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感受着在海水裡的漂浮,彥啓不知道自己會飄向何方,身體彷彿一塊巨石一直向下,被黑暗和窒息籠罩着大腦,不再思考。
“彥啓,彥啓……”恍惚中似乎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會是誰呢,這聲音是那麼的陌生。
彥啓緩緩的睜開眼睛,那是黑暗中的一抹亮光,他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在那片亮光中他看到了黑色的水草,在水中隱約漂浮,他試圖用手去扒開那些遮擋視線的海草,卻發現他們竟然變成了類似於頭髮一樣的東西,不停的纏繞着他的雙手。
突如其來的恐懼讓彥啓開始掙扎,可是越是掙扎那些粘稠的東西越是將他緊緊的纏繞,從胳膊,再到脖子,然後連眼睛也被纏繞,最後那一抹光亮被徹底的掩蓋。
“救……救救我……”這樣的恐懼激發了彥啓最後的求生意識,直到他奮力的想要呼喊的時候,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如今的眼前哪裡有什麼纏繞的海草,有的只是成片的藍色,身邊還有時不時游來游去的深海魚,珊瑚礁什麼的也清晰可見,身下是乾燥的沙粒,外面的海水似乎被什麼龐大的東西隔離了起來,形成了如今自己看到的海洋館一樣的結構。
自己不是墜海了嗎?爲什麼身上卻是乾燥的,而且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你小子可終於醒來了,不過看你這麼瘦小沒想到力氣那麼大,在海里我想救你,好傢伙給我胳膊上抓的,我是想拉緊你都不行。”就在彥啓發呆的時候身邊走來了一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和自己一起出現在甲板上的男人,只不過,如今這傢伙不戴那草帽到顯得比以前正常許多。
“這裡是哪裡?”彥啓問道。
“我也不知道,在海里拉住你的時候,我也莫名其妙的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到這裡了,你剛纔昏迷的時候我大致的看了一圈,如果沒錯的話我們應該是在海底,只是這海底居然會有這樣的地方,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莫沉蕭撓了撓頭,從剛纔落水到現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腕上的手錶也因爲在水裡泡的太久停了,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你在水裡救我的時候有沒有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那種兇險的時候耳朵裡全是海水的聲音哪裡還有其他聲音,而且你小子的名字我根本就不知道。”莫沉蕭一臉無奈的說到,本來好好的一場放鬆旅行,如今變成了海底探秘,這故事的情節顯然已經脫離了它該有的軌跡。
也就在這時,彥啓顧不得看着這個眼前撓着頭一臉糾結的男人,反而看到的是,就在這個男人身後,幾個拿着槍械,穿着制服的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因爲臉上帶着銀色的面具,因而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這些人,不由分說的將剛剛還在撓頭的男人抓了起來,然後又把自己像是拎小雞一樣的提了起來。
隨着這些奇怪傢伙的步伐,他們二人也被帶到了一個更加令人膛目結舌的地方,穿過了昏暗隧道之後,印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海下城市,可以說在陸地上的城市也未必有這裡的壯觀,不管是交通工具,還是建築,這裡都要比陸地上的城市先進幾百年。重要的是,他們的材質都看起來像是水晶一類的東西,就連那些建築的材料,也像是隨璀璨而閃亮的寶石。
看着那些懸浮穿梭在高大建築縫隙間的車輛,在看着腳下這種半透明的路面,自己就彷彿置身於一片水晶宮殿。
“這……這也太他媽壯觀了!”到是一起被抓來的莫沉蕭,忍不住驚歎了一句。
可是就是這麼一句話,嘴巴立刻被挾持着他的人封了起來,只聽見他不滿的哼哼聲。
到是彥啓,沒有任何言語到是得到了稍微好些的待遇。
“彥啓……”
突然間,又是熟悉的聲音穿過腦海,是海里呼喚自己的那個聲音。
叮鈴……
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劃過,淋淋的光斑就像是一條魚形狀的光影,說道魚彥啓不由的想到了小時候家裡養過的一條紅尾金魚,那個時候他總喜歡面對這個小傢伙說話,有時候心中的不愉快和願望全都一一向這個小傢伙說,哪怕是因爲練琴一天有多麼的疲憊,他也不會忘記對這個小傢伙說晚安。
但是自己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那條金魚後來去了哪裡,自己的記憶似乎就在這裡缺失了一環。
他只知道,從那之後自己變的不愛說話,只要是父親希望的事他都會盡力的完成,他漸漸的忘記了自己究竟是爲什麼去學習音樂,或許僅僅是爲了傳承家族的榮譽吧。
就這麼當彥啓收回思緒的時候自己已經隨着這些神秘人的步伐來到了市中心的一處廣場上。
這廣場看起來也是有些奇怪,空曠的廣場呈現一個圓形,在圓形地片的中心是一塊正方形的沙地,沙地的中心放着一個平臺,平臺上面罩着一個巨大的玻璃罩,而就在玻璃罩的裡面坐着一個穿着粉紅色裙子的女孩,女孩的面前放着的是一架鋼琴。
可是那女孩子就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一動不動,除了那雙不停敲打在琴鍵上的手指,或許是因爲這方形玻璃罩隔音的效果,女孩的手指雖然在琴鍵上跳躍,卻聽不到絲毫的音樂。
“打開容器。”這時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面具人突然間下達了命令,然後其餘的幾個人立刻走上前去,在那玻璃罩上描畫了幾下,隨即,微妙的鋼琴聲傳來,這聲音不是別的,正是一直盤旋在自己腦海裡的聲音。
彥啓總算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可是自己分明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又怎麼會聽到過她的琴聲?
隨着那方形的玻璃罩徹底被收起,琴聲清晰的剎那便又突然的戛然而止,那本該一動不動的少女突然間轉過頭來。
因爲剛纔是背對着彥啓,因而他並不知道這個少女的臉竟然是如此的可怕,那是一張佈滿了金色魚鱗的臉,雖然一邊的頭髮遮擋着一隻眼睛,但是另一隻眼睛卻向外突出着,像是隨時會掉了出來。
“彥啓……”那女孩突然間說出了彥啓的名字,這讓他突然愣住了,這個聲音不就是在海里呼喚自己的聲音嗎?
“你是誰……”彥啓雖然有些害怕,但是還是輕聲的問道。
“彥啓……彥啓……”但是事實卻並不令人滿意,那少女似乎除了呼喚彥啓的名字就什麼都不會說了,不停的循環着重複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再加上她那令人不舒服的面容,彥啓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看來就是這個少年沒錯了,就是他的琴聲,他的琴聲擁有鎮壓那些怪物的能力。”其中一個銀面具的人開口了,然後立刻鬆開了一直緊抓着彥啓的手。
然後命令手下的人將那罩子重新關閉。
彥啓就這麼看着那個粉紅色衣裙的少女再一次的被關在了無聲的世界裡,那一聲聲的“彥啓”消失在了空氣中,只是從那一刻開始,她一直在裡面用着那隻駭人的眼睛注視着自己。
究竟是從什麼地方開始就不正常了呢?彥啓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發現自己記憶缺失的一環節,爲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到這個更加莫名其妙的地方,這一切好像就是從遇到那個叫做禁魂師的男人,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聲音的真相嗎?
直到後來他被那些銀色面具的人帶到了一個被稱作議事大廳的地方,那些人才一一將這一切的事情說給他聽。
這座城市是比人類文明出現要早一千多年,因此在水下才有了更進一步發展,但是即便是如此強大的城市,也遇到了令他們不得不像人類求助的危機。
也就是20年前這座城市裡突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病,感染上的人會漸漸的失去本性,變得兇惡至極,最初沒有什麼併發症,只是性格變得有些暴戾,先是無端傷人,再後來便是連身體都變成了非人的怪物,沒有了情感,沒有了思維,只懂得得不停的進食。
就連他們現在的醫療設備都已經無法治癒,而那些變成怪物的人除非將他們的大腦徹底燒盡,否則他們會不斷的再生。
因爲這種疾病蔓延的太快,導致這座城市在短短的20年裡,被這種可怕的危險攻擊着,越來越多的居民變成了怪物,越來越多人被啃食,導致一個城市裡竟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千人。
正因爲20年前他們無力解決,所以纔在人類世界裡放去了一批收集情報的“小助手”,那些小助手以魚的形態被送到了大陸上每家每戶的水族箱,成爲了一組隱藏的情報收集系統。
在這些小傢伙被送往陸地之後,他們的操作員小姐在幾年裡也得知了在大陸也出現過這樣的病,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即便是疾病隨時的出現,卻總是在一夜之間離奇的被化解,解除了被蔓延的概率。
開始他麼也很好奇,究竟是誰會有這樣的能力。
直到有一天,操作員控制的一條小金魚發出了警報信號,她發現了在這個收集器的身邊一個人類在迅速的變成怪物,但是在模糊的聲音中,她聽到一首鋼琴曲,那曲調竟然讓那怪物的變異平復了下來,甚至讓他恢復了人類的思維。
爲了調查這件事,操作員小姐決定親自將自己的神經系統和這條金魚的接收系統銜接起來,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去了解那個音樂的源頭。
可是,就在剛剛將系統連接完畢的時候,這位操作員小姐卻被組裡一個異變的成員所傷,同時也感染了這種可怕的病毒。
可是重要的情報如今只有她才能傳達給我們,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不得不把她關了起來,但是在這期間,我們發現她竟然並沒有發生可怕的異變,反而漸漸開始喜歡音樂,喜歡鋼琴。
再然後,我們竟然發現她自己會學習彈奏,而且那琴聲竟然將她自己身體裡的那份理智找回了一部分。
在她徹底失去理智的時候,她囑託我們將她關在市中心,讓她不停的演奏,將着琴聲通過傳聲玻璃傳遞到城外的那部分感染區,這樣至少可以暫時抑制那些怪物的進攻。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病情還是沒能得到控制,雖然身體並沒有完全異化,可是思維已經再沒有了人類的意識。
就這麼,在她唯一留下的鋼琴聲中,這座城市安安穩穩的度過了十多年,可是,也就在前幾天,她的鋼琴聲似乎減弱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大腦被病毒更加侵蝕的緣故,那些城外的怪物剎那間進攻城市,周邊的居民一夜之間竟然被吃的乾乾淨淨。
可是也就在今天,他們聽到了從頭頂上傳來的那熟悉的鋼琴聲,所以他們纔將這艘船停止在了大海里,就是爲了將琴聲的源頭帶來。
聽了他們的解釋,彥啓一時有些消化不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那個臉上長滿魚鱗的女孩就是他們說的操作員,而自己家裡養過的那條金魚很有可能就是……
“可是你們也不能將船上那麼多人葬身大海啊!”也就在聽過了這麼多的敘述之後,一直被捂着嘴的莫沉蕭終於擺脫了束縛,大聲的說道。
“沒有,我們帶來的只有你們兩個,其他的人還有那艘遊艇我們都沒有動,到是你這小子要不是抓着彥啓少爺,估計現在也還在船上,只不過覺得是做個夢罷了。”一個銀色面具的男人說道。
“呃……那我這算是是攜帶品?”
“你說呢?”剛纔束縛着莫沉蕭的面具大哥一邊揉着胳膊上的牙印一邊嫌棄的看着莫沉蕭。
被這個銀面具大哥一說,莫沉蕭有些不甘,這次的海島之旅他不該是主角嗎?爲什麼到頭來是跟着這單薄少年來這裡歷險,而且還是不小心帶來的攜帶品。他不服啊。
不過言歸正傳,剛纔打開玻璃罩也就是讓那個操作員去確認彥啓的吧,可是就是彥啓這樣一個怎麼看都是那麼普通的少年,撇開他是少年鋼琴師不談,他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啊。
“我能去看看那個女孩子嗎?”突然間彥啓說道,在他的意識裡,如果這個女孩就是控制那條金魚的人,那麼她也一定知道,自己丟失的那段記憶究竟是什麼。
也就在彥啓話音剛落,議會大廳裡突然傳來了警報,緊接着外面傳來了炮火聲。
“完了,防線竟然被打破了,那些怪物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