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肯定也少不了武林大會。什麼爭奪盟主、共誅惡賊、金盆洗手甚至孩子滿月酒,甭管多麼扯淡的理由總能看到它的身影。而有了武林大會也自然會有衝突,事實上這就像是故意給各方製造一個平臺,大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在擂臺上就把事給解決了省得私下裡決鬥誤殺了良民。
“我看今天非打起來不可!”凌笑幸災樂禍的對衆人道。
一行七人在大街上晃晃蕩蕩緩慢的前行,無情聞言輕笑一聲,“你是巴不得越亂越好嗎?這樣對我們的任務似乎不好吧。”
“他不是期待他們越亂越好,只是不想看見姬家坐上領頭的位置。”佛印撇撇嘴說道。
“難道你想?”
“不想,只是姬家的勢力擺在檯面上,各門派大多還是會給個面子的。何況只是一個領頭人的位置,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權利,何必傷了和氣呢?”佛印嘆道。
“我倒是不怕什麼,姬家的人總不會大手一揮利用這小小的權力公報私仇吧。只是有些不爽。”凌笑雙手一攤不在意道。
“這可不一定,據說這次姬家派來的人是那個姬隆的大哥。你說他會不會因爲他弟弟的事而跟你翻臉呢?說不定就給你栽贓個勾結妖人的罪名,到時候你可不要死的太快。”柳生飄絮突然插話道。
凌笑聞言也不反駁只是神秘的笑道:“若是放在以前,我還真是有點怕怕的,但如今可是不一樣了。”
“有何不同?”
“那就要問你們究竟有什麼陰謀了。呵呵。”凌笑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兩姐妹。轉身繼續前行。
柳生雪姬面無表情。柳生飄絮卻有些心虛,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無情突然小聲問道。
“你指的什麼?”
“自從來了許多武林中人後,咸陽城變的熱鬧了,我卻總是感覺這熱鬧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哪裡奇怪。”無情眉頭緊皺有些懊惱。
凌笑前後左右巡視了一番,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也許只是你的緊張吧,我倒是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熱鬧點也好,經濟繁榮嘛!”
無情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權當作自己有些過敏了。
咸陽城雖也是一座大城,但跟京城是比不了的,衆人行了半個時辰便到了悅來客棧。這裡不愧是世界知名連鎖店,即使裝下幾百個武林中人也不見擁擠。而且爲了準備這次的大會召開,從半個月前掌櫃就將整個一層大堂改造完畢。
原本的戲臺和散落的座椅全部清除,取而代之是一塊巨大的花崗石擂臺,以擂臺爲中心周圍的桌椅成發散式排布。
凌笑見此噗嗤一笑,這掌櫃的存心不良啊,這個擺法不是認定了大家會幹架嗎。
天花板上垂下許多黑褐色的綢布顯得莊嚴沉重,一個個身穿粉色紗裙的清秀女子往來穿梭。一盤盤糕點酒水也擺上了各人桌上。
看見凌笑幾人到來,一位姿色不俗的女子迎上前來。待問明身份後將衆人引到了最前排的一桌。
依次就座,凌笑輕輕拿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剛剛放下卻聽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這裡好熱鬧啊,只是不知最後會有幾人活下來?呵呵呵呵。”
衆人悚然一驚,紛紛轉頭看去,這是一個髒兮兮的老頭,黑漆漆的皮膚不知多久沒洗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褐色布衣充分說明了他的職業特性。
凌笑眉頭微皺,這老頭是怎麼來到衆人身邊的?只見其從別處抓過來一把椅子,絲毫不見外的往衆人身邊一坐。
“丐幫的?這麼臭是怎麼混進來的。”凌笑揮手在鼻前扇了扇,撇嘴說道,接着將無情的輪椅往後挪了挪,可不能讓咱香噴噴的美人沾上臭味。
老頭抓過桌上的茶壺對着壺嘴灌了幾口,看得凌笑一陣彆扭,接着說道:“小娃娃忒不知禮!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慾尋老夫而不可得,你可倒好,還嫌老夫臭!”
“哦?老頭,難道你還是什麼大人物不成!那也沒有你這麼臭的大人物吧!”佛印坐在老頭的身後一臉苦悶道。
“呀呵,小和尚不尊重前輩,等哪天碰到你青姨讓她好好教訓你。”老頭撇撇嘴道。
佛印一怔立刻敗退,閃爍的眼神滿臉賠笑道:“不知您老如何稱呼?”
凌笑好奇的看看佛印,青姨?這很明顯是個女人的稱呼,想不到這禿驢還是個有故事的人。
“哦呵呵呵,老夫的名字倒是很多,不過江湖上多數人都叫我泥菩薩!”
嘈雜的大堂突然間一靜,能夠受邀參加大會的都是有功夫在身,而老頭的話又沒有任何遮掩。衆多武林人士的眼神像是一個在監獄裡關了無數年,撿了無數肥皂的色狼突然見到了絕色美女,綻放的綠光晃的凌笑雙眼生疼。
泥菩薩一頓,皺眉看向所有人,哼道:“都愣着幹什麼?該吃吃,該喝喝,這麼看着我,老頭子會害羞的。”
他的話似乎比聖旨還有效,衆多武林中人紛紛低頭繼續之前的話題,只是嘈雜的表面卻是一雙雙不停偷窺的視線。
凌笑微有些驚訝的上下打量一番,樂道:“原來是個算命的啊!”
衆人一個踉蹌,瞠目結舌的望着凌笑,大家都知道泥菩薩是算命的,但你能這麼說嗎?這一刻,衆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凌笑,只是泥菩薩不讓動誰也不能妄動。否則他隨便講你點壞話說不定就會成真了。
“好吧,就算你是個大人物。但你這麼平民化的出場也太隨便了吧!”凌笑吐糟道,主要是還沒想好怎麼忽悠人。
泥菩薩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凌笑。“小輩還真是無禮。不過倒也有趣。身後那些人的反應不就是最好的襯托嗎?你看他們驚叫的聲音。多好的背景音樂啊!”
衆人聞言一驚,這泥菩薩竟然不生氣還說人有趣?難道是個受虐狂?
凌笑問道:“哪裡有趣?”
泥菩薩輕輕一笑,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周圍一丈遠紛紛籠罩,無情輕咦一聲發現竟與她的念力無比相似。
而大堂中的衆多武林中人突然發現聲音戛然而止,只能看見泥菩薩與凌笑等人動嘴交談卻聽不到任何只言片語。
凌笑淡淡掃了一眼,這老頭不簡單啊。只聽泥菩薩道:“本想來這裡湊個熱鬧,誰知竟能遇到逆天之人!真是長了見識,此行不虛啊!”
逆天之人?多麼中二的稱呼啊!聽着就有一種屌*爆了的感覺。凌笑似笑非笑的望着泥菩薩,我就不問啥叫逆天之人,有能耐你就別說!
泥菩薩見凌笑不在意的樣子不禁無趣,“所謂逆天之人並不是有多猛,能夠與天鬥。而是沒有按着命運的軌跡行走,這便是逆天之人。”
無情看了眼滿不在乎的凌笑,關心問道:“前輩是說凌笑乃逆天之人?”
泥菩薩好笑的看看無情,再看看凌笑樂道:“你這女娃倒是不錯,雖然命運崎嶇坎坷但卻是善終之相。不過老夫勸你,即使你們兩個的命運交織在一起也還是不要過多親近爲好。”
“哦?你是說我們的命運交織在了一起!”凌笑突然大叫。接着轉頭對無情笑道:“聽到了吧,連泥菩薩前輩都說咱倆註定這輩子糾纏不清了。”
無情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好好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
泥菩薩嘴角微抽奇道:“你不是看不上我嗎?幹嗎這麼高興?”
凌笑大義凌然道:“你能說出我們的命運交織在一起這種話,證明你這老頭還是不錯的。”
“那一句不是重點好吧!那凌笑是如何個逆天法?”佛印抓狂的問。
泥菩薩也不在意,看着凌笑道:“明明長了一副短命相,卻活到了現在,而且似乎活得還挺滋潤!你說逆不逆天?”
衆人一怔,臉色彆扭的看着凌笑,江湖上都有共識,泥菩薩說的話那就是天機。他說你短命,你就不該活着,那凌笑算是什麼情況?
凌笑本身倒是沒什麼驚訝的,只能說這泥菩薩還是有兩下子的,嚴格說來凌笑確實是短命相。前世他沒活過三十歲,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更是連二十歲都沒活到。
泥菩薩見凌笑毫不驚訝的樣子頗爲好奇,難道他自己知道?想了想接着道:“在你幼年時候有一場十死無生的大劫,本應就此喪命,但你卻生生活了過來。到此,命運發生轉折,以後如何卻是沒人算的到了。”
凌笑不屑的切了一聲,“算不到你跟我這蹭什麼茶!”
無情在凌笑的腦袋上輕拍一下,接着問道:“前輩之前說我們不宜過多親近是什麼意思?”她顯然發現了之前話中的重點。
泥菩薩笑道:“你這女娃原本與其也有些糾葛,但這些糾葛在數年之前就該斷掉,甚至你們都不會見面相識。他的命運只有十幾年,如今這多出來的生命便都是變數,未來誰也不知會怎樣。一切與他交好的人都會被他所影響,原本橫死之人可能得到救贖,原本善終之人也可能不得好死!所以我勸你不要跟他糾纏,說不定便將你那善終之命弄的面目全非。”
泥菩薩看無情臉色平淡似乎不甚在意,接着又道:“而且你們如果真正的結合了,那就是命運徹底交纏在了一起,連你這女娃的命運也會被搞的亂七八糟。”
“怎麼個亂法?”無情皺眉問道。
泥菩薩想了想舉例道:“比如說,你命中有爲母之相,你的孩子本身存在於命運軌跡之中。可你們若是結合,生出來的孩子便不存在於命運之中。那誰知生出來的是什麼?”
凌笑聞言眼睛一瞪,罵道:“忽悠,接着忽悠!我是男人。無情是女人。我們生出來的當然也是人!絕不可能是什麼凹凸曼!”
泥菩薩不知啥叫凹凸曼但見凌笑發怒。賠笑道:“別生氣啊!我不是說你們生出來的是什麼怪胎或……凹凸曼,但說不定是什麼滅世魔星、亂世妖孽,當然,也可能是救世英雄!”
凌笑聞言一樂,對無情道:“聽到了吧,咱們生出來的還是人哦!”
無情瞬間鬧了個大紅臉,將頭一偏嬌嗔道:“誰說要跟你生孩子!”
凌笑心中大喜,又問道:“你今天來就是跟我說這些?”
泥菩薩看兩人的樣子不禁搖頭。這兩個傢伙怎麼絲毫聽不明白他話中的危機呢?鬱悶的嘆了口氣,“你是逆天之人,未來連我都看不透,所以說些你的事不算是泄露天機。但若說的過多就會跟別人的命運交織,還是會有些妨礙。你得爲我做些事才能將這因果揭過去。”
凌笑道:“爲你做什麼?”
泥菩薩聳聳肩膀,癟着嘴道:“也沒什麼,捏捏肩膀、倒個洗腳水啥的。總之說的事越嚴重,做的便越多。”
凌笑臉皮一抽,這是讓他爲奴爲婢啊!不由氣樂道:“我既然是逆天之人,那未來你也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我幹嗎還伺候你?”
泥菩薩早有所料,胸有成竹看着凌笑。“雖然你躲過了小時候那一場大劫,但還是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後遺症。我不知這小小的問題未來會不會無限放大,但你若是不想知道,那以後突然暴斃了可別怪我沒說。”
凌笑面色一肅,無情等人聞言紛紛擔心的望向他。
雙眼緊盯着好整以暇的泥菩薩,暗中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唯一的不妥應該是腦中的水晶劍意,但這是他自前世帶來的,不算什麼後遺症。難道是說他那奇葩的體質?
這的確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但他是真不想伺候這老傢伙。眼珠一轉樂道:“人們都說泥菩薩算盡天機卻算不得自己的命運,所以纔有了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名號由來。”
“不錯,確有此事。你想說什麼?”泥菩薩聞言有些好奇問道。
凌笑自信一笑,不緊不慢的品了口茶,“有因當有果,有償必有還,你說出了我的隱患,我卻能看出你未來的一次大劫!”
泥菩薩一驚,滿心的彆扭,看着凌笑那神神叨叨的表情突然有種明悟。靠!原來自己以前面對別人是這副德行!好討厭的感覺啊。
只聽凌笑又道:“不過我說的是大劫,你說的卻是隱患。這難免有些不等價,所以你要爲他們每個人回答一個問題。”
幾人一驚,這凌笑是要給泥菩薩算命嗎?好違和!
泥菩薩定定看向凌笑,見其不似作僞,想了想幹脆道:“成交,你先說。”
凌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過不了多久,雄霸就會來找你,找到你就是死!”
泥菩薩聞言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道:“想不到你竟知道這事,但雄霸還沒找到風雲,所以我不會有危險。”
凌笑看着他那老神在在的樣子嗤笑道:“你當雄霸是什麼?那是智計武功都高人一等的梟雄!他找不找的到風雲又豈會讓你看出來,若你不信的話便當我沒說好了。”說着端起茶杯輕品。
泥菩薩滿臉凝重問道:“你的意思是,雄霸已經找齊了風雲?”
凌笑冷哼道:“算命一道,你靠蒙,我靠猜。你要非說自己是算命,那我只能說這是超卓的情報能力和推理了!不過,雲昨天我見過了,風的性格要比他好很多。”
泥菩薩聞言心中一冷,這件事涉及自己,所以始終算不到,見天下會只有飛雲堂便天真的以爲雄霸還沒有找齊風雲,現在看來小命危矣啊!
“現在到你了。”
泥菩薩無奈,“老夫還是頭一次跟人用這事做交易,也罷,就告訴你好了。你的靈魂有問題!”
“靈魂?”
凌笑大驚,穿越者算是他最大的秘密了,難道今天要晚節不保?還是被個猥瑣老頭給拆穿的!
泥菩薩看到凌笑那驚悚的表情還以爲他早就猜到了,接着說:“既然你早有準備那就好辦了,雖然不知道你小時候究竟經歷了什麼,但你的靈魂在那次大劫中已經破碎了!”
“哈?”凌笑一懵,這老頭說的好像跟咱想的不一樣。
泥菩薩接着道:“你如今的靈魂雖然完整,但在其上卻附着着一塊靈魂碎片。”
凌笑想了想問:“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我的靈魂上做了手腳,留了一塊什麼碎片?”
泥菩薩搖搖頭,“不,這塊碎片也是你的,起初我也以爲有人做了手腳。但仔細觀察後發現,這塊靈魂碎片與你身體的契合度比你現在的靈魂還高。”
凌笑臉色一黑恍然大悟,與這具身體的契合度比我還高,那就只有身體的原主人了。
接着泥菩薩又道:“根據我的經驗,你是在遭逢大劫後,修復靈魂時沒有修復完整。以至於這塊碎片無法融合進你的靈魂。”
凌笑嘴角一抽,本來就不是我的靈魂怎麼融合的進去?靠,這神棍就是不靠譜,幸好自家知自家事,要不非被他忽悠了不可。
“那這塊碎片究竟有什麼影響?”無情急切詢問。
泥菩薩想了想道:“我也不太肯定,目前看來並無大礙,但應該會對他有些影響。”
無情與佛印對視一眼齊聲叫道:“失憶!”
泥菩薩聞言贊同,“應該是碎片對他的記憶產生了損壞,這種情況是失魂症的一種。倒是非常常見。”
凌笑翻了個白眼,哥就算沒事也不會記得身體原主人的什麼事,突然心中一動,有些不確定的問:“我暗器總是打不中靶心,這算不算?”
泥菩薩一笑,點頭道:“這是最簡單的症狀,因爲碎片的干擾,靈魂與身體出現輕微的不同步,這比失憶還要常見。”
“如何去除?”凌笑忙問。
泥菩薩沉吟半晌,“無法去除!”
“那你說出來有個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