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空了的湯碗,葉海伊才抱起了冷靜過了的谷谷,“下次還這麼饞嗎?”
谷谷扁着一張小嘴,傲嬌地轉過頭,那小腦袋對着她,來表達自己拿無以言表地怨懟。
葉海伊直接笑了,拍拍她的小屁股,“和姨姥姥還有舅舅說再見,我們回家了。”
張琛安擦了一把嘴,“大嬸,要不把蛋糕吃了再走吧,那麼大一個蛋糕,就我一個人也吃不光啊!”
“不了,我不是很喜歡吃蛋糕。”這是實話,自從上一個生日過後,她就不愛蛋糕了,甚至包括外面的奶油都一併厭棄了。只是邵璟還不知道,上次帶她去那點心房,點了一桌子的蛋糕上來,她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勉強吃了一點。
不過,她到現在都沒明白墨熙送自己一個蛋糕是什麼意思。
就連卡片上也只有簡簡單單地幾個字:我覺得這家做的蛋糕很好吃,想讓你也嚐嚐,——墨熙
可墨熙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吃蛋糕了的,葉海伊按了按太陽穴,等會兒回去再問好了。
“小伊啊。”
“啊?阿姨還有什麼事嗎?”
“谷谷五個多月了,怎麼還留着胎髮呢。”
葉海伊擡頭揉揉谷谷的小腦袋,“小孩子頭皮薄,我就想當她六個月了再帶她去理髮店。”
“那沒有百日宴沒有擺酒過嗎?”A市的習俗是小孩子百日剃胎髮,然後擺個酒,請親朋好友都聚聚的。
可是當時葉海伊和邵璟的關係剛好點,她也不想麻煩,這些就全都給她省了,邵璟就是現在想起這件事,都還後悔,他一直想給谷谷最好的,結果滿月酒沒擺,百日宴也沒有。
“嗯,我覺得麻煩,就都沒弄,而且,我們兩邊真正關係近的親戚少。”
“那週歲的時候一定要大辦。”白女士一錘定音,張家的產業雖然都在墨西哥,但畢竟是大家族,對這些習俗看得很重。
葉海伊神情卻有些微妙,畢竟一個長得不像中國人的女士和你討論孩子的週歲和百日這些中國的傳統,多少有些奇怪,尤其是白女士好像對這些甚至比她這個媽媽還要關心,就連那目光都熱烈叫人受不了。
“再看吧,我不是很注重這些的,只求她平平安安就好了。”
也不知道她這句平常的話怎麼就觸動了白女士,原本聊地好好的,下一秒掩面而泣,葉海伊被嚇了一跳,立馬看向張琛安。張琛安直接坐到牀頭,攬住白女士的肩膀,“媽,都過去了,她不會怪你的……”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不肯帶着她,她也不會……”
葉海伊有些尷尬,更多的是自責,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話,只能抱着谷谷垂着腦袋拘謹地站在一旁。
“媽,葉海伊還在一邊的,您這樣……叫她多爲難。”
白女士立馬不哭了,抽了張紙迅速地擦去臉上的淚,紅着眼看向葉海伊,“抱歉,嚇到你了吧,和你沒關係的,你不用自責,真的。”
葉海伊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木木的點頭,張琛安見她兩這樣,挫敗地抓抓腦袋,“大嬸,我送你下去。”
葉海伊現在巴不得早點離開,正要和白女士告別,就聽她弱弱得開口,“小伊,我能再抱抱谷谷嗎?”
“當……當然可以。”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淡然些,輕手輕腳地把谷谷放到她懷裡,“谷谷有點沉。”
白女士抱着谷谷,神情有些恍惚,就連那目光也挺奇怪的,像是透過谷谷看另外的人似得,葉海伊說不上什麼感覺,但絕對不會好受。她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但谷谷不行,突然間想起之前張琛安似乎也這這樣看過她的女兒,立馬連表面上的平靜都沒法保持了。
白女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發現,可一直注意着葉海伊的張琛安卻注意到了,暗道一聲不好,“媽,大嬸等着回去的,反正這麼近,改天我們也可以一起去她哪兒坐坐。”
白女士回過神來,有些不大好意思。她沒化妝,和第一次見面時相比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和藹,“可以嗎小伊?”
“可以的。”她不大好拒絕,雖然現在她自己都是寄人籬下,和邵璟的關係又是不尷不尬的,“您隨時過來都行,除了工作,我一般都在家裡。”
葉海伊抱回了谷谷,這個點原本是谷谷的午睡時間,葉海伊打橫抱着她,谷谷半睜着眼,“麻麻~~”
葉海伊軟軟地應了聲,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沒一會兒谷谷就睡着了。
“你和邵璟,還好吧?”這是比較私人的問題,要是換做以前,白女士絕對不會這麼問,但葉海伊給她的感覺就和女兒一樣,自然沒有想那麼多。
葉海伊的胳膊被拽着,這個白女士對她真的有點關心過頭了,她求助地看向張琛安,可那個不知說了幾次有事情找他的熊孩子,此時卻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葉海伊只好硬着頭皮開口,“我們在冷戰。”
“就是因爲那事?你自己坦白了?”
葉海伊搖頭,“不是,他在我手機上裝了竊聽器。”
白女士微微眯了眼,扯出一絲若有若無地冷笑,聲音卻越發地和藹。白女士畢竟商場上的拼殺四方的存在,葉海伊雖戒備心重,可終究閱歷太淺,最後還是沒躲過人家有技巧的套話,沒一會兒,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還一臉期待地看着她,“阿姨,您說我該不該道歉?”
“你覺得道歉有用嗎?”
葉海伊想了想,搖頭。
“是啊,道歉並沒有用的。而且小伊,你們兩個想要走得長久,這問題就遲到得解決的。這已經不是一句對不起,或是誰對誰錯能解決的事情了,你們之間,缺少了夫妻間最基本的東西,信任。”
葉海伊動了動嘴,最終只能耷拉着腦袋,“可是他是那晚之後才裝上去的,他也是爲我的安全着想。”
“如果真的擔心你的安全,爲什麼不請保鏢來保護你呢?”白女士一語道破,輕輕地拍着她的手背,“他裝這個,哪怕知道你有危險,能第一時間趕過來救你嗎?”
葉海伊心裡覺得不是這樣的,可白女士的話她也沒辦法反駁,她自以爲是一個勇敢的人,結果真正遇到事情,也只會逃避,“阿姨,我回去再想想,其實也有我小題大做的成分在裡面的。”
白女士還要說什麼,張琛安搶先開口,“大嬸谷谷睡着了,我送你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