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受國之垢,言靈·天譴“越來越大了!”
諾亞欣賞面前這株龐然的黃金神樹,其主幹與他的龍軀長度一致。隨他的成長一同繁榮。
論起如今的規模,以諾亞如今的體型,在這越發繁榮葳蕤的樹冠中搭個龍窩都是綽綽有餘。
不過,與在星雲之中紮根蔓延的龐大根系相比,黃金樹的成長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諾亞垂首向下,巡視黃金樹蔓延不知多少裡的根系,可以看到其中有一方微縮了數十倍的小天地,山川河流,城市村鎮,一應俱全,皆是清晰可見。
其中有艾爾迪斯山脈,有艾利希姆城,還有鐵爐堡,火焰之谷……這都是諾亞所統治的土地以及他的領民。
時至今日,不知有多少生靈,或主動或被動被他影響了命運,爲黃金樹的成長提供養分。
單單只是龍化,單單就以數以十萬計的生靈被他影響,而且這一數值還在日漸增長擴大,這些人全都因他而擾動了命運線,至此之後,一舉一動都與他息息相關,顯化在黃金樹上。
敬仰,崇拜,感激,這些情緒都可以成爲孕育紫靈果的養分,生產,建設,人口繁衍,則可以爲諾亞提供源源不斷的智慧果。
針對金龍觀念中,符合邪惡定義的怪物,與之有關的一切獵殺與屠戮行爲,則是可以孕育出血源果。
當然,與金龍敵對的勢力與種族,也可以劃到這一行列。
這時候,就無關種族與血脈,即便是人類,哪怕是精靈,他們的死亡,也會化作一縷血氣,結成血源果。
不過,作爲收取如此諸多神妙果實的代價,諾亞也需要揹負與之相關的一切,數十萬龍化者以及更多領民的苦難與煩惱,因而產生的怨念,會化作令黃金樹都爲之暗淡的黑暗果實。
尤其是蒙受了不公與冤屈而死的龍化者,他們在死亡的那一刻,所經歷的一切都會讓諾亞再感受一次。
這讓諾亞不得不多次要求妖精,頒佈更加嚴格更加完善的法律法規,並且嚴格執行。
因爲諾亞即便是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關注到所有人,更別說龍化者的數量還在擴散,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可做不到照顧所有人。
他只能建立一個相對完善,可以不斷自我迭代更新的社會秩序,力求讓所有龍化者,在其中能夠追求理想,實現自我價值,得到精神與物質上的滿足。
正是因此,諾亞才花了十年的時間,建立他想要的秩序,這比奧古斯都統治時期完善嚴密太多。
可即便如此,黑暗果實的成熟速度,也是黃金樹梢上所有果實中,結出速度最快,成熟速率最高的。
諾亞不得不定期進入星雲之中,摘取果實,這也是金龍最痛苦的時刻。
不過,每當金龍品嚐過痛苦後,等他離開這裡,回到現實中,就會讓另一批人去感受痛苦。
這就是金龍秩序的矯正過程。
任何試圖矇蔽他的行爲都是沒有用的,諾亞也不需要粉飾繁榮的虛假數據,因爲真正的苦果都將由他親自去嚥下,任何人都無法代替。
因此,諾亞對於自己麾下的行政官員只能夠做到有限度的容忍。
在自己職權範圍內,不侵害任何人的利益下,爲自己謀取一些好處,這可以算作是他的本事,金龍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倘若利用自己的職權,侵佔他人乃至於奪取民衆利益,乃至生命時,金龍不會容忍半分,這疼得死去活來的可是他。
雖說他的意志以及專注力都可以由此得到鍛鍊,龍魂還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淬鍊,但又不是沒有其它更舒適的鍛鍊方法。
如果可以選擇,諾亞當然不想折騰自己,但非常可惜,他沒得選,黑暗果實,只要他去觸碰,那就會變成附骨之蛆,往他的身上鑽,然後讓他親身體會一下底層的心酸苦楚與冤屈不公。
“讓我看看,這次又有多少雜碎害我!”
諾亞的目光看向黃金樹梢枝頭,那些令璀璨如寶石雕琢而成的枝葉樹幹爲之黯淡的黑暗源頭,伸出龍爪,輕輕觸碰。
深沉而又恐怖的噩夢頓時向金龍襲來。
“不,這是我的父母留給我的遺產,她憑什麼可以分走一半?”
“因爲她是你的妻子,而且還懷有你的孩子,按照黃金法典的規定,你的財產不僅有一半屬於她,而且你還要履行作爲父親的撫養責任,每一個月你都需要支付二十八枚金龍幣作爲撫養費!”
“妻子?她欺騙了我的感情,我們成婚還不到三個月,可是她懷裡的孩子卻已經足足有六個月!”
男人的臉頰上點綴細碎龍鱗,乃是外界人人羨慕的聖龍之民,可此刻,這名男人臉上卻充滿了憤怒,在審判法庭上,大聲怒斥,
“而且,我一個月的薪水都不到40枚金龍幣,我卻需要爲一個欺騙我的女兒,不屬於我的雜種,支付如此高額的撫養費,憑什麼?而且我還有債務,爲什麼債務不劃分?”
“這是婚前,屬於您的個人債務。”
“我的房產也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這也是屬於我的個人財產。”
“不,您的房產是您與您的妻子共同居住過的,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這不公平!”
……
“爲什麼飯菜越來越差?飯菜裡面摻雜的沙子越來越多了,我今天還吃出了木屑,帕魯生產商團給我們吃的到底是什麼?”
“你們不是自稱龍之民嗎?龍就是要多吃木頭跟沙子,這樣才能長出堅硬的鱗片,這是爲你們著想。”
“我們身上哪有龍鱗,我們就是普通人。”
“誰說的?你們可是高貴的龍人老爺啊!遲早都會長出龍鱗的,多吃些沙子吧。”
“放屁,你們這些應該上絞刑架的帕魯奸商!”
“帕魯家族的人就該千刀萬剮!”……
聖龍之民,只要腦子沒問題,思維能力正常,解決溫飽基本沒有什麼問題。
可這是一般情況,面對特殊情況,被針對的聖龍之民,就難以應付了。
許多聖龍之民,在擁有非人的龍化特徵之前,只是普通人。若是追溯血脈源頭,許多聖龍之民的先祖,還都是通過自贖法令獲得自由的奴隸。
這些人都是奴隸的後代,在沒有傳承的情況下,驟然暴富,擁有了與自身力量知識所不匹配的財富,自然會出現許多問題。
因爲艾利希姆城的房價實在是太過高了,高到了一些中小貴族都難以承受的地步,可他們又想通過這種方式獲取龍脈,最後,他們就會嘗試通過購買以外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試問,幾年前還只是一名平凡普通人的單身男性,在短短几年間,不僅身價暴漲,而且自身在什麼都沒有付出的情況下,就擁有了龍脈,心態會膨脹到何等地步?
如此心態之下,如何抵禦一些有備而來的貴族女性誘惑?
當然了,這些人掌握與自身能力不相匹配的財富,又因爲沒有抗拒外界的誘惑,做出不理智的選擇,丟失了這部分財富,有怨念實屬正常。
但這也說明,妖精製定的黃金法典,依舊不完善,無法保護這些人,還需要進一步作出修改。
擁有這種遭遇的龍之民,已經不是少數,類似的案例相當普遍,以至於諾亞都能夠親身體會幾例。
因爲有人真的被騙光了全部的家產,除了身上長出龍鱗之外,一無所有,被驅逐出艾利希姆城,即便是暴起反抗,也慘遭鎮壓。
聖龍土地上,維護秩序的暴力武裝,不是區區龍化者可以反抗的,別說是妖精們駕馭的鋼鐵魔像,即便是由人類職業者所組成的守備軍團,也能夠壓制這些微不足道的聲音。
這是一批很容易被忽略的羣體,可是黃金樹卻讓諾亞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並且體會到了他們的痛苦。
除去他們之外,黃金樹還讓諾亞體會到了更多,那是同樣住在艾利希姆城,但卻沒有龍化的普通人。
在這座城市中,沒有長出龍鱗,就意味著低人一等,而外出找份工作,還會因爲艾利希姆城居民的身份而遭到無端歧視與打壓,被剋扣酬勞,受到不公對待,更是稀鬆平常。
有一說一,諾亞自打出生以來,就沒有嘗過吃沙子啃木頭是什麼滋味,可是黃金樹卻讓他體會了無數次。
“怎麼又是帕魯家族?回回都有這帕魯家族的商人!”
終於從黑暗果實中所帶來的痛苦海洋中掙脫的諾亞,罵罵咧咧,回想起了令他在體會平民苦難時,不斷被提及的商團。
帕魯家族
若要調查過這家族,帕魯家族的創始者,就是一名通過自贖法令獲得自由的奴隸,這位名叫帕魯的奴隸,在成爲自由民後,通過努力,很快就擁有了自己的財產。
相比於其它自由民,帕魯在獲得一定資產之後,選擇將更多金錢投注在學習上,因爲相比於掌握超凡力量,獲取知識的門檻更低一些。
但掌握了足夠知識,獲取超凡力量,相對而言,就變得容易許多。
只是二十年的時間,當帕魯的孫子出生時,這勤奮好學,並且擁有敏銳嗅覺的自由民,就已經成立了商團,並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當帕魯的子孫越生越多時,他的後代之中,終於出現了擁有超凡資質的人,帕魯家族也因此而出現。
只是短短半個世紀的時間,帕魯家族便伴隨商業版圖的擴張,逐漸涉足到艾利希姆城的各個行業中。
時至今日,帕魯家族已經是這座城市中數一數二的商團家族了。
昔日的初代帕魯,作爲普通人,沒有掌握超凡力量,早已去世,可是他的子孫們可卻是牢記這位初代先祖的教誨。每一位都非常熱愛學習知識,以至於,新生一代的帕魯們都非常擅長鑽規則漏洞。
因爲諾亞的黃金法典,並不提倡株連,連坐等刑法制度,所以帕魯家族充分利用這一點,在法律上對家族進行切割,化整爲零。
因此,哪怕諾亞先前已經根據黃金樹的反饋,命令妖精們制裁過帕魯家族,可是時至今日,這一家族依舊能給諾亞帶來驚喜。
諾亞第一次嚐到沙子的滋味,就是得益於這一家族。
當然了,這一次也不一定是帕魯家族的鍋,因爲這一家族在遭受到多次制裁之後,已經老實許多。
只不過因爲先前帕魯家族爲了囤積資本,無所不用其極,做得太過分了,導致艾利希姆城的諸多市民,都牢牢記住了帕魯家族的奸商。
以至於帕魯這一姓氏,具備了貪婪、吝嗇、殘暴、喪失人性等諸多含義,普通底層勞動者謾罵奸商的時候,都會將帕魯二字帶上。
本來沒有多少寓意的帕魯二字,因爲帕魯家族在遭受制裁前的肆意妄爲已經具備了新的含義,絕大多數商人要是聽到有人罵他們是帕魯時,臉色會非常難看。
當然,也有一些黑心商人,會把被人形容爲帕魯視作是一種稱讚。他們將帕魯視作是自己的精神偶像,模仿與追逐的終極目標。
奴隸出身,可是最終卻憑藉一己之力建立了聞名艾利希姆的商業家族。
這太勵志了!
“吃顆果子緩緩!”
從千百人的苦難之中緩過來的諾亞,再次伸爪探向黃金樹,摘下了一顆散發紫光的圓潤飽滿果實,拋進口中,用於緩解似乎還在持續的苦痛。
這是一顆孕育了快十年之久的果實,今日已經成熟,這顆果實甘甜的滋味,令諾亞有些愜意的品味起來。
除去黑暗果實以外,品嚐任何一種果實,對諾亞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因爲他不僅會品嚐到令人沉醉的滋味,還得到了全新的力量。
當紫靈果的果肉被諾亞嚥下之後,浩蕩紫氣便升騰而起,化作洪流,席捲龍魂,一種全新的力量被銘刻下來。
言靈·天譴
當諾亞感受到這一道言靈用途的時候,擡頭看向面前枝幹搖曳的黃金樹,凝視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發問,
“給予我這樣的言靈,你想讓我幹什麼?我做的難道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