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伊沒有接話,那邊張琛安已經扶張爸爸去休息了,張爸爸的身體很不好,這樣的病症,無藥可醫,有錢的還能吊幾天命,沒錢的只能今早安排後事,這麼說很悲傷,尤其對方還是她至親,葉海伊心裡也難受。還有,她剛纔的表現平平,張爸爸大概會失望生氣了。
夾在病危的父親和深愛的男友中間,簡直要了她的命。
“葉小姐似乎有心事?”
葉海伊快速回身,朝波爺歉意地笑笑,“抱歉,我有點累了,波爺說的那個人是我的前夫。”
這事根本瞞不住,倒還不如坦坦蕩蕩地說了,省得被問得尷尬,“波爺打算在A市待多久?”
“怎麼,葉小姐會盡一番地主之誼嗎?”
“抱歉,不會。”
白女士帶着許墨熙在那邊周旋,把波爺扔給她一個人,葉海伊揉揉眉心,“波爺別介意,我們明天就回墨西哥了,我還沒見過家裡的其他親戚呢。”
“是嗎?”波爺隨意應了聲,喝光了杯裡的香檳,嗯,一滴不剩,甚至恨不得舔杯底。葉海伊以前沒和他打過交道,唯一一點了解還是從張琛安那裡得來的,根本沒料到波爺是這麼搞笑的人。
“我再給您倒滿。”您就別舔杯子了。
“不用了,我喝夠了。”正好有個侍者端着托盤從他身邊走過,波爺放下了杯子,“這裡的香檳好喝。”
波爺中文講得不是那麼流利,而且從長相看,也是混血。這麼一個不帶侵略性的人,卻是他們全家忌憚的對象,葉海伊覺得有些有趣。她在打量波爺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她,他手裡有葉海伊所有的資料,照片也不少,難得遇到這麼一女人,真人比相片裡還好看。‘
“波爺到A市不單單是爲了參加我的宴會吧?”
“不是。”
“那……”葉海伊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不管自己說什麼,對方都在盯着自己,雖然目光平靜,卻依舊讓人舒服不起來,“波爺您自便,我先失陪一下。”
“葉海伊。”他說的是‘葉海伊’,不是‘張瑜’也不是‘張小姐’,語氣熟稔地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葉海伊定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波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只是想叫叫你。”
她的笑容有些牽強,“呵呵,您真會開玩笑。”
“沒有開玩笑,我認識你很久了,比你知道的還要久。”
直到葉海伊回到宴會,還想着波爺這句話,頭疼得揉揉眉心,剛睜眼就看到劉開陽朝自己這兒走來,宴會還有半個小時才結束,她實在是累了,就窩在角落的沙發上休息會兒,沒想到還被人給找到了。
劉開陽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也不急着開口,葉海伊抿了一口果汁,今天喝了這麼多酒,又遇到這麼多事,腦袋痛得都快炸了,“什麼事?”
“你真的要和許墨熙訂婚?還有你真的是張琛安的姐姐?”
葉海伊揉揉眉心,終於記起劉開陽和自己弟弟關係不好的事兒,“我的事不需要向你解釋,當然,你要是敢對付琛安,我也不會放過你。”
劉開陽慘淡地笑了笑,“你叫張琛安過來吧,我們把事情說清楚,不然等他回墨西哥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你有什麼要說的就直接和我說吧,我替你轉告。”張琛安現在肯定在照顧張爸爸,心情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還是別再鬧出事來了。
劉開陽也不生氣,從剛纔到現在,一直低垂着頭,少了以前的趾高氣揚,添了幾分愁雲慘淡,可葉海伊和他關係算不上多少,自然不會多嘴去問,“抱歉陳安真的在忙。如果說這事我不方便知道……”
“這事對他來說也是一根心底刺,還是當面說清楚吧,不過你也可以一起聽下。”
葉海伊猶豫了幾秒,還是給張琛安打了電話,放下手機呼了口氣,見劉開陽看着自己,“他說馬上就過來。”
“葉海伊,邵璟真的很喜歡你。”
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差點讓她強裝的鎮定破功,好一會兒才淡淡地應了一個嗯,“我知道。”
“可你也身不由己是嗎?”
葉海伊沒有回答,在劉開陽眼底就是默認了,他也喜歡葉海伊,是真的喜歡那種,可這份喜歡根本抵不過邵璟的十分之一,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他還從沒見過邵璟如此真心地對待過一個人,恨不得掏心掏肺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現在是邵璟的低谷期,他離不開你。”
“我相信他。”葉海伊虛弱地笑笑,“最最最差的情況也是重頭再來,可是有些事情,是沒有重來的機會。”
“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葉海伊搖搖頭,“沒關係。”說完就看到了張琛安,她朝他招招手,很快張琛安就過來了,眼底滿是疲色,葉海伊心頭一顫,是張爸爸的情況很不好嗎?
張琛安在她身邊坐下,拍拍她的手,“沒事。”又看向對面的劉開陽,倒了兩杯紅酒,遞了一杯給他,“我們先喝一杯。”
劉開陽沒有拒絕,一飲而盡。
“我去了素月父母哪兒,找到她留的日記本,知道了一些事情,也從我爸那裡證實了,我先向你道歉,對不起。”
張琛安倒不關心道歉的事情,直接問道,“日記本寫了什麼?當時是她故意撞上我的車的,至於遺書還有眼角膜的捐獻,老實說,我也很意外,當然,也萬分感激。”
“眼角膜捐獻?”原本漫不經心聽他們談話的葉海伊突然坐直了身子,“你怎麼了?”
“那次酒店爆炸,媽媽聽到消息的後就到了酒店,當時很大的火,她忘了還抱着我直接想往裡面衝,雖然被爸給拉住了,但我當時太小因爲高溫眼角膜損傷,之後視力一直不好,做過一次角膜移植,可不知道什麼原因效果不好,脫落了。”
張琛安三言兩語說了一遍原因,纔開始地回憶那段他不願回憶的事,“素月是知道的,我只是沒想到她會把眼角膜捐給我。遺書上她沒講自殺的原因,不過因爲留了遺書,警方那兒倒是沒追究我的責任,我意外的是她父母好像也不恨我……”
“他們當然不恨你,他們只會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