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回來吧,我很想你
“那你把我的叫聲也一起吃了吧。”葉司狠狠吻住他的脣角。
“正有此意。”陳然將人重重壓回牀裡,挺動腰肢將自己狠命撞向他的深處。脣齒相抵,又把他的聲聲情動吞嚥下腹。
火熱的身體教纏,汗水沾溼了牀單,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麝香味兒,令人面紅耳赤的激烈撞擊聲不絕於耳響徹整個臥室,月光照進窗戶裡,照亮了滿室惷光旖旎。
葉司是下午的飛機,陳然正好第二天也休息。兩個人昨晚大戰三百回合,直逼精盡人亡的狠絕程度。直到被胃裡飢腸轆轆的感覺喚醒,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了。怕耽誤飛機,陳然再不願意叫醒他,也只能把人搖醒。
“葉司,起來了,你忘了下午還要去機場。”
“沒忘,只是起不來了。”葉司其實早就醒了,可是全身的骨頭都跟散架了似的,渾身上下使不上一絲力氣。他嚴重懷疑陳然那玩意兒是挺衝鋒槍,每次在他身體裡都跟失了控似的突突突突突突,撞得他有種肺都要被頂出來的錯覺。雖然爽是爽,可是這後遺症也太他媽嚴重了。想他上次也是,在牀上躺了整整一天才緩過勁兒來。
“對不起,都是我失了理智,明知道你今天要坐那麼久的飛機,還讓你這麼累。”
知道就好。葉司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到了陳然眼裡卻又成了暗送秋波。
“拉我起來,我去衝個澡。”
陳然看他真的是一丁點力氣都沒有的樣子,乾脆直接把人抱進了衛生間,反正昨晚他也出了一身臭汗沒洗,正好兩個人一起衝了。
洗完澡陳然打電話叫了兩個外賣,簡單吃過午飯後,葉司就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箱,揣着陳然給他的那張銀行卡直奔機場去了。陳然當然去送機了,不但送了,還差點沒在機場來一出現實版的情深深雨濛濛。
秋老虎剛過,天兒就有一絲涼意了。出門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雨,等到了機場竟然下成了瓢潑大雨。好像應景兒似的,讓陳然本就悲慼戚的心情又添了幾筆濃濃的不捨。
“記得到了給我個電話。”
“嗯。”
“要二十四小時開機。”
“好。”
“我也二十四小時開着機,有什麼事隨時打給我。”
“知道。這些話你剛纔在車上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還有一句話是剛纔在車上沒說的。”陳然突然攬過他的肩膀貼近耳邊,別人看來也不過是感情甚好的友人在告別。
“什麼話?”
“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絕對不許去找別的男人。不然下次還幹得你站不起來。”陳然說罷還用手戳了戳葉司的腰窩,惹得他一陣發癢笑起來,果然就全身沒力了。
“別鬧了,人家看着呢。”葉司拍掉他的手。陳然一隻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像只快要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樣巴巴的看着他。
“你什麼時候回來?”
葉司心裡一動,這眼神讓他留戀不已,終於有一個人會在某個地方等着他回來了,這感覺真奇怪,卻也很舒心。
“等我爸的身體好一點,我就帶他回國養病。”到時候,我們就租個大點的屋子,住在一起。
“真的?那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大概,不走了吧。”
陳然喜上眉梢,全然忘了這是在公共場合就想捧着他的臉親下去。
“你其實已經答應我了對不對,你是爲了我才決定不走了是不是?”
“你瘋啦?!”葉司一巴掌把他的腦袋呼開。剛纔一驚一乍的,已經有人朝他們這邊投過來好奇的張望目光。葉司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叫他收斂點。
“呵呵,我太高興了,一時得意忘形了。”
“行了,我該進去了。”葉司拖起箱子就往安檢處走。雖然從小到大沈淑儀沒送他上過一次學,但陳然忽然有種看着媽媽第一次送自己進幼兒園後要離開的感覺,捨不得,甚至想要追着他的腳步一起離去。
“那,那你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 Www◆ тt kǎn◆ ¢ Ο
“記得吃飯,好好睡覺。”
“要想我。”他人生中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竟然忍不住鼻子有些發酸。
“我的大少爺,你怎麼還哭起鼻子來了,趕緊別了,丟不丟人。果然處男就是處男。”葉司見他眼睛都紅了實在詫異,不過心底某個地方也覺得暖暖的。
“我已經不是處男了!”陳然小聲的抗議。
“那更糟,不是處男了還像個處男一樣慫。回去吧,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看你走了再走。”陳然堅持,葉司也沒辦法,電子屏幕上顯示已經開始準備登機了,他得趕緊進去。
“那我走了。”
“葉司,我等你,一定要回來。”陳然在他轉身的瞬間突然把人拉進懷裡抱了一下,也不管周圍的人是不是在看。不過馬上就放開了。
“再膩歪下去飛機都要飛走了。我答應你一定會回來,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葉司沒好氣的說道。
“你走吧,我不會再拉你了。”
葉司倒退着走了幾步,看他的確沒有要追上來的意思,這才轉身拉着箱子快步趕去過安檢。陳然惘然若失的看着葉司在閘口後面跟他最後揮手再見,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一下子變得稀薄起來,心裡空落落的。
葉司,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回來。
果然一下飛機葉司就給他打了電話,但他急着去醫院電話很快就掛了。之後一連兩天葉司都沒了音信兒,陳然終於忍不住自己打電話過去,葉司說他爸剛送進手術室,他現在在門外等着。這次稍微多聊了幾句,陳然這才知道他父親是得了癌症。
之後的半個月他們都保持着聯繫,陳然知道他父親的手術做得很成功,葉司在電話裡甚至有些期待的說再等一段時間,等他爸爸可以下牀走路了,他們就回來。陳然以爲這次幸福終於穩穩的握着手裡跑不掉了,所以他租好了房子,買好了新的牀鋪被褥,只差一個男主人回來和他攜手一生了。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做好了一切準備再打電話過去想要告訴他我們的家已經佈置好了,只等着你回來的時候,電話那頭再也沒人接聽了。
整整兩個月,他又失去了葉司的消息。電話一直通着,卻始終沒人接聽。陳然給他發了很多條短信,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爲什麼不跟自己聯繫,他還告訴葉司自己搬家了。但最後發過去的短信都如石沉大海,沒有一條迴音。陳然孤獨的在新房子裡拍照,把自己看起來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拍下來,然後把照片整理了連着新家的地址一起發給了葉司。
“這是我們的新家,喜歡嗎?”
“我特意租了有兩個房間的,把光線好的那一間留給你爸住,我們住小一點的那一間好不好?”
“你要是不願意,我也可以睡沙發的。”
“葉司,回來吧,我很想你。”
陳然點完發送,乏力的靠着沙發坐下去。快要年底了,天氣也越來越冷,窗外的夜色沉沉,聽得到北風在樓宇間呼嘯而過的聲音。淒冷,蒼涼,就像他這幾個月來的心情一樣。
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回來的,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大洋彼岸,正是澳洲最熱烈的夏季。酒吧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dj踏着勁爆的拍子打着碟,炫目的五彩燈光讓人神迷,舞池裡摟摟抱抱的男男女女盡情熱舞,清涼的啤酒大桶大桶的被搬上桌又被大口大口的灌下肚,然後打出酒氣四溢的飽嗝,惹來周遭沒心沒肺的大笑。這裡是天堂,所有人看起來都不知人間疾苦,任外面世間天塌了,也無礙他們尋歡作樂。但這裡也是地獄,在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裡,誰也不知道有的人在放任自己沉淪在黑暗裡。
骯髒的過道里堆滿了雜物,隱在堆高的雜物垛後面的一小片空地方,細細聽來竟有粗重的喘息聲傳來。
“好棒,再深點!”女人的嗓音因爲晴欲而變了調,長長的指甲劃傷了他背上的皮膚。葉司嫌惡的一皺眉,快速**了幾下,對方就驚叫着軟在了他懷裡。
他從女人溫暖的身體裡退出來,胡亂抓過一塊桌布擦乾淨嚇體提好褲子,從口袋裡抽出兩張紙幣扔給那個女人,最後揚長而去。
他的手機響了。
葉司快步走到衛生間,踢上其中一間的門,戰戰兢兢的掏出了手機。
“葉司,回來吧,我很想你。”
陳然的短信跳出來,葉司心臟猛然一陣抽痛。
這個笨蛋!但是他卻留戀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握着手機蹲了下去,眼淚像是夏天傍晚突來的雷陣雨一樣嘩啦啦掉了一地。
我要怎麼回去,像我這樣活着都是個負擔的人還怎麼能回到你身邊去。連爸爸都怕我會拖累他自己先走了,我又怎麼能夠拖累你。
陳然,陳然!
葉司的手指一遍遍撫過手機上陳然的笑臉,終於抱着臂彎泣不成聲。
雖然做了手術,但葉懷民最後還是走了。就在陳然最後一次打電話給葉司的第二天。白天葉司還來醫院看了他,醫生還說恢復狀況良好,可是半夜卻突然接到醫院電話說葉懷民快不行了。等到葉司慌慌張張的趕去醫院,葉懷民連最後再看他一眼都等不及就已經閉上了眼睛。醫生說是突發心肌梗塞,誰都沒有料到。
葉司沒哭,在冷冰的太平間裡陪了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一夜之後,他冷靜的把葉懷民送去燒了。之後他的日子就跟徹底墜入了地獄一樣,活得如同行屍走肉。唯一能讓他清醒過來的時刻,就只有看到陳然發過來的短信的時候。他不敢接陳然的電話,怕一聽到他的聲音自己會連一分一秒都堅持不下去當場崩潰。
他說他搬了新家,房間很大,可以把他爸爸也帶過去一起住。他還說房間裡還差些什麼東西,等他回去了他們再一起去買。他還拍了很多新房子的照片給他看,說你喜歡嗎,快點回來吧。
他想回去,他真的想回去,可是就在半個月前,他洗澡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小腿腫了。一開始他也沒在意,直到腿腫持續好幾天都沒有消下去,他纔去了醫院。然而竟又是一個晴天霹靂。他小時候那麼胖並不是真的吃胖的,而是因爲他得過ns,吃多了激素纔會讓身體腫得跟球一樣。那病折磨了他好幾年,他每天都要吃很多的藥。
但這病當時不是已經完全治好了嗎,爲什麼會時隔十多年又復發?難道花了那麼多錢都是扔水裡了嗎,怎麼會因爲過度悲傷和疲勞這種炒蛋的理由就引發了舊疾?
醫生開了一大堆藥給他,囑咐他一定要按時吃藥,注意休息和情緒問題。當然保險起見,最好還是住院觀察。葉司沒等他把話說完拔腿就跑出了醫院。
他唯一的親人才剛在醫院裡斷氣不久,現在又讓他住進去?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狗屁人生,爲什麼別人生來就含着金湯匙沒災沒病,偏偏就他一個人要受盡這世間萬般辛酸的苦。
他已經三天沒回家了,不,確切點說是三天沒回那個小公寓了。家?哪裡還是他的家,他已經沒有家很多年了。整夜流連各個酒吧,像塊被蒼蠅盯上的腐肉,糜爛的活着。放肆喝酒,瘋狂做/愛,在酒精的麻痹和性/愛的歡愉中狠狠墮落。
他今晚又喝醉了,深夜的馬路上遠遠聽得到有人扶着燈箱吐得天昏地暗。因爲酗酒的關係,他的水腫已經漸漸蔓延到了手臂。狠狠抹掉嘴角骯髒的嘔吐物,葉司看着自己已經明顯變粗的手腕,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陳然,陳然帶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啊嘁——”
“感冒啦?最近又有寒潮,天氣預報說氣溫會下降到五度以下,出去執勤的時候可千萬記得多穿幾件。”小周正捧着一杯熱水要喝,陳然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害他趕緊捂緊了杯蓋匆匆離遠點。
“你才感冒了呢,烏鴉嘴。我先下班了。”
越到年底,陳然就越忙。他已經連續值了一個禮拜的夜班了,明天終於輪到他休息。不過,他明天可能又休息不成了,因爲他想去找一個人。
盛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