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夫人瞪了她一會,“好了好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罵你也沒用。好在你剛纔反應夠快,把責任都推到翠鳥身上,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以後別再輕舉妄動,聽到沒有?”
“可是再過兩天,王爺就要娶黎錦了,母親,我該怎麼辦?”
只要一想到黎錦要成爲尊貴無比的景昭王妃,柳妍若就覺得渾身哪一處都不對,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你說呢?”柳夫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要不是你行事不小心,怎麼會弄到這一步?景昭王要成親,連皇后都阻止不了。你憑什麼?”
柳妍若一聽這話,頓時無比失望,“那就只能便宜了小賤人嗎?我就不是甘心!”
柳夫人冷笑,“你急什麼!不是還有你姨母嗎?就算小賤人嫁給景昭王又如何,總有機會,把她給收拾了,正妃的位子,還是你的。”
“真的?”柳妍若又驚又喜,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母親是爲我好,不會眼看着我受委屈的!”
“別說好的的,”柳夫人白她一眼,“總之景昭王娶黎錦,是不可改變的,你別再惹事了,一切聽我跟你姨媽安排。”
“是是,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
柳妍若無聲冷笑。
好,黎錦,那就再讓你得意幾天,到時候……
“王爺,你爲什麼不問下去,事情明明不是翠鳥做的。”黎錦雖聰明,到底不太瞭解人情世故,對景昭王的行事,非常不滿。
慕容勿離冷哼一聲,“裝。”
黎錦茫然,“裝什麼?”
慕容勿離回頭看她一眼,“你分明清楚,還裝着不知道,是想考驗本王的智慧?”
黎錦看了他一會,“恕我無知,王爺的意思是……”
慕容勿離皺眉,她難道真的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如果說她是裝的,那她未免裝的太像。
他當然知道,事情是柳妍若做的,不過目前這種情況,他也不能非要將事情問到底,把柳妍若怎麼樣。
畢竟除了那兄弟倆和翠鳥的話,並沒有多少證據證明,是柳妍若指使的。
“你只要知道,本王不會讓你平白受了委屈就是。”
慕容勿離眼神狠戾。
不能明着將柳妍若怎樣,不表示他不會讓人暗裡做事。
“多謝王爺,”黎錦施了一禮,“那民女先告辭了。”
“你要去哪?”慕容勿離沒放手。
“回……”黎錦啞然。
是啊,繡坊燒沒了,她現在沒家了,總不能說,我變回魚身,住到池塘裡吧?
“到本王府上。”慕容勿離分明就覺得正中下懷,還得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來,“本王府上有的是房間,不多你一個。”停了停又道,“和你的妹妹。”
黎錦立刻搖頭,“那怎麼行呢,王爺,你我無名無份……”
“你已經是本王的王妃,你的名字也寫入了皇室族譜,你我之間,不過缺了個儀式而已。”慕容勿離提醒她,兩人兩天後,就要成親的事實。
黎錦頗有些無奈的樣子,“王爺何必如此,難道王爺會看不出,這場大火,就是因爲王爺要娶民女,纔給民女招來的禍事嗎?我一個人承擔這後果也就罷了,可憐那幾戶人家,還有那酒樓……”
“本王的。”慕容勿離一臉傲驕。
“……”
黎錦發現,她雖然在暗處偷偷看了慕容勿離二十年,卻依然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至少他的說話方式,她就完全適應不了。
“不明白?”慕容勿離卻是心情大好,非常耐心地解釋,“被你連累燒掉的酒樓,是本王的。”
黎錦目瞪口呆。
原本將火放大,是爲了將事情鬧的更大,到時候他就非出面不可。
但她真的沒想到,那酒樓居然會是他的。
不過,她很快就釋然了,是他的纔好,就是要給他燒個精光。讓他心疼死。
“你知道那酒樓值多少錢嗎?”慕容勿離斜她一眼,“不嫁給本王,你賠的起嗎?”
我賠?
黎錦皺眉,“王爺是不是太不講理了?事情明明就是柳妍若做的,應該是她賠!”
“火是從你的繡坊燒起來的。”慕容勿離涼涼地道。
“可火不是我放的!”黎錦咬牙,這人,原來這麼不講理!
“好,那你找柳妍若。賠本王一座酒樓。”
“……”
黎錦暗暗冷笑,要賠你一座酒樓何難,可如果真的賠給你,我們這間這場好戲,又怎麼演下去。
見她沉默,慕容勿離以爲她無話可說,挑眉道,“別想了,黎錦,除了嫁給本王,你沒別的路可走。除非這兩天之內,你能拿出十萬兩銀子,否則,你必嫁本王。”
黎錦冷眼看他一會,回身就走,“好。民女這就去想辦法籌銀子,在這之前,還請王爺不要來打擾民女!”
慕容勿離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
“屬下在!”雷棠立刻現身。
“知會京城所有錢莊,不準借錢給黎錦,所有能拿出十萬兩的,也都不準黎錦進門。”
就不相信除了嫁給他,黎錦還有別的辦法。
雷棠嘴角抽了抽。“是,屬下這就去辦。”
主子什麼時候這麼“陰險”?
這種事情也辦得出。
其實黎錦還真沒想到去錢莊借錢,就憑她一個身無長物的女子,一無抵押,二無擔保的,哪個錢莊肯借十萬兩給她啊?
繡坊燒沒了,一時也沒處可去,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反正就這兩天了,隨便哪兒,對付兩宿吧。
原本京城百姓就都認得黎錦了,這場大火一燒,她越發引人注目,身上的衣服還是救火時穿的那一套,樣子仍舊狼狽,大家看到她這一出現。全都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聽說她說那火是柳小姐放的呢。”
“笑話!柳小姐會做出這樣的事?我看是她搶着要嫁給王爺,故意壞柳小姐的名聲!”
“可不是嗎?真不知道景昭王是看中她哪一點,也不是特別美嘛,王爺真是看走了眼。”
“小點聲,找死啊你!王爺看中誰就是誰,哪用理由?”
“那倒是。”
黎錦將這些都聽在耳裡,卻並沒有什麼反應。
由得他們說。
定北王府上下的人都快成一幫餓死鬼了。
狄天行三天沒有吃飯。定北王府上下也三天沒有吃飯。
狄天行被餓到頭重腳輕,臉色發黃,定北王府上下也是一片蒼茫,所有人走起路來,都是用飄的。
“阿錦,阿錦……”
狄天行餓的半死不活,嘴裡唸叨的,一直就是這兩個字。
“天行?”王妃一天要來看他好幾回,可他鐵了心不吃飯,非要見黎錦,她說什麼都沒用,“天行,別再這樣了好不好,你、你讓母妃怎麼辦!”
“母妃!”狄天行打個激靈,猛一下睜開眼睛,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撲到了門邊,“母妃,你放我出去,我跟阿錦說好,我們要一起離開的,你讓我見她一面,至少讓我跟她把話說清楚啊!”
明明說好帶阿錦離開,可他卻沒了音信。阿錦一定對他失望了,他不跟她解釋怎麼成。
“天行,你見黎錦有用嗎?”王妃哭着,伸手撫摸着兒子憔悴到不成樣子的臉,心都碎了,“天行,你也知道你父王的脾氣,他不同意的事。你說什麼都沒用的,你還是聽他的安排,乖乖成新吧,好不好?”
“母妃,母妃!求求你,求求你,我就見阿錦一面,就一面!”狄天行哭得痛不欲生,眼看要昏死過去。
事到如今,不見黎錦一面,他總是不死心。
“好,好!母妃答應你,但是要等到兩天後,母妃陪你一起去。”王妃終究是不能眼看着兒子餓死,只好鬆了口。
兩天後就是黎錦跟景昭王大婚的日子,讓他親眼看到也好,至少他會死心。
“謝謝母妃,謝謝母妃!”
狄天行驚喜莫名,掙扎着翻身跪倒,沒命地向王妃磕起頭來。
他只顧着高興,並沒有算過來,“兩天後”是什麼意思。
“行了行了,別磕了,我這就去跟王爺說放你出來,你好好吃飯,兩天後纔有力氣見黎錦,好不好?”
王妃簡直受不了,趕緊讓人去給定北王送信。
“是,母妃!”狄天行歡喜的無以復加,阿錦,等着我,我來了!
一聽說世子終於要吃飯了,定北王府上下當然狂喜不已,立刻瘋了似得買菜買肉,進進出出,那熱鬧情景,像過年似的。
定北王得知王妃的意思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大概也覺得絕了狄天行的念想也好。
王府總算是暫時平靜下來了。
——
“阿錦!”玉媚迎上來,雖然同樣狼狽。但心情看來不錯。
黎錦見她平安,也才放了心,“你剛剛怎麼沒跟我一起,去哪兒了?”
玉媚不在意地道,“等你唄,景昭王把你帶走,官府當然也不敢爲難我,我想着景昭王肯定會替你討回公道,所以也沒着急。怎麼樣,柳妍若被收拾慘了吧?”
黎錦冷笑,“怎麼可能!我看景昭王也是有所顧忌,柳妍若推翠鳥出來當替罪羊了事。”
“這個沒骨頭的!”玉媚鄙夷地啐了一口,“還當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他是,不過要看是爲誰。”黎錦眸光冰冷,“他故意不指出柳妍若,是想用賠償酒樓爲要挾。逼我嫁給他。”
“酒樓?你是說……”
“那酒樓是景昭王的產業,他問我要十萬兩。”
玉媚瞪了會眼,哈哈大笑起來,“那正好了!原本你就沒有足夠的理由非嫁他不可,現在可不是順理成章嗎?而且景昭王也更不會懷疑,你嫁給他別有目的!阿錦,老天都在幫你!”
黎錦把她拉到一邊,好氣又好笑,“你知道就行了,非說出來幹嘛?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玉媚樂不可支,花枝亂顫。
“好了,總之這兩天我要做出四處借錢的樣子來,免得景昭王起疑心,你多注意些柳妍若的動靜,看她還出什麼詭計。”
“我知道,你放心。”玉媚話鋒一轉,“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先擔心一下咱倆,今晚住哪兒?”
她們是妖,倒不用天天吃飯,可如果沒有正經地方住,就得恢復原身,各歸各位了。
黎錦不以爲意,“住客棧,咱們身上不是還有些首飾嗎,先當了,足夠應付兩天了。”
“只能如此了。”
兩人湊了湊身上的首飾,拿到當鋪去,當了二十兩銀子,找了間客棧,先住下再說。
玉媚去買了兩套新的衣服,吩咐店小二燒了熱水。兩人沐浴一番,換上乾淨衣服,頓覺清爽了許多。
咚咚。
有人敲門。
黎錦眼中閃過一道紫光,看清了門外的人,“是世子。”
“真是個癡情郎呀,是不是來雪中送炭?”玉媚扭着腰過去開門。
“玉媚!”黎錦不想見狄天行,試圖阻止。
吱呀,玉媚已打開門,“世——”
“阿錦!”狄天行眼中無她,奔着黎錦過去,抓住她肩膀就是一陣激動,“你沒事吧?啊,你沒事吧?我、我才知道你的繡坊起了火,急死我了!”
黎錦被抓的生疼,用力掙脫了他,“有勞世子掛念,我很好。”
“怎麼會忽然起火?我聽說是柳妍若指使人做的,是不是?”狄天行咬牙切齒,恨不得咬柳妍若幾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