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山雲,蘇善蘊,粟山雲,蘇善蘊……”李鶴默唸了幾遍。
忽然,他像被雷擊一樣全身振抖起來。啊!原來是這樣,原來他結交了兩年的義弟是個女的。
是的,他現在有99%的把握認爲這兩人是同一人。
想想她七天前來見他時戴的面紗,想想上次他去蘇府求見時她的不肯面見,這分明就是她擔心會被他識破其真面目的應對方法。
那她當初爲何要女扮男裝來接近自己呢?
他想起在書肆門口首次和她見面時的情景,那時明明是她主動地上前來搭訕的,那時她的眼神多真誠啊,若不是因爲她那般真誠的眼神,他根本就不會輕易地跟一個路人有交集。
那麼,是不是那時她的心裡就有了接近他的想法?顯然是的,不然就無法解釋這之後的定時相約和結拜兄弟的事了。
然而,又爲何在大家感情處得極好時她忽然就不肯再和他見面了呢?
是因爲擔心會被他識破嗎?
但她在接近他之前不就應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嗎?
難道這只是她的一場惡作劇?然而她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李鶴呆坐在窗前的羅漢牀上沉思。
他越想越覺得她的動機可疑。
然而她又無法恨得起她來,反而是忽地生出了一種想要接近她的衝動。
這也可以解釋爲他仍然相信她的心中對他留有感情。
因此他那死灰一般的心又復燃了。
他想去見她,一刻也不想耽擱了。
“我得去見她,我得問個清楚,不管她的回答是怎樣的,我都準備原諒她,但是我得親自去問問。”他在心裡說。
於是他次日一早就去了蘇府。
當馮氏得知李鶴來了時不由得臉色沉重起來。
他怎麼又來了?先前她不是將一切都跟他說清楚了嗎?
“你去跟他說,就說蘇小姐外出探親還未回來,叫他回去吧。”馮氏對進報的丫鬟說。
過了一會兒,那丫鬟進來說:“他讓我問您——蘇小姐大概哪天回來?”
馮氏啪地將茶杯放回桌面上,說:“你告訴他——我也不知道。”
“是。”那丫鬟見馮氏臉色有變。忙小跑着出去回話。
過了好一會兒,那丫鬟才進來。
“他走了沒?”馮氏問她。
“回夫人,剛走了。先前似乎不太肯走。”那丫鬟低聲地說。
馮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才過了兩天丫鬟又進報說:“夫人,那叫李鶴的公子又來了。”
馮氏臉色一沉。問:“就跟他說蘇小姐探親尚未歸。”
丫鬟小跑着出去回話了。
不一會兒丫鬟緊張兮兮地進報說:“夫人,他說想見見您。”
馮氏忽地站了起來,扔出一句話說:“不見,我和他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一刻鐘後那丫鬟說:“他說那不見就不見吧,他會在蘇府對面的旅館住下。等待蘇小姐的歸來。”
“什麼?”馮氏大驚。
那丫鬟也臉色煞白。
這可真是遇上了難纏的主了。
“夫人,您看怎麼辦?”良久,丫鬟小心翼翼地問。
“我看得和老爺商量商量。”馮氏說。
傍晚時分,蘇子昭回來了。
馮氏立即將此事告知了他。
“竟然有這樣的人?”蘇子昭驚訝。
“您看怎麼應對?若是不小心處理恐怕會對善蘊的名聲不利。”馮氏忙問。
蘇子昭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這事說到底跟善蘊也不無關係,所以強趕他是治標不治本的,我看還是得善蘊出面才行。然而善蘊去見他的話也很危險。”
“那該怎麼辦?”
“我派個人去跟旅館那邊的打聲招呼,不讓他住那裡,看看他會怎麼樣。”
他親自去處理不太妥當,他畢竟是戶部尚書。
“好吧。”馮氏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蘇府對面的旅館找了個理由將李鶴給請走了。
然而次日白天他又到了蘇府的門口。
這次他依然是請求見蘇善蘊一面。
“我只想見她一面問幾句話,問清楚了我就走。”他給馮氏傳話說。
馮氏不理他。
他便一直在蘇府門口站着,直到天黑才離開。
“老爺,您看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由着他在門口站吧?”那天晚上馮氏對蘇子昭說。
蘇子昭沉吟良久,提筆寫了一封信。
“你明日將這封信交給他吧,看看他什麼反應。”蘇子昭說。
“好,您在信裡說了些什麼?”馮氏好奇地問。
“無非是勸他別糾纏而已。這種人你又不能對他動手。”蘇子昭揉了揉眉心說。
他也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奇葩人物。
果然之後的好幾天李鶴都沒有再來。
…………
九天轉眼便過去。
明天便是郡主成親的日子了,所以這天晚上燕家人坐在大廳裡聊天。
“老二,你會去參加吧?”燕贇培問燕錦暄。
以他和九王爺的交情他是肯定得去的,然而他擔心兒子要面子不想去。
不過即使兒子不去參加也是情有可原。
“當然去。我還想看看他們成親的幸福場面呢。”燕錦暄落落大方地說,同時看了蘇善蘊一眼。
由於陸夫人的極力挽留,蘇善蘊這段時間裡都住在燕府,所以她趁機跟陸夫人學習如何去照顧丈夫的飲食起居。
同時也閱讀了燕錦暄推薦給她看的不少書。
最近。每天晚膳後當大家坐在大廳裡聊天時燕錦暄都會主動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並且主動地引導她加入大家的聊天中來。
因此她慢慢地有了和大家是一家人的感覺。
而且他無論談論什麼話題都不忘讓她也發表意見,她也漸漸地從以前的羞澀、納言變得大方、開朗。
見燕錦暄看向自己,蘇善蘊忍不住臉上一紅。
不知爲何,她始終改不了在他面前會臉紅的習慣。
“那就去吧,今晚早點睡。明天可能得很晚纔回來。”燕贇培說。
於是大家各自回房。
蘇善蘊也跟着陸夫人往房間去。
當她換上睡袍準備睡覺時宋嬤嬤悄悄地遞給她一張紙條。
“二爺叫我交給你的。”宋嬤嬤低聲說。
蘇善蘊忙跑到淨房裡去看。
“到西側小庭院的榕樹下來。”他在紙條上寫到。
“陸夫人,我想到外面去吹一會兒風再睡,您先睡吧。”蘇善蘊撒謊道。
“去吧。”陸夫人爽快地朝她擺了擺手。
於是蘇善蘊披了件外套就往庭院裡去。
這幾天裡燕錦暄都很規矩,平常最多就是在沒人的時候忽地抱她一下或親她一口,但是很快便將她放開了。
所以今晚是這十幾天來她和他的首次約會。
她走得很快,心嘭嘭嘭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