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出來了。
沈老卻被擡進去了。
楚雲出來的時候,好幾輛車停在門口。
其中一輛,是段阿姨來接他的。
段阿姨親自在單位外等候楚雲。
或許也是怕出什麼意外,好親自幹預進去。
上了車。段阿姨表情凝重地看了楚雲一眼:“你沒事了?”
“沒事了。”楚雲搖搖頭。“我也不太可能會有什麼事兒。”
這話,段阿姨信。
官世恆的死,儘管會有人懷疑楚雲。
但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也沒人敢動楚雲。
但段阿姨此番前來,其一是接楚雲。
其二,則是聞訊而動。
她收到了消息。並在剛纔親眼見證了那一幕。
“沈老被帶進去了。”段阿姨紅脣微張道。“你在裡面,見到了嗎?”
“打過招呼了。”楚雲微微點頭。
楚雲不僅打過招呼,還說了些夾槍帶棒的話。
說了些暗示性極強的話。
而這對沈老來說,或許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又或許,什麼也不會影響。
“沒想到,他們敢找沈老的麻煩。”段阿姨眯眼說道。“據我估計,這次事件,會鬧的非常大。官世恆的死,甚至只是一個引線我。”
楚雲當然明白。
在他最後一次見官世恆的時候,他就知道官世恆在密謀一場天大的陰謀。
而且,是拿自己的性命醞釀陰謀。
這個陰謀是什麼?
楚雲目前只看的出一個大概。
究竟會發生到什麼地步,楚雲不敢打包票。
但段阿姨,卻在車內給他提供了一些思路。
“沈老,代表的是長老會。”段阿姨說道。“官世恆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的是各大豪門。”
“現在外面盛傳,官世恆的死,是沈老的報復。就算不是他親自動手,也有所關聯。”段阿姨說道。“這會讓新老勢力之間的矛盾,擴張到極致。並一發不可收拾。”
楚雲點頭說道:“這大概也是官世恆死的價值所在。”
“沈老,是官世恆死前,見的最後一個人。他們之間,談了很久。但具體談了什麼,又是否發生了一些衝突。沒人知道。除非沈老開口,否則將永遠成爲一個謎題。”段阿姨說道。
“段阿姨覺得,沈老有沒有可能開口?”楚雲抿脣問道。
“理論上來說。沈老應該是乾淨的。”段阿姨說道。“至少不可能是真的兇手。”
“段阿姨也說了,只是理論上。有沒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呢?”楚雲問道。
“真實存在?”段阿姨眉頭一皺,不可思議地問道。“爲什麼?沈老的動機,又是什麼?”
“因爲他們之間有恩怨。當初官世恆失去紅牆競爭資格,也是沈老在背後操作。”楚雲說道。
“即便如此。沈老也沒有任何理由報復官世恆。哪怕他官世恆再不懂事,並屢屢侵犯沈老。”段阿姨搖頭說道。“沈老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的格局,不可能這麼小。”
“如果有人指揮他這麼做呢?”楚雲緩緩說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在作秀,在演戲呢?”
段阿姨聞言,反倒是陷入了沉默。
作秀?
演戲?
聽楚雲這話的意思,沈老在作秀,在演戲。他官世恆,也是如此?
那這場拿性命的作秀演戲,圖什麼?
官世恆,又能因此獲得什麼?
段阿姨想不通。
也不認爲這世上有什麼人值得沈老這麼做。
他已經是紅牆內,最頂級的長老會成員。
哪怕是那羣頂級豪門,也對他畢恭畢敬,十分的敬畏。
他何必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去演戲?
有這個必要嗎?
段阿姨深深看了楚雲一眼,目光凝重地說道:“你掌握了什麼消息?”
“按照我個人的推算。這一切,都是李北牧的安排。”楚雲說道。“包括當初宋世英的死。沈老出面,並逼死宋世英,都是李北牧在佈局。在策劃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
段阿姨聞言,不由得頭皮發麻。內心一陣驚駭。
李北牧,竟在布如此大一個局?
他想幹什麼?
想讓紅牆徹底翻江倒海,大廈傾覆?
而且,這麼做又對他有什麼好處?
段阿姨想不通。
更是無法理解。
而這,也就是信息不對等所造成的困惑。
楚雲瞭解更多有關李北牧的內幕。
而段阿姨,就沒那麼多渠道了。
畢竟,他和李北牧,是不共戴天的仇家。而段阿姨,卻根本沒有參與到那場恩怨之中。
“如果真如你所說。”段阿姨忽然有些不安。她偏頭看了楚雲一眼。遲疑道。“那你說,沈老這般的事兒,會如何進行下去?”
“段阿姨你不妨大膽地猜測結局走向。”楚雲深吸一口冷氣。
他在離開單位的時候,在剛剛踏出大門的時候,就已經喃喃自語,並唏噓感慨過了。
此刻。
當他在內心深處確定此事的時候。他依舊感到無比的震撼。
也和段阿姨一樣,對整件事的發展,難以置信。
他無法想象,李北牧的能量竟然達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而他若真的擁有如此龐大的勢力。
那麼這一次的紅牆內鬥,極有可能變成一場史詩級的災難。
一場不能僅僅用洗牌來形容的災難。
“難道沈老會——”段阿姨匪夷所思地看了楚雲一眼。紅脣微張,卻不敢接着往下說。
但她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段阿姨是極聰慧的女人。
她聽出了楚雲這番話的潛臺詞。
更加明白楚雲所謂的大膽假設,究竟需要多麼的大膽。
深吸一口冷氣。段阿姨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沈老的下場,和官世恆一樣?”
“方式不一樣。但大致的結局,應該會比較雷同。”楚雲意味深長地說道。
會不會死。
楚雲不敢保證。
但既然沈老已經來了。
而當局,也敢把沈老擡進去。
那就意味着,從某種角度來說。新老勢力的對抗,已經如火如荼了。
儘管還沒有表露出來。但暗潮,已然洶涌澎湃。
車廂內,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良久之後。楚雲微微一笑。說道:“現在只是我個人的猜測。究竟會怎麼進展,誰也不知道。咱們拭目以待即可。”
“如果真是這樣。”段阿姨遲疑地問道。“我們需要入場嗎?”
“當然不用。”楚雲搖搖頭。“這不是最佳的坐收漁翁之利的時候嗎?”
“內鬥,極有可能兩敗俱傷,也有可能出現全新的格局。如果缺席,或許能拿到好處。又或許——會被踢出局。”段阿姨非常理性地說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看你的意思。”
“再等等。不着急。”楚雲搖搖頭。“至少在我看來,時機還不夠成熟。而且,這紅牆內的恩怨矛盾,也並沒有井噴式爆發。”
“明白。”段阿姨微微點頭。“那就再等等。”
把楚雲送到小區門口後。
段阿姨親自下車,若有所思地問了楚雲一句話:“你說這大局,究竟會走向哪兒?”
“破而後立。”楚雲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應該是唯一的走向。”
說罷,他神色輕鬆地說道:“段阿姨放心,這天塌不了。就算真塌下來了。自然有個高的頂着。輪不到咱們操心。”
段阿姨微微點頭。
她知道楚雲又在暗示什麼。
雖然無法揪出那些所謂個高的人。但段阿姨知道,這場大戲,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並沒有到達精彩的部分。
……
天下亂了。
紅牆也亂了。
沈老作爲長老會元老。
他被帶走,影響是巨大的。
而官世恆的死,也讓本就落寞的官家更顯潦倒。
僅僅在醫院休息了一夜的官驚雷,便匆忙趕回家,料理官世恆的身後事。
急匆匆地處理完了官世恆的身後事。
官驚雷並沒有停下腳步。
而是快馬加鞭地,想要揪出仇人。
沈老,便是他的頭號殺子仇人。
在單位關了兩天的沈老一言不發。他不說,單位的人也不敢胡亂猜忌。
只是限制了沈老的人身自由。等待時機的成熟。
而這個時機,並沒有等待太久。
在官驚雷親自出現在單位時,這個時機,出現了。
此單位正是官驚雷統率的。
否則,也絕對不敢親自拿下沈老。
當然,有這麼個態度,和官驚雷是單位掌門人有一定的關係,卻不是全部動機。
不論如何。
官驚雷來了。
並親自來到了“審訊”沈老的房間裡。
兩位在紅牆內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在這樣的環境下碰面。
氣氛很微妙。
卻又充滿了凌厲之色。
“爲什麼?”官驚雷死死盯着沈老。
“什麼爲什麼?”沈老反問道。
“爲什麼要殺我兒子?”官驚雷咬牙說道。
“你兒子的死,與我無關。”沈老淡淡說道。
砰!
官驚雷拍案而起:“人證,我有!物證,我也有!”
“你還想狡辯!?”官驚雷擲地有聲地說道。“這一次,沒人保得住你!你必須爲你犯下的惡行付出代價!”
沈老仍是面無表情道:“你如果真有證據。就依法辦事。沒有,也不必唬我。”
官驚雷沉聲說道:“沈繼光,你死定了!”
沈老聞言,卻是不鹹不淡地說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