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比賽(三)

學校教學樓前一個小花壇旁邊的綠地上,陳晴和靜怡一起坐在那裡,由於綠地在東邊,下午的陽光是照不到這裡的,被教學樓這龐然大物給擋着了,這裡也就顯得涼快了些,吹來的風也是微涼,讓人愜意。

陳晴見靜怡發呆的看着天空有好一會了,說:“學妹,你叫我來這裡,該不會只是陪你看天空吧!”

靜怡聽到陳晴語氣裡有點不耐煩,內疚的低下頭。這一動作落在陳晴眼裡顯得是受到委屈一般,有些不解的問:“學妹,你怎麼了?”

靜怡擡頭看向陳晴說:“學姐,對不起。”

這讓陳晴更加不解,很無奈的笑着說:“學妹,我感到很莫名奇妙,算了!不說這些了,話說回來,你沒跟那個叫耀鑫的一起麼。”

陳晴搖搖頭說:“他報名參加籃球社招生考覈了。”

陳晴聽到耀鑫去參加籃球招生考覈,輕笑道:“就他那身高,還有那半吊子的投籃,虧他還有自信去參加。”說完這話,陳晴突然反應起來靜怡可是很在乎耀鑫這小傢伙的,暗罵自己怎麼就那麼心直口快,千萬別又惹她生氣了,真搞不懂自己爲什麼會如此在乎這位小學妹的感受,想及這裡,陳晴準備開口道歉,卻看到靜怡並沒想象中那般。

靜怡點點頭說:“我也知道耀鑫打籃球不適合,可是他真的很努力,所以我絕對相信他可以通過考覈的。”

陳晴有點吃驚的看着靜怡,說:“就因爲這樣。”

靜怡疑惑了,說:“學姐,什麼這樣?”

陳晴恢復表情,說:“沒什麼。”心裡卻暗自在想天真真好,接着又對靜怡說:“走,咱去看看他們的考覈怎樣,雖然有點晚了,但應該還沒結束。”說完,牽起靜怡的手就走。

本來因爲今天下午葉楓學長說的那句話,靜怡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去看的,所以纔去約了陳晴學姐陪自己在草地上消遣時間,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找她,但是潛意識裡自己不知覺的便找上陳晴學姐了,接着現在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又被學姐牽着去看耀鑫的籃球考覈,而自己好像也習慣了這樣一聲不吭的被陳晴學姐牽着走了……總而言之,“習慣”真可怕。

靜怡跟着學姐來到籃球場,心裡本來有種無法釋懷的奇怪感覺卻在看到耀鑫後蕩然無存了,雖然對於葉楓學長說的那句話還是有點顧忌……

陳晴拉着靜怡,說:“咱走近點看。”當走得近了,陳晴看到葉楓嘴含口哨,眼神專心的注視着球場裡的一切,便打趣道:“哎喲,葉楓,你當裁判,這可真少見!”

葉楓似乎專注過頭了,並沒注意到有人跟他說話。此時此刻,他看着場上的一切,葉龍隊的分數暫時落後於教練這邊的隊伍,心裡爲葉龍他們感到可惜,但現實就是這麼殘忍,雖然一開始教練這邊的隊伍震驚於耀鑫的技術,但後來耀鑫好幾次完全可以自己投籃得分的機會卻都放棄選擇了傳球,這讓對方來了個大膽的計劃,這個計劃雖然是教練一開始就已經跟他們說過的不要理會王耀鑫,但比不上他們親自擬定加以確認來得更有說服力,那就是當耀鑫帶着球時,除非是進攻到籃筐下,不然就不防守他,而如果耀鑫不傳球反是把球帶到籃筐底下時,對方還是會立馬補防上來,畢竟他們並不認爲這麼近距離耀鑫仍會選擇傳球,而籃筐底下,耀鑫的身高劣勢無限明顯化,被防守了基本上是沒有機會得分,最後還是隻能選擇傳球。就這樣葉龍他們進攻的時候逐漸演變成只有四個人在打球,而對方五個人防守,耀鑫成了擺設,好在這傢伙並沒有自卑,在防守的時候還是很上心的發揮着自己的作用,特別是他在這新生裡頭顯得很出色的截球能力,可慢慢的對方又有了應對的方法,傳球往高傳,控球儘量少帶,使得耀鑫所造成的壓力也越來越小,對於這支沒有教練指揮戰術的新生隊伍,還能有如此的配合默契,着實不可小覷,要知道他們還是臨時隊伍來着。

耀鑫的隊伍也不錯了,在四打五的情況下,還能堅持緊咬比分差距,這期間葉龍的侵略性以及狡詐必不可少,雖然他的缺點也被我曝光,可這似乎沒多大作用,沒辦法,葉龍的整體實力在這些新生裡頭相對來說強上不只一個檔次,即使在知道他缺點的情況下,教練的隊伍也只能做到讓葉龍的體力損耗變快了些而已,再說他們的三分射手,命中率雖然一般,卻也給對方造成莫大壓力,黃建民的跑位和中投也還可以,比較特別的是曉鵬這傢伙雖然一直很沉默,也沒什麼出色的表現,可當在大家漸是疲憊的時候,他的優點便出來了,現在場上最活躍的就是他了,還大呼小叫,一反常態,雖然看上去也是強弩之末,但他的體力無疑是新生裡面最好的一個,而且在隊裡處於劣勢之後,這傢伙就嘴裡不停的一堆積極的言語喊了開來,不再保持沉默,挺好的一個隊友,挺可愛的一個傢伙,至少葉楓心裡這樣覺得,再看看耀鑫,由於不會得分而造不成任何威脅,被對方直接無視,再加上身材條件問題,防守也漸顯劣勢,到最後可能被孤立,接着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再接着就是一大堆負面消極情緒襲來……也罷,遲早要面對這些,早些碰到也是好事,希望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打擊,從此一蹶不振,若真這樣,那就證明他也只能走到這裡而已,相反的……

忽然間,手臂上傳來疼痛感,葉楓生氣的轉頭一看,見是魔女陳晴,馬上一副笑臉說:“原來是我們啦啦隊長來了,小的招待不週,來,您請那邊坐。”說完還做了個請的動作。

陳晴順着葉楓所指的方向,看到教練也在那兒,那旁邊還有一張沒人做的椅子,便笑着對葉楓說:“這還差不多。”然後拉着靜怡便往那邊走去。

葉楓看到靜怡跟陳晴在一起,心想這也太有緣分了吧,可惜了這麼乖巧的妹子,希望別被那魔女教壞咯,然後回頭看着球場上被孤立了的耀鑫,嘆了口氣,在心裡對着耀鑫說了句:“你小子可真是多災多難,哥同情你!”

陳晴向教練打了聲招呼後就旁邊椅子坐下,然後叫靜怡坐她大腿上,靜怡死活不肯,乖乖的站在一旁。陳晴見靜怡這樣也就不再強求人家,看着場上的一切,覺得好無聊:“教練,怎麼今年的新生體力那麼差。”

教練輕輕搖頭說:“在火辣的太陽底下一動不動的站一個小時,然後再打上一場球賽,而這期間一滴水都沒得喝,況且他們並不是以‘武’入學,着身體條件,總之,你瞭解其中的意思吧。”

陳晴聽到是這麼個情況,說:“恩,教練,我瞭解,可您就不怕他們中暑麼,學校要是追究起責任來,怎麼辦?。”

教練聽着陳晴這話,恍然大悟,自己只一心想着要怎樣考覈他們,而其他都沒作考慮,要是讓學校領導知道自己這樣虐待新生,即使是打着招生考覈的名義,可真要出事了,那結果……想及此,教練馬上叫社團裡的學生去準備水。

此時,在一邊的靜怡聽到考覈的人在這種天氣下到現在滴水未進,有些擔心的看向耀鑫,感覺耀鑫看上去很累的樣子,看似在跑卻和走路速度沒什麼區別,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很賣力的在場上跑動着。

其實這場比賽對耀鑫完全是一場折磨,他除了一開始的鋒芒畢露之後沒維持多久便暗淡無光了,耀鑫很是不甘,心裡想着爲什麼拼盡這一年多所努力的一切,終於可以在真正的球場上揮灑了,可結果自己真的就這麼無足掛齒,真的只是一個吊車尾……

難道自己真的只適合格局在一個棋盤裡的世界而已?不!想到這裡的耀鑫看着隊友依舊在努力奔跑的身影,即使一切對於我來說都很不利,但在棋盤裡不也一樣有着微不足道的小兵存在,既然存在那就有道理,我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我現在能做的事情,然而越想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不可能的,從來沒被逼到這個地步的耀鑫很是痛心……

對了,還能做的事情“掩護和協防”,明確了位置的耀鑫,更加積極的行動起來,然而效果讓他更受打擊,本來天生體力欠佳的他再加上身材劣勢使得在掩護和協防時給對方造成的阻礙並不明顯,可他不能放棄,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哪怕這樣依然不能給隊友帶不來任何幫助,他也要拼了命的去做,不然真的就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存在這賽場上了。此時耀鑫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哪怕毫無用處的這樣浪費體力,哪怕是因此而無法堅持打完全場從而丟人現眼,我都不會認輸的……不過耀鑫最後還是打完了全場,因爲他有着不輸給任何人的韌勁啊。

時間流逝得飛快,比賽已經進行到後半場,離整個比賽結束只剩不到三分鐘時間,場上比分是28:32,葉龍的隊伍輸了4分,而且雙方隊員也已經氣喘吁吁體力不足的樣子,看來,就要這樣結束比賽了。

陳晴看着場上耀鑫的情況又開口了,不過卻是對着靜怡說的:“看吧,學妹,我說了耀鑫不行。”

靜怡並沒有答話,而旁邊的教練也開口了:“或許現在不行。”

陳晴不明白教練這樣說,便問:“啥?”

教練微笑的看着陳晴不語,這種吊人胃口的神秘感讓陳晴真心難受,所幸無視,看向靜怡,心想靜怡和耀鑫是相好,應該知道些。然而靜怡此時此刻緊盯着場上的耀鑫,突然心絃促動了一下,雖然看不到,但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到耀鑫正在流淚,這模樣和以前在小學羽毛球場上練球被幾個搗蛋鬼欺負哭的時候是如此相似。

陳晴見靜怡沒理會她,便又開口加大了音調問道:“學妹,你知道教練說的意思麼?”

聽到問話,剛剛並沒注意學姐和教練在講什麼的靜怡以爲學姐是在懷疑耀鑫,自信篤定的說道:“他只會更強,我一直知道的。”說完這話之後的靜怡眼神裡充滿期望的看着場上的耀鑫,嘴上不言,心裡卻大喊“加油,你這個不懂得放棄是什麼的傢伙”。

這個時候的靜怡並不曉得自己爲什麼心裡會這麼喊,但總感覺,好像耀鑫要是認輸了,她自己堅持的東西也就跟着被否認了一樣,至於她自己堅持什麼,又爲什麼……這一切的一切,就是這麼毫無理由,時間應該會給出答案的吧!

看着學妹突變的氣質,陳晴吃了一驚,但立馬又邪笑了起來,心裡計劃着小九九……

終於,比賽的結束哨聲響起,最終比分是31:32,葉龍隊一分慘敗,葉楓宣佈是教練的隊伍獲勝之後又讓他們雙方隊員到場中央排隊互相握手。大家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卻都自作主張理解爲是一種友好的表示,而耀鑫自結束哨聲響起時就已經兀自在場中央低頭傻站着,也就免了排隊,不過當要握手時,耀鑫依舊低着頭,不作任何動作,葉楓走到他身旁,看着耀鑫身體正輕微的顫抖着,心想這小傢伙該不會是在哭吧,伸手要拍耀鑫的時候,卻被耀鑫的幾個隊友阻止了。看着他們幾個把耀鑫護在後頭,臉上都露出對他很不滿的表情,葉楓顯得有些尷尬,心想自己還是不要多事的好,吹響嘴中口哨,再一次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這裡,然後說:“各位,考覈已經結束,考覈通過的名單,現在有請教練公佈。”

教練這會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幫忙提着一整箱礦泉水的學長,還有兩名女生。當大家看到女生的時候,眼球都不自覺的多留意了一會,而葉龍看到其中一名女的是靜怡的時候,胳膊肘稍微捅了一下身後的耀鑫,說:“兄弟,挺着點,你的相好來了。”耀鑫還是沒有反應,依舊低着頭,不時的有幾滴類似水滴的東西砸在地上。

教練先是讓大家拿水喝,然後故作嚴肅的說:“名字我就不一一念了,麻煩,總之恭喜你們,十個人全部被錄取了。”說完這話後,教練欲要帶頭鼓掌,表示慶賀,不曾料想姿勢剛擺掌聲還未響,一個斬釘截鐵的聲音突兀的傳來:“不!”

大家都還沒來得及高興,此刻卻聽到有人破壞了氣氛,尋聲望去。

看到大家都望向這邊來,葉龍他們幾個心裡鬱悶得很,心想身後這傢伙是怎麼回事,臉上卻都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衆人好奇的看着他們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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