沙河變成一條普通河流,你二位稍安勿躁,如今兩位天道在鬥法,不是我等能參與的。”
二郎神拿出定風丹,把周圍的風定住,順便遞給悟空一包食鹽:
“自貢的井鹽生產出來了,李恪希望聖子殿下再資助一些包裝袋、紙箱以及配套的打包帶等物,越多越好,此鹽頗受百姓歡迎,將士們都說吃了頗有力氣。”
悟空收起來說道:
“等會兒我就告訴師父……眼下的任務只有兩件,一件是殺了捲簾大將,一件是修建橋樑,咱們怎麼分?”
三個刺頭,外帶一個福運籠罩的黑熊,都想要眼前的功德。
四個人,八百個心眼子就這麼運轉起來,最終他們決定抽籤,但籤不能讓四人中的任何一人準備,而是把戰戰兢兢的土地公公喊出來,讓他準備四個籤,其中一個染紅,抽中紅籤的人優先選擇。
悟空最雞賊,他沒有作弊,但在抽籤時,這傢伙暗戳戳向墩墩祈禱一番,然後一舉抽中了紅籤。
“承讓承讓,俺老孫就不客氣了啊!”
悟空當即選擇了除魔,把功德最多的項目攬到了手中。
二郎神哪吒和黑熊精繼續抽,這次是二郎神中籤,但他沒有選擇修橋,而是打算把水底洞府裡的骨頭全都運出來,先讓玄奘超度一番,然後再入土爲安。
他負責監管天下水域,流沙河有吃人水怪作亂,二郎神覺得自己負有責任,所以選擇安葬死者。
哪吒也不跟黑熊精搶了:
“修橋的事你來吧,我來宣佈聖旨,順便看看有沒有人來營救捲簾大將。”
宣旨封神同樣有功德,而且回頭橋頭還會修水神廟,哪吒還能分潤一些香火,算起來,也不虧。
畢竟他就是覺得這裡天地有變,從靈山溜過來吃瓜而已,現在有功德分潤,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土地老頭擦擦頭上的汗水,感覺起碼有上千年沒這麼緊張過了。
悟空拿了一箱八寶粥給土地:
“老頭兒,以後定期向地府彙報此地的民生情況,少不了你的好處。”
“多謝大聖!”
土地扛着八寶粥走後,悟空又拿出了一些吃的,還故意給了哪吒一罐即食藕粉,搞得小孩哥一個勁兒吐槽大聖真幼稚。
等大家吃喝完畢,狂風逐漸變小,天上的烏雲也在散去,流沙河的寬度變成了十里,深度也最多四五丈的模樣,原本的天塹,就這麼成了普通河流。
這個時候,玄奘也回到了西遊世界,表示天道上人已經醒來,流沙河的改造工程正式結束。
悟空把罐子裡的八寶粥喝完,又用心相印紙巾擦擦猴嘴,整理一下頭冠和熾翎,隨後扛着金箍棒,慢悠悠的來到流沙河的石碑前。
他裝模作樣的說道:
“原來此地叫流沙河……”
接着他又一字一頓的念起了石碑上的詩句: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剛唸完,嘩啦一聲水響,一個紅髮藍臉、長相兇惡的水怪,手持寶杖從流沙河中殺將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