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我還是你當初愛上我時那英俊的樣子嗎？”
“你還願意一如當初般爲我而死嗎？”
兩個好似撒嬌般的問題卻愣是讓無崖子問出了“可願與我並肩”的即視感。凌笑不知該如何評價，對於無崖子這種活了快有百年的老賊，你要當他真的是在撒嬌那纔是白癡呢！
巫行雲的表情越來越猙獰扭曲，最後幾乎是用喊的道：“你整整拋棄了我快一個甲子，現在竟然還敢這麼問我！”
無崖子聞言搖頭苦笑，“果然，恨要比愛容易的多。仇恨的力量真是強大，竟然可以持續一輩子。而愛卻往往只能存在一瞬間！只可惜我領悟的太晚。”
凌笑聽的一陣莫名其妙，這老傢伙亂髮什麼感慨，有時間不如講點實際的。
無崖子頓了一下緩緩道：“你有愛人嗎？”
凌笑皺眉答道：“就在外面，你想要見見嗎？”
無崖子搖搖頭笑道：“不必了，真的很羨慕你，好好珍惜她吧！”
“這還用你說！”
無崖子突然面色肅然的看向巫行雲緩緩道：“當初的我們都太過偏激，太過驕傲！年少成名卻不懂珍惜，浪費了太多的青春去追尋那懵懵懂懂的愛情。你們就像是天使一樣放縱着我的固執，以你們的方式表達着你們所謂的愛。爲了我你們爭鬥，忘記了師門情誼、忘記了入門時的誓言，而我則享受着你們的追逐、辜負着你們的深情！”
無崖子的話讓巫行雲回想了許久，入門時的青澀、對師弟的喜愛、對師妹們的關懷。一件件一次次。最後都化作了仇恨的怒火。“現在提那些還有什麼用？”
無崖子搖了搖頭，“你是師姐，我一直對你有着一份敬愛，若不是你的身體無法長大我也不會棄你而去。說到底還是我自己愛慕美色，罪魁禍首一直是我。爲了不讓你們爭鬥，我娶了李秋水，可這想當然的方法更加重了你的恨意。得到了李秋水的我卻又難改風流習性，心中卻又惦記着小師妹。最後落得個孤家寡人的下場卻也是惡有惡報。”
“哈哈哈！無崖子。難道你這麼多年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就想這些可笑的事情嗎？”巫行雲狂笑出聲，可眼角卻有一絲晶瑩在閃爍。
凌笑知道他們的故事，可卻無法真正的理解，因爲他還沒有嘗試過愛的如此瘋狂。
無崖子又道：“我一直把罪責推在你們的身上，認爲是你們的愛有問題，你們不夠包容、太過偏激。江湖之中三妻四妾實屬平常，爲什麼就你們非要打的你死我活？我一直不懂。直到我再次見到了小師妹……”
無崖子的表情充滿痛苦，凌笑皺眉看向山洞，難道那小師妹有問題？
“小師妹怎麼了？”巫行雲臉色陰沉問道，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小師妹一直是乖巧懂事的，甚至可以說是好欺負。
無崖子苦道：“那是在三十年前。我剛剛被丁春秋這逆徒打下了山崖。當時的我渾身上下的骨骼基本都被摔碎了，憑着一口真氣吊住性命，在山崖之下兀自哀嚎着。痛苦、絕望漸漸腐蝕了我的心靈，整整七天，充滿絕望的七天。我想過你們定會尋找我，也許是你、也許是李秋水、又或者是星河，總會有人找到我的。只是七天之後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小師妹！”
凌笑一奇，怎麼找到他的不是蘇星河嗎？
只聽無崖子又道：“當時的我形如枯槁再不是那個英俊瀟灑的無崖子了，可是小師妹卻毫無怨言的爲我做了許多，幫我換衣、幫我擦屎尿，像照顧一個孩子般的對我。”
“我也能！”巫行雲冷哼道。
無崖子笑了笑接着道：“當時的我灰心喪氣，無論用怎樣惡毒的話語攆她走都沒用。她向我傾訴，逗我開心，給我說江湖上的趣事。那時我才知道，她對我的愛從來不比你們少！”
“這我們早就知道，當時我們三人誰不喜歡你。只是她最弱，爭不過我們！”巫行雲冷笑道。
凌笑瞥了她一眼心中很不屑的切了一聲，倒是夠自大的。
無崖子嘆了口氣道：“你們始終不明白，包括我也同樣如此。同門之中其實真正的最強者便是她！”
巫行雲一驚，大叫道：“這不可能，若是如此她爲何不爭？你憑什麼說她最強？”
無崖子飽含深意的笑道：“就憑師傅將玉玲瓏傳給了她！”
“玉玲瓏！”巫行雲倒吸了一口冷氣久久不語。
凌笑徹底凌亂了，玉玲瓏都出來了，那你們有沒有北冥重生法啊？
無崖子見巫行雲沉默不言便又道：“這就是你們與小師妹真正的不同之處，你們的愛充滿攻擊性是佔有！而她的愛是默默付出是守護！她可以爲了同門情誼而忍痛退出，可以爲了已經不再英俊的我而獻出自己的生命！她的心中從來沒有過恨，有的只是無私的愛！”
巫行雲心中一震忙問道：“你的意思是……她死了？”
靜默半晌，無崖子緩緩道：“你不是已經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嗎！”
“不錯，你是逍遙派的掌門，修煉的是北冥神功，可你此刻身體裡的卻是無相真氣。我開始以爲是李秋水那個賤人給你的，現在想來應是小師妹的。”巫行雲道。
“你猜的沒錯，修煉到我們這個層次，真氣早已經與我們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可以說是生命之源。而我的傷實在太重，北冥真氣早已經被我揮霍一空，是小師妹一直在用自己的無相真氣來爲我續命。最後更是將一身修爲完全給了我！”無崖子說到這裡有些激動，眼底淚花涌現。
兩人相對，氣氛有如死寂，無崖子輕輕道：“小師妹說過，這一輩子真正快樂的日子便是伺候我的這段短暫而又辛苦的歲月。她的身上還有師門的傳承責任，所以她要我將屍體放入了山腹，而我則在這裡陪了她三十年。”說着擡頭看向山洞，凌笑在他眼中竟然看到了一絲幸福、一絲滿足！
巫行雲的心中充滿震撼，回想起無崖子最初問她的那兩個問題，面對狼狽不堪的無崖子她生不出一丁點愛慕的情緒，滿心的得不到化爲刻骨的仇恨，恨不得生食其肉更別說什麼爲他而死了！可是同樣的境況下，小師妹做到了，在無崖子最絕望的時候不離不棄，面對一個給予自己只有痛苦的人甚至獻出了生命！
無崖子說出了這些，整個人突然像是輕鬆了不少，笑道：“我說這些並不是乞求你們的原諒，只是想要告訴你們，這一輩子我欠你們太多。只能來世再還了，不過要先還給小師妹，至於你們怕是要再等一世了！”
巫行雲一驚，“你想做什麼？”
無崖子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凌笑道：“你不是想要我的真氣嗎？我給你！”
凌笑一愣還來不及做任何準備，無崖子猛然飛起一頭向還沉浸在故事中的吳迪撞去，砰！兩人的腦袋結實的撞在一起，接着竟像是被粘在了一起怎麼都分不開。
吳迪的身軀完全不聽控制，看着面色平淡的無崖子緩緩浮上半空，兩人頭頂百匯相對成倒立狀，“你所修煉的也是我逍遙派的小無相功，與我的功力可謂一脈相承。你拿吧，能拿多少拿多少！”
“你做什麼？”巫行雲大怒身形暴起，一聲空爆猛然炸響，凌厲的腿影在眼前閃現。
轟！
巫行雲飛退而回，凌笑蹬蹬蹬倒退三步竟感覺雙腿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