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少頃後，老頭接着又侃侃而談，“我們是實力強大的國企，還真是你說的那種……從原料成長期就開始監控。我們還發行了‘國藥通證’，是用的區塊鏈3.0技術，絕不可造假，要加入我們的產業鏈只能用‘電子通證’，否則你有錢都買不到。”
張子民愕然道，“有哪家國企敢不收共和國貨幣、不賣自己國學產品的？你告訴我，災變前我治得了它，災變後我一樣治得了它。”
“話不投機半句多，你不懂！”
老男人眼裡閃過一絲鄙夷神色。
又見他看着張子民身後，像是微微使了個眼色。
事實上張子民並沒感應到危險。漫不經心的回頭看看，老婆娘站在後面但也不是很近，且空着手。
於是張子民不在意，又回頭看着老傢伙道，“關於區塊鏈麼我真不懂，有點不明覺厲，要不，你再說說你們的產品？”
老頭又耐着性子道：“區塊鏈其實並不複雜，但一般人不懂也正常。關鍵是它基於3.0的技術保證了我們國藥的唯一性，不可造假。”
張子民黑着臉切入：“所以你們的藥實際不是藥，是種數字代碼？是人工智能服用的而不是人類服用的？”
他又愣了少傾，這次眼睛閃過涼了一絲憤怒的神色，另外還像是有些疑惑。又看了張子民的身後一眼。
但還是沒有危險的感覺，張子民只得好奇的繼續等着會發生什麼。
也不確定是採用釣魚的心態繼續激怒她們，還是暫時岔開說點別的比較好？
最終，老頭深吸了一口氣道：“年輕人，吃過的飯還不如老頭我吃的鹽多，你懂的少是正常的，主要你對世界的神奇知道的實在太少。”
張子民這次微微點頭，“這點的確是，對世界的神奇不止我，整個人類其實都對力量一無所知。”
老頭像是不說話就不舒服，又就着張子民的話道：“譬如這場災變怎麼發生的？這就是神奇的地方對吧！”
張子民微微一愣，的確是。於是一副受教的樣子等着他繼續說。
老頭道：“一定程度上，我們的國藥於這方面，也有不可替代的貢獻。”
“譬如呢？”張子民皺了一下眉頭。
“譬如你注意到了嗎，災變後少數人類不受疾病影響，存活了下來，譬如你？”老頭言之鑿鑿的擺事實講道理了。
張子民點頭，“的確是，然後呢？”
老頭繼續道：“然後你注意到了嗎？災變後存活的老人非常少，從現像說，這是因爲老人基礎病多，免疫力大幅降低、甚至沒有。”
這還真是。
張子民又點頭，“是的關於這事我注意到了。你們兩口子，的確是災變以來我所見過年紀最大的人。”
老頭得意的拍拍胸口，“所以我負責的說，我們的藥在抗拒末日病毒方面有奇效。你知道的，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們的國藥不是針對這情況研發，但它是從人體底層……架構，抵抗力、免疫力層面改變整個內體，簡單點說就是身體變好了，變年輕態了。”
他又總結，“你知道的，我們不誠心的不治，國企也沒有盈利壓力，無需像是某些腦白銀似的討厭的到處‘彈窗’做廣告轟炸。於是聽過的人相對就少，我們不是不會營銷，只是把營銷的費用用於研發了而已。”
張子民頭皮有些發麻，形式真的很詭異。其實這傢伙每條蛇都畫的很好，但無一例外，他幾乎要在每條蛇下面都畫上腿。
大抵就是這種感覺。
對這種角色張子民在心裡有個定位：他年輕時會是個八面玲瓏的老玩友甚至老流氓，非常聰明、非常會應變的人。
現在看着蠢，不是因爲基礎智力而是智商。也就是說他老了，不知道現在的梗玩到了什麼地步，逐步跟不上災變前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了。
但災變後信息的力量再次被殺滅，原有的智商和經驗也“變異”得甚至用不上，那就會再次重現“薑還是老的辣”的返璞歸真現象，或者也可以叫破而後立。
的確，環境的改變，會導致所有的事物一起改變。
也就是說可能會出現：因爲環境變異，面前這老頭會重返食物鏈高層，而玩梗玩區塊鏈忒溜的那些宅男相反不如這類人的膽識和應變，會重新成爲食物鏈低端。至少一段時期內會這樣。
現在所面對的這場面其實很容易判斷，只是不確定處理方式，不確定她們在這條食物鏈中幹了什麼？
甚至都不確定寂靜嶺的怪異、和他們在這個地方的“傳銷藥”有沒有關係？
譬如那幾個明顯怪物中的異類，是不是這種藥造成的？
甚至那些活着的倖存者的詭異表現，和他們的藥有沒有關係？
最致命的是：他們的“區塊藥“，是災變前推廣的，還是於災變後忽悠人服藥的？這對於案情定性有本質區別！
如果是災變前發生，坦白說他僅僅是爲了求財的傳銷，就算定罪了也判不了幾年。
但災變後如果還發生這些，有反2人2類罪的嫌疑。
總之現在有太多不確定性，導致張子民不知道這一夜該怎麼過，又會於這一夜中發生什麼？
是的預感到事件不對時，張子民願意進來時，說明今天已經不打算離開，打算在這裡過一夜。
這是原則立場所決定該有的程序：哪怕覺得不對，但目前而言張子民什麼都做不了。
有過殺掉他們扭頭就走的衝動。
但很奇怪，這種思維出現時，張子民未感覺到曾經那股類似腎上腺素帶來的力量感。
這興許是天賦所決定的。譬如眼鏡蛇有狀態時天下無雙，但他不是所有時候都有那種狀態。
最直觀的，他害怕張子民！興許他的害怕不是因爲張子民的能力，而是原則和立場。
既然如此，敵人害怕的這種能力堅決不能放棄，這是信仰……
凍雨已經停止，但天也快要黑了。
透過門看着院子里老婆娘正在收拾東西，大抵是災變後流行的“天黑啦，關門關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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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着已經顯得有點暗的遠處，從這角度一派荒涼，毫無現代氣息，也毫無災變廢墟的氣息。
每個地方都會有自己的特質，一種原生態特質，這裡就是。這其實也就是原生態的隱士特質，只是因爲“區塊鏈”這類詞語破壞了那氣氛。
也不是說原生態的東西就一定好，譬如寂靜嶺的問題就在於它太過原生態，到了固執的地步。
災變前，對那些熱門旅遊點，世人總愛說完全沒本質和特色，沒有原生態，太過商業化云云。
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這也叫包容性。這麼覺得的文青、他怕是沒去過真正蔽塞的窮山惡水，沒體會過哪類地方“質樸”的人文風情。
興許寂靜嶺的一切問題都和太本質、太蔽塞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