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嶽亭趕到醫院時,外表一切如常。
因爲是貴族式私立醫院,患者並沒有公立那麼擁堵爲患。
“老闆。”
剛到醫院門口,一名中年男子迎上來。誠惶誠恐。
“上去。”陸嶽亭目光冷冽,不作停留。
中年人緊跟其後,解釋道:“那羣人來勢洶洶,我們的人試圖阻攔,但全被放倒了。現在整層樓都被他們控制住,誰也進不去。”
因爲整個事件並沒求助警方,眼下突然捅了這簍子,留守醫院的人也不知所措。只得向陸嶽亭彙報。
大致瞭解情況後,陸嶽亭神情冷酷地乘電梯上樓。胸腔內,怒火中燒。
叮咚。
電梯門開了。
陸嶽亭剛出電梯,兩名西裝青年迎面走來,伸手攔住他:“你是誰?”
“陸嶽亭。”
陸嶽亭怒極想笑。
在明珠城,從沒人敢攔他的路,更沒人會愚蠢到詢問他的名字。
他這張臉,就是標識。明珠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眼下,他來到陸公館佔股最多的醫院,竟要向兩個比陸長青年齡還小的年輕人自報家門!
他十指收縮,極力控制那瀕臨暴走的情緒!
“哦。”
其中一名青年讓開身子,擡手道:“這邊請。”
走廊中,寂靜清冷。毫無人煙。
原先安排在附近的保鏢隨從一掃而空。就連空氣中,都瀰漫着令人不安的死寂。
忽然,陸嶽亭駐足停下。
“你們是什麼人?”
他薄脣微張,目光警惕地望向兩名青年男子。
這是楚雲的陰謀?
把自己引進去,然後暗殺?
以陸嶽亭這二十四小時對楚雲的瞭解。此子心狠手辣,喪心病狂。誰惹了他,必百倍報復,不留餘地。
面對陸嶽亭的質問,那年輕人並不作答。只是擡手指向走廊盡頭的重症室:“你兒子在裡面躺着。還沒死。”
陸嶽亭不爲所動。仍是目光鋒利地掃視二人。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動手。
“輕鬆一點。”另一名青年看出了陸嶽亭的謹慎。淡淡道。“老闆要見你。你兒子的生死,包括你的。得見了老闆,纔有定論。”
陸嶽亭猶豫再三。終於一咬牙,打給方正生。
電話內容僅僅是告訴了自己在醫院,便掛斷了。
而他所做這一切,兩名青年均站在一旁,沒有阻攔。
“走吧。”青年擡手。
陸嶽亭不再多言,朝重症室走去。
走廊沒有人。
就連重症室門口,也沒人站崗。
咚咚。
青年敲響大門,很快,門開了。
青年擡手道:“進吧。”
然後轉身站在門口,目不斜視,一言不發。
陸嶽亭皺眉,獨自走了進去。
陸長青躺在牀上昏迷不醒。口鼻裝着醫療管。被砍斷的手指部位,已經妥善處理過了。幷包紮起來。
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消毒水味。
本該比走廊更加寂靜的重症室,卻響起很陌生的吵雜聲。
像是某款遊戲的動作音效。
重症室不大,且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精密醫用器材。大多數還連在陸長青身上。看起來有點滲人。
一面藍色牀簾擋住了視線,令陸嶽亭只能瞧見陸長青的頭部。他得繞兩步,才能來到牀尾看清牀簾後的一切。
他順利來到牀尾。
卻被牀簾後的一名男子攔住。
男子很帥,帥得很過分。
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完美的臉型,卷長的睫毛。既精緻,又有男人味。
他攔在陸嶽亭面前,修長的食指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隨後,擡手指了指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低着頭,正擺弄手機的女子。
很明顯,她在打遊戲。而且遊戲音效聲開的很大。
她玩的非常專注,因低着頭,僅能瞧見的眉頭,也會不時蹙起。
陸嶽亭很生氣。
這裡是重症室!是兒子陸長青靜養的地方!
這個女人爲什麼在這裡打遊戲?而且還開那麼大聲音!?
“她在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
帥出天際的男人小聲說道。
嗓音很陽光,很透徹。脣角還懸着一抹迷人的笑,似乎對陸嶽亭沒有任何惡意。
可他這一抹笑,牀邊打遊戲的女人,以及整層樓透出來的詭異氣氛。都令陸嶽亭匪夷所思。
內心深處,還隱隱有些不安。
他了解這家醫院的安保系統。
更清楚兩條街之外,就有一處執法機構。打個電話,三分鐘就能趕到。
可到現在,沒有任何人過來。醫院方面似乎也默許了這層樓的現狀。除了這裡,其他單位照常運轉。
這讓陸嶽亭感到憤怒,對局面失控的挫敗感涌上心頭。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陸嶽亭還算沉得住氣。
擡眸看了眼帥氣男人:“你是誰?”
“她又是誰?”
帥氣男人面帶微笑,也不賣關子:“我叫楚少懷。”
說罷,他用很崇拜很敬畏的眼神望向正在專注打遊戲的女人:“她是我姑姑,楚紅葉。”
內心無比堅韌,近乎磐石的陸嶽亭徹底懵了。萬分震驚!
楚少懷?
楚紅葉!?
如果陸嶽亭沒有記錯,這兩個名字,正是近些年在四九城令人談之色變的主!
更是燕京楚家的兩大怪物!
他們親自趕過來,是爲楚雲嗎?
一個野種,有這麼大的面子?
還是從一開始,自己就錯誤估測了楚雲的身份?
“Defeat!”
伴隨一陣兵敗如山倒的音樂特效,遊戲結束了。
見女人打完遊戲,楚少懷走上前勸說道:“姑姑,妲己這個英雄不適合你。以後還是別玩了。”
女人緩緩擡眸,把手機遞給楚少懷,平淡道:“打野罵了我整場遊戲。”
“明白!”楚少懷接過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遊戲ID帶妹狂魔。找到他,打爛他的嘴。”
辦完這一切,楚少懷後退兩步。
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姑姑,還有站在牀尾的,表情複雜而詭異的陸嶽亭。
“說說。”
女人口吻平淡,卻給人極恐怖的壓迫感:“矛盾怎麼來的。”
陸嶽亭猶豫了下。
給出了最貼切有共鳴的解釋:“他睡我兒子的未婚妻。”
“就這?”女人擡眸。
散發着紅芒的眸子彷彿淬了毒,攝人心魄。
就這?
還不夠嗎?
“他睡你兒子的未婚妻,證明他認可你兒子的審美。”女人理所當然道。“你兒子應該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