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點了點頭,無奈說道:“以屬下看來,主上是愛上了。”
雨煙聞言垂下眼瞼無奈說道:“他現在定然很痛苦。”
“是啊我離開的時候,主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新月想說,他定然是在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愛戀,以主上的性格,他選擇的一定是最傷害自己的那個。
“你下去吧我要靜一靜。”雨煙走到窗前推開窗子,一股濃烈的秋意撲面而來。
新月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出了書房反手將門關上。她的眼中,在沒人能看得見的地方,落下一滴淚。
這滴淚是爲什麼流下的,可能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
鋪子的危機,就在大家準備聯手反擊的時候,在這樣沉重的愛戀之下解除了。
如果說,當初沒有蘇夫人按捺住不動雨煙的嫁妝,那麼蘇黎昕也不會跟長樂公主相遇,也就不會有現在糾結的愛情。
說到底,不過一切因她而起;可這一切,卻不能因她而終。雖然她不是本尊,但是自從接受到本尊的記憶之後,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們叫着同樣的一個名字,心中有同樣對親人的渴望。唯一不同的是,她們連個的心境,雨煙可能是因爲年紀稍長,加上在現代的時候,對很多事已經看的很開了;所以,看東西就淡了。但小本尊則是任性,她認定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
爲了遇見唸了幾年的哥哥,她在臨死的時候,那強烈的意志力,雨煙現在想起來還心驚。不過,正是因爲小本尊頑強的意志,她才能在車掉進山崖後腦電波穿越而來。
所以,她不知道若是蘇黎昕真的不報仇,然後跟長樂公主在一起,到時候自己該怎樣面對他們。
其實,作爲一個現代人來講,她覺得:只要兩個人相愛,仇恨這些東西都是浮雲。可是她腦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叫囂:她是仇人之女,她是父母仇人之女。
可是,這仇已經不報了,這仇人之女,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她回首磨起墨來,這句話,該寫給蘇黎昕看。不能爲了仇恨而放棄自己的愛情,這樣太過痛苦。
上一輩人的恩怨,沒必要讓下一代來承受,這樣對他們太不公平。
喚了新月進來,讓她把信用信鴿給蘇黎昕發過去。
從書房出來之後,她覺得心一下輕了很多。隨處看了一下,眼神落在坐在椅子上一副悠閒自得的吃茶的徐修純身上,雨煙突然想到一件事:
親人跟外人的關係:親人之間救命只需要一頓飯,就算不還也不會說什麼?而外人就要以身相許來報救命之恩啊
想到這裡,她便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定律還蠻準確的。
徐修純斜眯了她一眼,皺起眉頭。這丫頭竟然還能笑的出來,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四爺,吃藥了。”暗香端着一碗濃黑的湯藥走了進來。
一聽說吃藥,徐修純的臉色瞬間就結凍,目光泛冷的看着暗香端着藥碗漸漸接近。
暗香心中發苦,近日來四爺吃藥是越來越難,眼看他的身子明顯有見好的趨勢,到時候她一家老小可怎麼辦?她的未來可怎麼辦?
雨煙每次見他吃藥都覺得很好笑,這傢伙病了幾年,怎麼見到藥還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不過,古代的湯藥真是難喝到極點,單單是那苦味,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她轉身對初柔道:“去將我房間多寶格上的蜜餞拿過來。”
徐修純聞言擡起頭看着她硬聲說道:“我不要。”他是男人,怎麼能吃蜜餞那種東西。
雨煙聞言微微一笑,用手托住下巴看着他道:“你以爲我是給你的麼?你是男人,怎麼能吃那種東西?”你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徐修純聞言一驚,蹙起眉頭看着他道:“別煩我。”他接過暗香手中的藥,目光微微閃爍,最後一咬牙將湯藥一飲而盡。
“好真是痛快。”雨煙忍不住拍手叫好,卻不知道徐修純現在心中已經後悔死了。苦的就如膽汁一樣,呼吸中都透着苦味。
這邊初柔已經將蜜餞拿了過來,她有些猶豫,這蜜餞到底拿給誰。
添香站在徐修純身後目光閃了閃,最後一咬銀牙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定,轉身悄悄的離開了徐修純。
雨煙勾勾手指,從初柔手中接過蜜餞吃了一顆:“酸甜好滋味。”她看向徐修純的目光似笑非笑。
徐修純在心中暗罵,這丫頭存心氣人。
這幾日,身體好不容易好了些,想來有些人該着急了。就是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會動手。
其實徐修純冷臉是冷在這地方,他可沒那麼多時間跟雨煙玩兒遊戲。
雨煙其實是無聊的很,想她以前在蘇府的時候,雖然蘇夫人不喜歡她,可是卻從來不限制她自由。至少她每次出去,都能看見蘇夫人明顯高興的臉。
但現在,雖然不用每日擔心有人會害她,但是不能出去的痛苦,還真是難受。
這邊添香已經回來了,她手上拿着一個精緻的陶罐子。雨煙看過去,添香就瞬間握緊手中的罐子。她現在很怕徐修純,只是單純的想討好他。
徐修純面無表情的看着添香將手中的罐子放在檀木小几上,他輕輕的笑了,那笑容就如冰面上的一層水,看上去似是冒着滾滾熱氣,實則是一股透到骨子裡的涼氣。
那笑意森然透骨,明明是在笑,可給人的感覺卻更像是魔鬼的微笑。眼神冰冷的就如在看一個死人,沒有一絲感情。
“你——找——死”只聽徐修純慢悠悠的說出這三個字,幾乎每一個字都好像大錘敲在花廳內衆人的心上。
這一幕,雨煙一輩子都忘不了。
這一幕,她看徐修純的眼光不再如之前那麼單純。
若說她是怕麼?不是,只不過憐惜更多了一些,同時也覺得痛恨。
徐修純飛快的擡起手,探手成掌,手起落下,添香倒地。
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脖子處,一道明顯的掌痕處還在汩汩的冒着鮮血。
一條鮮活的生命,上一刻還在眼前晃動,下一刻卻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
雨煙呆住了,不僅是她,平春跟初柔幾個丫頭同樣張大嘴不雅的看着徐修純,那目光,隱隱的透着恐懼。
暗香冷笑着看着雨煙等人的反應,嗤之以鼻。
這樣的場面她早已經見識過了,本以爲四爺成親之後不會再殺人了。現在看來,四爺不僅要殺人,並且還要殺很多的人。
這樣他的舉動一定能嚇到這個沖喜的四少奶奶,到時候,她一定會離得四爺遠遠的,任何人都離得遠遠的。這樣四爺就能看到她暗香,然後她就不用當一個伺候人的大丫頭了。
暗香對自己的未來充滿着自信。
徐修純看着自己指尖上的鮮血,瞳眸深處,有着誰也看不見的傷,那處傷,是他自己選擇的。
他淡定的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絲綢帕子,然後輕輕的擦拭指尖上的鮮血。這邊暗香急忙跑了出去,這時候她是要找人將死人擡出去。
雨煙幾個人還是呆呆的,尤其是雨煙,她怎麼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關於這個大男孩兒的傳聞會在她面前真實上演。
一條鮮活的人命,他到底怎麼看的?
她聲音有些茫然的喃喃道:“你會不會,有一天這麼對我?”
她想說,你到底是怎麼去看人命的,爲什麼輕巧間便將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殺了?那她在他眼中算什麼?
爲什麼這麼殘忍,要在她面前上演這戲碼?
徐修純擡起頭,染血的指甲在他的脣邊,形成一幅詭異的畫面。那畫面就好像徐修純正在享受的舔着自己指尖的鮮血,享受
這種想法讓雨煙毛骨悚然,神情不由得恐懼起來。
他的目光空洞洞的,就好像一個從來沒有靈魂的人偶,精緻漂亮的不像話,卻一點生氣都沒有。
“不會殺你。”他的口中說出這樣幾個字。
可是卻一點信服力都沒有,雨煙不會相信他。
他不會殺她,殺添香是因爲,他好久沒有殺人了,會給各房造成一種錯覺,成婚之後便不會再殺人。
日後,若是再有什麼人送到他跟雨煙身邊來,到時候他再沒有理由殺人,不僅他會有危險,雨煙也會被籠罩在內。
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不會允許在他已知的範圍之內,讓雨煙有任何危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好久,平春才反應過來,她跟雨煙怎麼說也親身經歷過生死,對死人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恐懼。但是斐然她們不同,她們反應過來時,就是一聲尖叫。
“住口。”雨煙厲聲喝道。
幾個丫頭頓時就沒有了一絲聲息,可是目光中得恐懼卻沒有一絲減少,反而在看向徐修純的時候,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處理了吧”她站起了身,扶着平春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走的極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