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笑從悅來客棧回到醫館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之所以聊了那麼久,主要還是確定了下小明未來的行動基調。怎麼說呢?男人的煩惱果然都是源自女人,而小明的決心倒是跟乃父一脈相承。爲了女人哪裡管什麼家族利益！區別只是小明要更深沉、更有計劃。
“還是手裡的牌太少啊！”深沉的哀嘆訴說着滿滿的無奈,這是個高手決定一切的世界。就像柳生雪姬說的,只有強大才有未來。
“師傅,您回來了。”林仙兒俏生生的站在院中迎接凌笑。
“你怎麼還沒睡?熬夜對皮膚不好哦！”凌笑有些奇怪的問道,來了廄的林仙兒變得非常乖巧,一改以往瞎想的習慣,更多的是憑本心做事。因此也得到了師孃的歡心,可以說徹底融入了零零發一脈以誠待人的氣氛中。
“師公說,你這麼晚還不回來肯定是到匯賢雅敘鬼混了。爲了防止你回家之後腿軟肚餓,所以讓我給師傅煮麪！”林仙兒忍着笑意輕輕聳着肩膀端出了一碗還冒着熱氣的麪條。
“……”師傅,我不跟你好了！
凌笑接過面,老實說他還真就餓了。隨意的揮了揮手將小丫頭打發走便回了自己的房間。林仙兒看着他有些蕭索的背影突然感覺之前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似乎有點失望,還有點惋惜！難道自己又做了什麼錯事?天啊,這師傅太難伺候了！她可是還特意在面里加了個蛋呢。
林仙兒的感覺沒有錯,不過並不是因爲她做錯了什麼,而是凌笑自己心中不爽。說好的最年輕宗師稱號沒有了！
龍宿那個大變態！竟然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成了宗師。這讓以後的天才們都怎麼活啊?
心中一邊暗罵一邊踢裡禿嚕的將麪條幹掉,摸了摸有些半飽的肚子再次將萬年溫玉掏了出來……
……
就像是前世國際大都市一樣,廄的深夜從來沒有安靜一說,夜生活早就已經成了一種必不可少的文化。而某些有心之人也同樣在這樣的深夜不得消停。
輕輕的將筆放下,寧採臣看着有如草爬的字體欲哭無淚。此刻他就是寧採臣,進京趕考的學子,家中有老母、有娘子在深切的期盼着他高中歸家。
搖搖頭,將已經被墨水浸透的宣紙團成一團恨恨的扔進了紙簍中,那紙上赫然寫着一個大大的“慘”字！
“想我堂堂山神！竟然還有再次提筆考試的一天！以前天庭管轄時都沒說考我才華,如今一個凡人王朝卻讓我科舉！”寧採臣咬牙切齒的將毛筆掰斷。他想殺人卻受限於這具身體的孱弱而無能爲力,他想破口大罵卻又怕被人聽到傳進凌笑的耳朵裡。若是引起懷疑那可真就死的要多慘有多慘了,自從見到凌笑跟金山寺的淵源之後,他身上便被寧採臣貼上了“不能惹”的標籤。
雷峰塔的兇名,在整個妖界那都是小兒止哭般的存在。他可不想未來都活在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
想想自己都滿心苦澀。做妖時想罵誰罵誰,只要不當面罵就好。如今做了人,卻連私底下過過嘴癮都要戰戰兢兢,這天理何在啊！最最讓他傷心的是,小倩啊z山哥哥自身都難保了,咱們的緣份只能期盼來生了！嗚哭！
寧採臣一臉蕭瑟憂鬱的望着月色,這一瞬間倒是頗有點大文豪般的鬱郁不得志！
呼！
似微風、似幻覺,源自靈魂的顫慄讓他剎那間被冷汗浸透了衣背。
那是一種純粹的殺意。無影無形,通天徹地！
出現的瞬間便讓他幻覺叢生,眼前不停晃過那些被他虐殺過的生靈。有對他不敬的妖類,有想要斬妖除魔的禿驢道士,也有那些趕在他肚餓時經過的倒黴人族。此時此刻,那些生靈似乎都化作了躁惡鬼一個個面目猙獰的向他撲過來！
寧採臣目露驚色卻動彈不得,緊接着幻象一變,躁惡鬼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個對他頤指氣使的天庭衆神,屈辱、憤恨、恐懼。種種負面情緒在一瞬間將他淹沒。
啊！
不知過了多久,寧採臣終於怒吼出聲。幻象散盡入眼的是依然皎潔的月色！
“想不到連廄也如此危險,竟然被引出了心魔！幸好哥的心境修爲夠堅固,話說是誰這麼逆天?晉級宗師竟然有這種異象伴隨,難道是絕世大魔嗎?咦！那個方向是……”
寧採臣看着遠處久久無語,半晌乖乖的坐回椅子,老實的提筆練字。
……
大半夜練字的確是一種很奇葩的習慣,可是這一夜幹這事的卻不止寧採臣一個。
“姐姐,你的字越來越好看了！”柳生飄絮由衷的誇獎道。
“外在的光鮮並不能掩蓋內裡的空虛,葉前輩的字很難看但卻能憑藉那內斂的武道真意讓我心神震盪。你之所以認爲我的字好看,只是我還沒有找到那個真正屬於我的字！”柳生雪姬不厭其煩的又換了一張紙,再次落筆,又是一個漂亮的字。
柳生飄絮迷茫的撓了撓後腦勺,只能說女神的境界確實高深莫測,凡人無法領會。從最開始的無法落筆到現在的隨便落筆,其實究其根本也不過是個尋找真我的過程。
聽起來玄之又玄,但若是用凌笑的話來解釋就簡單明瞭。柳生雪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只是下意識的不停追求着武道。就像凌笑當初對西門吹雪說的那樣,無情劍道從來不是什麼正路,沒有目的的追求便是虛假！所以一開始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寫的字是什麼,於是她想到了這種笨辦法,既然自己不知道就讓潛意識來決定吧。一個字一個字的試驗下去,等到潛意識都無法寫出的時候也就找到了那個字。到時候她也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柳生飄絮見姐姐再次進入了那種全神貫注的狀態。默默的蹲下將散落房間各處的紙張一一撿起。心中暗自佩服,不得不說姐姐就是大家閨秀的典範。那俊秀柔美的字體,令人一見便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以字識人便可知這定是個鍾天地之靈秀的天之驕女！
呼！
時間、空間彷彿在轉息間凝固,柳生飄絮以一種嬌軀微蹲的狀態僵在了原地,手中整理好的紙張再次無力飄落。
額頭冷汗遍佈、呼吸越發急促。眼珠驚恐的盯着遠方。
柳生雪姬的筆鋒沒有落下,因爲這震懾心神的殺意早已打亂了她的心。純淨光滑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種異常的潮紅,若是有陌生男子在此定然會被其誘人的美態所征服,從此一位裙下之臣便誕生了。但她那震驚莫名的眼神卻又是那麼令人擔憂,如此女子就該快樂的生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怎麼會有人忍心讓其驚、讓其苦?
啪嗒！
手中筆無力掉落。宣紙之上沾染墨滴點點,不知過了多久,柳生飄絮的嬌軀頹然癱倒。劇烈的喘息從其櫻桃小口中緩緩吐出,柳生雪姬一步步來到妹妹的身邊,頗爲心痛的將其擁入懷中。
這時。靠在姐姐懷裡的柳生飄絮才發現,姐姐的衣衫早已被香汗浸透！
“姐姐,那個方向是……”柳生飄絮驚詫莫名的喘息道。
柳生雪姬有些感嘆的將地上一張散落的宣紙拾起,“終於知道他心中的字是什麼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字！”
柳生飄絮頹然望去,潔白的宣紙上,一個漂亮的“殺”字躍然而出！之前只是淡淡的筆墨如今卻像是被賦予了神奇的魔力！
……
同一時間,安雲山的地下宮殿。
“皇帝打算提前舉行科舉。我們的計劃是否提前進行?”安雲山恭敬的低頭詢問,雙眼緊緊盯着自己的長袍下襬,一點都不敢逾越。
彌勒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安雲山之所以能夠得到他的重用,這副恭敬的態度便是主要原因,“一切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吧,想一想在新晉才子們的面前將他拉下寶座不是挺過癮的一件事嗎?”
“是！卑職這就去安排。”安雲山依言退下。
坐在一邊的地藏雙眼微眯輕哼道:“又是一個被權力衝昏頭腦的白癡！憑他的資質休想扛住氣運的反噬！”
彌勒不在意道:“只是一條狗罷了,何必在意。”
地藏卻是搖了搖頭道:“殺死皇帝勢必造成氣運動盪,這計劃是由你們二人共同制定。到時候反噬起來你也跑不了。”
“你我難道還怕什麼氣運反噬嗎?有這時間擔心我,還不如想想怎麼完成自己的任務吧！佛子可是不好對付。活捉什麼的更是難上加難！”彌勒撇了撇嘴蔑笑道。
“佛子本身的武力強大,但只要我們傾巢而出還是不難拿下。困難在於廄是他的主場。如果不能將這優勢抵消,光是他那些狐朋狗友就夠我們忙的。不過我已經有了計劃,到時我們只要出動抓人便是。”地藏隨意的瞟了彌勒一眼,胸有成竹道。
彌勒狠狠道:“佛子若那麼好對付你上次也不會如此狼狽了,別到了時候又換一副軀體,弄的我都不認識！”
這副身體顯然是地藏的逆鱗,聞言大怒吼道:“你這蠢貨沒資格批評我！若是你和普渡慈航夠聰明的話,這最難的任務也不會交給我。”
彌勒一怒而起,地藏同樣不懼迎上,戰鬥一觸即發,正在這時,兩人的動作齊齊一僵。
地藏的額頭突然佈滿冷汗,臉角抽搐不定艱難的轉頭透過密合的岩石向遠方望去。彌勒更是不濟的渾身亂顫,層層肉浪被抖動的不停翻滾。無數油脂灑落一地,甚至還有不少濺到地藏的臉上。
只是這時的地藏哪裡還有工夫管這些?他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控制呼吸了,儘量使得自己能夠平穩一些,免得被心臟因爲過度蹦跳而致使驟停！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僵硬的身體陡然恢復控制。急速喘息相對無語,“你的計劃……”地藏有些幸災樂禍的道。
“我會告訴安雲山暫時停止,那你的計劃呢?”彌勒有些無奈接着反問道。
“……,有些改變但還可以照常進行,畢竟我的計劃跟實力無關。”地藏搖了搖頭嘆氣道。
“話說他哪來這麼大的殺意?找到殺父仇人了?還是有人睡了他老婆！”彌勒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心中決定,最近還是老實點儘量不要惹他。有什麼氣過一陣子也該消了吧！
……
與此同時,處理完了一天的政務,皇上正在去往御花園的道路上。
牡丹邀他共賞月色,說不定完事之後還能玩點浪漫而又刺激的事,嘿嘿！
心中想着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皇上的表情頗有些猥瑣,遠遠地一個雍容華貴、傾國傾城的美婦迎面走來,大氣、婉約,如同烈火般的紅脣,細化的眉眼。額頭上一點硃砂形成的火焰顯得神秘而又高貴,兩鬢是由細徐花做的點綴,鳳形金飾在她烏黑的秀髮上恰到好處的點出了她的身份。
牡丹,一個在後宮無比神秘的女人。但她毫無疑問是真正的後宮之主,無可替代！
皇上被牡丹那發自真心的笑容晃的愣了愣,心中一陣火熱卻又有猩惜,爲什麼是隻妖呢?這要是人的話該多好,到時候朕肯定立她爲後！
兩人靠近。牡丹的高貴在瞬間就轉化成了小女人的嬌憨,伸出雙手任性的要皇上牽着。皇上一樂,剛要上前卻陡然凝滯！
牡丹嬌軀輕顫。瞬間花容失色,雙眼不停閃爍像是要哭出來一般。而皇上緩緩轉過僵硬的脖子,看向遠處眼神由震驚漸漸變得狂喜！
直到殺意收斂接着仰天長笑,“哈哈哈,好！朕剛說要你們加把力,這小子就給朕玩這一手。好！不愧是朕的心腹！”
牡丹被冷汗浸透了衣背。紅色的紗衣緊黏在玲瓏有致的嬌軀上,誘惑無比！
“皇上。嚇死臣妾了,那到底是什麼啊?”充滿恐懼和嬌嗔的聲音讓皇上心中一蕩。
皇上將其緊緊摟入懷中。輕撫她的秀髮哄道:“倒是嚇壞了愛妃,等明天我好好的訓他！這是一個混小子晉級宗師造成的天地異象！倒是想不到如此宏大,看來今天朕不能陪愛妃賞月了,得儘快安撫民心纔是。”
牡丹輕輕擡起頭笑道:“皇上當以國事爲重,臣妾在這裡恭喜皇上了,又添一虎將。而且看那殺氣定然能爲皇上衝鋒陷陣！”牡丹畢竟是妖族,感知能力不見得比武者差到哪去。
皇上聞言哈哈一笑道:“衝鋒陷陣的人並不難找,朕缺少的是那種運籌帷幄的智將。”
“皇上不是有零零發嗎?”牡丹好奇道。
皇上笑着搖了搖頭道:“阿發的智計沒得說,但是他畢竟不能遠離朕的身邊。但這小子就不同了,他與阿發可謂一內一外,而且在大局觀上這小子往往有獨特的見解。有他輔佐朕才能更加大刀闊斧的改革,以前他實力較弱朕不得不派遣高手隨行。如今其晉級宗師,以後朝野之外的事倒是可以放心交給他了！”
牡丹疑惑的看向皇上問:“不是有八王爺在嗎?以前江湖上的事王爺不是處理的很好麼！”
皇上一頓嘆了口氣道:“八皇叔的才華自然有目共睹,只是有些心結他總是不能釋懷。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也理解了皇爺爺的做法,但心結就是心結,不是說解開就能解開的！”
牡丹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接着服侍皇上吃過宵夜後回返了御書房。
……
這一夜是廄真正的不眠之夜,通天徹地的殺意攪得夜空風雲捲動。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無論是平頭百姓、先天強者,又或者是宗師高手,在那一刻都被那殺意所震懾。哪怕只有短短半分鐘的時間,也全部失去了身體的控制。
整個廄像是陷入了時間的渦流,所有人被強制剝奪了片刻的時間。人們驚悚的感受着這一幕,直到身體恢復了行動還兀自不敢相信。相比來說那些已經睡下的人要好的多,雖然同樣被驚醒但也大多以爲是鬼壓牀而已。
“站住！呃,我是說坐住！你現在出去能做什麼?”諸葛正我一嗓子叫住了準備衝出房門的無情。
“我……我要去看看他。他的武道不可能充滿殺意,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即使……即使不能幫他但也要讓他知道我的關懷。”無情輕咬嘴脣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般道。
諸葛正我眉頭輕皺,嘆道:“你怕他在殺意中迷失自我?放心吧,他雖然平時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沒個正經,但其實爲人很靠譜的！”
無情雙手緊緊的扣住輪椅,秀眉緊皺最後終於忍住焦急的心情,慢慢行回房間。
衆人見此無奈的對視一眼,諸葛正我更是感嘆:“女大不中留啊！”
鐵手倒是充滿笑意的道:“這個樣子的崖餘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諸葛正我點了點頭,卻又有些擔心道:“其實那小子對身世沒興趣,我倒是很高興。否則,真不知道他們兩人該如何相處。”
鐵手聞言一怔皺眉道:“那就永遠不要讓他們知道。”()
ps:本書是古裝基調,難道凌笑會跟你們說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