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蛇遲疑許久後道：“我也不是一定要惦記船長那區區幾十人和屁大點地方，而是沒有他們的物資供應，我這邊情況就會更嚴峻，無法繳納供奉給聖堂……”
他又及時停住，沒敢說下去。
張子民道：“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我看你們這裡已經初具規模，有了組織，竟然還有了一定的生產力。怎麼你不懂交易，不會用你富餘的東西和船長換水嗎？”
蝰蛇低聲道：“我想過。但你知不知道是這先列一開，其他地方也不交供奉了，聖堂追問下來……”
張子民打斷道：“這還是你的問題不是我，你選的聖堂，不是我幫你的選的。我想喊你棄暗投明的，但我不會，誠如你說的，我沒準備好樹立這樣的敵人。至少現在沒準備好。我需要弄明白很多東西后返回郵區彙報。”
頓了頓又道：“我這次來不是談判，只是通知你，船長不再繳納任何東西，只接受交易。她是個桀驁不馴的強盜，所以你和她怎麼鬧怎麼吵我不管，但她們生命受到威脅時，從‘地緣政治’考慮，郵區一定介入。”
最後張子民看着他，“言盡於此，做事一定有代價，你需要謹慎，爲你每一個決策負責。否則一但錯了就要死人，譬如今天飛龍橫死，紅芳其實也會死，無奈我這人有節操，留了她一條命。這些就是做錯事的代價。”
蝰蛇看着很鎮靜，其實被面具遮掩下的臉色數次發生變化，想着許多東西。
就白天那形勢看，紅芳的確會死，沒死那是審判者手下留情了。另外從這傢伙語氣中判斷，郵區像是相對有點節操，存在將來棄暗投明的可行性？
蝰蛇又急忙甩甩頭，棄暗投明是不可能棄暗投明的，那幾乎等於馬上開戰馬上死，郵區或許不怕聖堂但老子們怕啊。這就像是災變前警隊蠱惑某人出賣老大，想搗毀黑幫似的。警隊當然不怕黑幫，但是當事人會全家死絕的好吧！
想這麼想，其實蝰蛇也有點高興的，這好歹留下了一種可能性，以便用作將來到了極端時刻的保命符。既然這樣，現在真不能太得罪這傢伙。
“你的警告我聽到了，我不能明着答應……但會默認。實在是我也有我的難處，有我的人要照顧。”
一邊說，蝰蛇伸手入懷，掏出了一盒相當精緻的巧克力推了過來。
“？”張子民有些懵逼，這盒起碼得一斤，在災變後是重禮了。
假設一塊餅乾或等效物，等於傳說中的“銅幣”，那麼一塊巧克力至少得是“銀幣”起步了。
蝰蛇道：“收下吧。”
張子民神色古怪了起來，“這麼多物資，你要我幹什麼？”
蝰蛇搖頭道，“什麼也不幹，只想和郵區重量級人物結個善緣，想必對將來沒壞處。”
這尼瑪算是賄賂嗎？
張子民難免想，記錄在案，回去後交給馮晨辰就不算了。
張子民先不忙收，岔開問：“災變前你幹什麼的？”
蝰蛇指指外面西邊方向，“災變前我在那邊有兩個作坊，鍊鋼以及機加工。說是說作坊，其實就是廠了，最早以前分別是兩個國企過來弄的小分廠，後來各種政策原因加上被村裡各種坑，最後他們都撤離了，甚至有些設備都沒能拉走，就那麼算村裡的了。再後來麼，村長是個流氓並且是我哥們，那兩‘作坊’一直給我用，有他和鎮長罩着，哪怕供給側和環保都沒影響到我……”
見張子民臉色開始變得不怎麼友好，蝰蛇又識趣的停下不說了。
張子民又低頭看看桌上的巧克力，遲疑少頃才道：“難怪你輕車熟路，災變前你也這樣給村長鎮長‘巧克力’？”
蝰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言不語。
“行，巧克力我收下了。”
張子民乾脆的收入了包裡，見小慧琪在旁邊咕嘟咕嘟的吞口水，只得又拿出來，給了她半塊。
見他收了，蝰蛇大喜，又道：“有一個事要請你……”
張子民起身的時候擺手：“我只拿東西不做事，這是原則性問題。反正是你自己說的不要我做什麼，買定離手，就這樣，時間不早我要走了。”
這尼瑪拿了東西就跑？只是……似乎還真是自己說的？
蝰蛇很無奈的追到了門口，外面有其他人在，蝰蛇不方便再說什麼，只得做出一些“冷然”的姿態不言不語。
呼——
輛沉重的哈雷像個玩具，小慧琪左手扶住握把，右臂拉着摩托後部一用力就提了起來，簡單的原地掉頭。
否則她發現大民技術不行，掉頭總會走着怠速、來來去去推幾個回合，浪費時間浪費汽油。
“……”
張子民騎上去後道：“要不你推着我跑算了，省點汽油？”
小慧琪因入手了半塊巧克力正在高興，於是點點頭。
“開玩笑的，上來。”
張子民在她腦殼上敲了一下，啓動了摩托……
“回來了回來了，小慧琪她們回來了。”
臨近午夜時，有前哨值守的人用對講機進行了通報，始終沒睡的船長聽到了，卻沒有下去。
她暫時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傢伙。但下意識是信他的，知道他既然活着回來了，應該是帶來了好消息。
既然有他在，那就不會發生極端情況，也就不用撤往長板橋鎮投靠別的勢力。
“寄人籬下那會有好事，如果有選擇，誰又愛離開自己的家園。”
船長喃喃自語着，心裡很不平靜。透過窗口看着黑暗中的高處，真的真的好希望他帶來好消息，能守住這個地方。
這裡太重要了，就是那個黑暗的高處，擁有十幾萬噸儲備水。
是的這裡牛逼的在於儲備水池太大。一般的地方，這樣規模的廠其實有個幾千噸儲備和緩衝就差不多了。不過考慮到其他因素，譬如這裡有掩體，最以前有過戰略導彈部隊駐紮等等因素。
思索間，房門被敲響。
船長有點小緊張，開門前略悶騷的照了下鏡子。是倒是髒兮兮的模樣，不過她又墨跡兩下，把自己弄的更酷了些這纔去開門。
開門前船長又想：如果他不在，讓小慧琪來，就不聽，把那個叛徒丫頭猛打一頓關門睡覺。
打開門後，又看到了那個讓人永生難忘的傢伙。
反正自從把他賣了又被他救了後，每次見他就會凌亂，也懶得掩飾了，急切的問：“查探好了，有戰術了？”
張子民搖頭：“不會開戰了……”
船長當即憤怒打斷：“可是不幹了這些雜毛，姐念頭不通達。”
張子民道，“不通達的是你而不是我，反正我不參與這樣的戰爭。如果你就知道惹事作死，我不會再管你了，會盡快把你麾下那些值得救的人挖走，帶他們去安全的地方，帶他們離開火坑離開賊船。”
“你……”
船長有點驚悚又惱火，卻捨不得打他了。
張子民又道：“如果你不主動作死，蝰蛇明面不會承認，但是他不會再收你們保護費，會嘗試交易，至少暫時會維持一段時間。那麼在雨季來臨之前他們一定是大量需要水的，目測你這裡怕是有幾千噸水吧？”
船長神色古怪了起來，“你……根本對力量一無所知。”
張子民道：“你的意思是？”
她又道：“你根本不知道船長有多水！”
張子民道：“難道你有兩萬噸？”
“你還是不知道我有多水！”她像是故意和張子民找點話說。
張子民有點煩了，“你到底有多少。說話時少灌點水行不？”
船長這才奇貨可居的道：“不早告訴你了，建這廠的時期國際形勢特殊。另外我小的時候，也就是把你銬起來的那附近有戰略火箭部隊。所以這裡的儲水池如果是滿狀態，老範說過是17萬噸。現在水位有點下降，怎麼的也有15萬噸。”
“……”張子民徹底懵逼了。
船長忽然緊張的道：“你說可以交易，談判的時候你沒把我賤賣吧？”
張子民注視她少頃，又微微搖頭道，“儘管我被你賣了。但我脾氣好有節操，你知道我永遠也不會把你賤賣的。”
聽着這樣的回答，船長的內心又有些凌亂了。暫時沒怎麼想發大財的事，哪怕這財發的太大。
其實要類比的話，這相當於911發生前的兩小時，把所有身家、用上所能用上的槓桿層層疊加，做空美國指數。只要確認不會被搶，這筆橫財恐怕真的發大了。
在雨季來臨前，甚至大到讓聖堂心驚肉跳的地步……